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前，富江抵達墨西哥之日，當晚。

    在腦後梳著馬尾的淺井誠實手指不停地敲擊著鍵盤，在工作文檔裏記錄著本月的醫療業務運行情況。

    每個月末，他都會將這些發到富江的電腦上，盡管他知道富江從來不會看。

    咚咚，敲門聲讓成實抬起了頭。

    “請進。”

    長著一張圓臉，相貌清秀好像一個大男孩的野呂鴉男笑眯眯的問候了一句後提醒道

    “主任，已經晚上七點了，如果您再不回去，富江院長可是會責怪我們的。”

    “今天例外。”成實撐了個懶腰，“富江這兩天不會在家吃晚飯。”

    野呂鴉男點了點頭，“即便是這樣，您也要注意休息，勞逸結合。”

    就在野呂鴉男準備關門前，成實叫住了他。

    “從杯戶町那邊轉院到這裏的那幾名病患還好嗎？”

    野呂鴉男頓時僵住，“我問問。”

    他是保安，不是醫生，也不懂什麽看病。

    而對病患的行為他也不會過多關注，倒是鳥居會時不時地通過監控觀察一下他們的情況。

    成實也知道自己問錯了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麻煩你了。”

    他提到的那幾名病患是從杯戶醫院轉過來的重症患者。

    在早上的時候，他突然接到通知，杯戶町那裏有疫病在大規模傳播。

    患者的症狀類似重感冒，渾身乏力，頭暈嘔吐，以及十分嚴重的咳嗽。

    但危害性卻遠超感冒，已經有病患因此死亡，這造成了一定的恐慌。

    霓虹官方決定保險起見讓所有出現症狀的患者進行住院觀察。

    這也造成了杯戶町的醫院人滿為患，一部分病人輸送到了臨近的米花町。

    而黑鴉綜合醫院也接收了幾名病患進行治療和觀察。

    上午時成實也與那些病患進行了短暫的交流。

    他們的情況並不算嚴重，雖然咳嗽乏力，但精神狀態還算良好，盡管飯後會惡心嘔吐，但依舊保有食欲，沒有出現厭食症狀。

    半小時後，將文檔寫完保存並發送到富江的電腦郵箱中後，他關閉了電腦。

    砰，門被大幅度推開撞在了牆上，鳥居大快步走進來左右瞥了一眼，嘴角垂下。

    “野呂不在這裏？”

    成實的辦公室是他在整棟醫院裏少有的沒有裝監控的地方。

    “十分鍾前他在這裏和我說了幾句話，怎麽了？”成實脫下白大褂換上了自己的外衣。

    “沒事。”鳥居走到窗前看向樓下，一片平靜，這讓他不由得再次拿起手機確認短信上的內容。

    琴酒不像是那種會開無聊玩笑的人，雖然他的形象早已在鳥居的腦海中崩塌了。

    保險起見，鳥居認真對成實說道“淺井醫生，我送你回去吧。”

