天授四年底，各區議院經過兩輪投票，以六比二的結果，通過了大齊與不列顛王國聯盟，對羅刹國戰爭的決定。
    反對的兩個區域有西南區和安南區，畢竟北方戰事距離這兩個區太過遙遠，而且他們對不列顛王國也沒什麽感情。
    按照大齊憲法規定，內閣決議隻要超過三成以上區域通過即可實行。
    雖然仍有反對，無論如何，去野蠻化軍事行動被正式提上日程。
    英國人反應迅速。
    天授五年一月，不列顛銀行第一筆無息貸款運送至天心城。
    六百萬兩白銀在靜樂宮前廣場上堆積成山。
    一起送到的還有數十門便攜野戰炮和羅刹國軍事情報。
    雖然大齊後勤保障有力，在武器上也不需要盟友援助，但天授女皇還是收下了英國人禮物。
    那些難能可貴的軍事情報還是為齊軍接下來在北海的軍事行動提供了有力支持。
    戰爭終於要來了。
    從劉招孫建立大齊開始，尚武便是齊人深入骨髓的基因。
    雖然天授女皇向往和平，雖然戰爭遲到，但終究沒能缺席。
    按照大齊憲法，開戰前須向敵國宣戰。
    這隻是道手續，但也不可或缺。
    隻有倭寇和野蠻人才習慣不宣而戰。
    宣戰與進軍同時進行。
    天授五年正月初六日，康光緒在天心城首相府衙照會羅刹國駐齊國大使伊凡·德米特裏。
    德米特裏有著羅刹人特有的酒糟鼻，他嗜酒如命，據說一頓能喝三瓶葡萄酒。
    盡管在康光緒府邸，德米特裏仍舊是往日那副趾高氣昂的上位者姿態。
    畢竟在過去的二十年時間，斯拉夫人一直是這樣和齊國官員打交道的。
    他抓起康光緒老手，很敷衍的吻了下。
    “願上帝保佑你。”
    剛剛坐下來，德米特裏便用一副儼然天朝上國的口吻向大齊首相質問道：
    “聽說女皇與喬治國王派來的人聯係了？”
    康光緒端起茶杯，不卑不亢道：“確有此事。”
    德米特裏拍案而起，揮舞拳頭，將桌子砸得砰砰作響：
    “什麽！上帝啊！撒旦派來的惡魔！聖母啊！你們難道不知道喬治是彼得大帝的仇敵嗎？！英國人和法蘭西人一道，欺負我們！”
    “欺負你們？”
    康光緒饒有興致道：“歐洲的事，我們不感興趣，不過大齊和歐洲的貿易不能停，不列顛是齊國最大的生意夥伴，關乎國民生計。希望貴國能諒解·····”
    “諒解！諒解魔鬼是上帝的事！彼得大帝會把你們送去見上帝！”
    “你是在威脅大齊首相嗎？”
    “何止是威脅！”
    德米特裏暴跳而起，一把揪住康光緒衣領。
    “我要打死你這個異教徒！騙子！”
    侍衛連忙拉開羅刹人，將他打倒在地，哐當拔出佩刀，上前就要砍人。
    “住手！”
    康光緒整理一下黑色繡蟒官服，雲淡風輕道：
    “德米特裏，本官需要提醒你，按照大齊法律，兩國處於戰爭狀態，你若是碰老夫一下，屍體就運不回聖彼得堡了。”
    衛兵將刀插回刀鞘，退後幾步，虎視眈眈注視著滿臉是血的德米特裏。
    “戰爭？你們想幹什麽？噢，上帝啊聖母啊！”
    德米特裏臉上露出惶恐表情。
    “你們要撕毀《北海和約》？要與羅刹國為敵？你們這群騙子！說好的同盟互助，情深似海，友誼沒有上限····”
    康光緒打斷羅刹人夢囈，冷冷道：
    “太祖簽訂的合約，現已到期，不算數了。”
    德米特裏臉漲得通紅，手臂青筋暴漲。
    齊國首相笑道：
    “本官公務繁忙，長話短話吧，一言以蔽之，和約到期了，不續簽了，大齊需要厘定新的條約，重新劃分雙方邊界。”
    德米特裏知道齊國人想要什麽。
    無非是北海之地。
    可惜羅刹沒有什麽談判的籌碼。
    “你是想乘火打劫麽？”
    康光緒笑著揮揮手：“火是你們自己點的，大齊是來滅火的，不是拱火。女皇陛下隻願和平，不想輕啟戰端，可是你們一再挑釁，和平都奢望了。”
    侍衛呈遞上來一副卷軸。
    康光緒和顏悅色道：“打開看看吧。”
    羅刹使者不耐煩道：“這是什麽？”
    “《北海和約》新版本，以及全新的大齊疆域地圖，請使者過目。”
    德米特裏心中有種不祥預感，緩緩打開卷軸。
    在全新的大齊疆域地圖上，北海以東，庫頁島以西的大塊區域，全部劃歸齊國所有。
    在此之前，這片土地早已被羅刹國占據，他們將這裏當成了羅刹國向東擴張的起點。
    隻是，如今一夜之間，這片土地竟然成了大齊的疆域。
    “千殺的齊國人！怎麽不喝茶噎死？！”
    康光緒第一次聽說有人能喝茶噎死。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我們茶葉品質優良，暢銷全球，不會噎到的。”
    康首相代表天授女皇，向德米特裏公示了全新的《北海和約》。
    按照新約規定，羅刹國須在天授五年也就是1718年3月1日前從北海沿岸撤軍，並撤走沿岸所有羅刹國居民，否則····
    “否則，為了維護齊國與不列顛王國的深厚友誼，女皇將對羅刹國采取她認為必要的措施，包括但不限於武力。”
    “另一份文書就是宣戰詔書。”
    德米特裏兩腿一軟，癱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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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次對羅刹國的軍事行動由江百齡全權負責。
    江百齡是江流兒的長子，剛從襄陽府調回天心城。
    雖然現在隻是個指揮使，且對北海之事無甚了解，不過皇帝還是讓他重操舊業，負責與羅刹國戰鬥的全麵準備。
    江白齡也走上了和他老爹當年一樣的路：
    抵禦斯拉夫人侵襲。
    江流兒當年在北海，險些被羅刹國當做食物吃掉，而他的同袍兄弟就沒這麽幸運了。
    一個同袍被羅刹鬼俘虜，最終被吃得幹幹淨淨。
    江流兒逃回關內。
    在後來，江家宴席上從沒上過烤羊烤雞之類的菜肴。
    天授五年四月，承天門。
    江百齡望著身後正在集結準備出征的北海兵團軍官，不由心生豪邁之情。
    “就要去遼東了，好似一場夢。”
    北海鯨夢。
    他想起了父親，那個遊曆各國，九死一生的冒險家。
    關於北海的種種傳說。
    四十年前。八歲的江百齡好奇詢問父親。
    “北海有鮫人嗎？”
    “沒有，”
    江流兒果斷搖搖頭。
    “有漫山遍野的猛虎，有專門吃人的羅刹鬼，羅刹鬼披著狗熊的皮毛，其實膽小如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