    “嗯？不用這麽麻煩你吧。”成實瞧了一眼外麵昏暗的天色。

    因為米花町有無首男和惡魔等怪異傳聞，晚上很少會有人願意出門或在外麵逗留。

    這也導致夜晚犯罪率大幅降低。

    鳥居遲疑了一下，緩緩點頭，但卻跟在了下班離去的成實背後。

    成實注意到了背後鳥居那近乎於明目張膽的跟蹤，有些無奈的搖搖頭。

    他知道鳥居是組織裏的人，而組織裏的人，性子多少都有些怪。

    站在電梯前，成實剛要抬起的手頓住，因為9樓這裏已經亮了燈，這是他所在的樓層。

    已經有人驅動電梯來到這一層了。

    就在成實等待電梯時，鳥居突然一把拉住成實的胳膊，將他拽進了一旁的辦公室，並將紗簾拉死，隻留一條很小的縫隙。

    鳥居在嘴邊豎起食指示意成實噤聲，自己則通過紗簾的縫隙露出一隻眼睛，觀察著電梯的情況。

    叮，電梯到達，電梯門緩緩打開，電梯內的五個人趕忙衝了出來。

    那是護士長清原女士，還有表麵是普通護士實際上是組織研究員的中山和美，以及醫學教授森島和他負責的兩名實習醫生。

    他們的神色惶恐不安，相互議論，或是拿起手機撥打電話。

    鳥居拉下衣服的拉簾，右手握住腋下槍袋中手槍的握柄，從辦公室中走出。

    “發生什麽了？”

    “鳥居？”中山和美怔了一下，迅速掛斷提示占線的電話，開口說明起情況

    “醫院有襲擊者，數量很多，現在一樓和二樓已經亂作一團了。”

    “襲擊者，你確定？”鳥居眯起雙眼。

    “至少從行為上，是襲擊者。”中山回想起了那些怪物的模樣。

    嘴巴大張，每顆牙齒都變得尖銳，指甲細長，就好像化為了野獸。

    這時，成實才從辦公室裏走出來，“情況很嚴重？已經報警了嗎？”

    “報警電話現在占線”中山和美話音未落，另一側的電梯突然亮起了燈。

    九樓的燈，目的地就在他們這層。

    “啊——”隨著每層燈的閃爍，尖叫聲和嘶吼聲從下至上傳來，不斷接近，再接近。

    每個人都步步後退，瞪著眼睛凝視著另一側的電梯。

    三秒，兩秒，一秒，叮。

    電梯門緩慢的摩擦著打開，血液從電梯下方溢了出來。

    電梯內宛如地獄一般，擁擠不堪的電梯內，大約五六個尖牙利爪的怪物，撕咬抓撓著尖叫的人們。

    這幅場景，讓看到的人不由得懷疑自己是不是做夢。

    “鳥，鳥居”中山和美的額頭上溢出細密的汗珠，“有多餘的槍嗎？”

    沒有回應，鳥居已經不在這裏了，也許最為鎮定反應最快的他，趁著幾人不注意已經先溜了。

    而在電梯門打開時，電梯內的怪物已經紛紛轉頭，注意到了電梯外的人。

    “跑，快跑啊！”森島教授連忙提醒著身旁嚇呆的人。

    “嘶啊啊！”其中一隻怪物一扭身，就衝向了電梯之外。

    叮，電梯門突然關閉，夾住了怪物的腰部，隨後電梯燈變得暗淡。

    隨著吭的一聲，電梯突然向下墜落，露出一半身子的怪物直接卡在地上，被電梯的重量瞬間撕成兩半。

    “我關閉了電梯電源，並”鳥居張了張嘴，下意識頓住。

    因為這裏的人不全是自己人，但隨即又想起，現在已經不需要糾結這些了。

    但他還是止住聲音，沒有說出這棟醫院的一些明顯不合常理的緊急措施，以防有人在這種時刻對他提起質疑。

    見怪物沒有衝進這個樓層，眾人皆是鬆了口氣。

    成實快速拿起電話，撥打富江的號碼，但卻提示不在服務區內。

    這時，他注意到了手機上的短信，是半小時前野呂鴉男發來的，但那時他正在寫文檔並沒有注意到。

    “病患栗山隆治、崛川佳樹已失蹤，其餘四名狀態良好。”

    短信上隻有這一句話。

    成實連忙將這條信息轉達給鳥居大。

    鳥居的臉色又陰沉了不少，“在我尋找野呂時，六名病患皆已失蹤。”

    他真不該因為工藤優作的調查，而決定拆掉小部分可能會被偵探察覺的監控。

    “所以，問題的主要來源是那六名病患嗎？”中山和美皺起眉頭，“剛才的電梯中，確實有一個怪物和其中一名病患很像。”

    “接下來怎麽辦？”森島看向鳥居。

    原本他以為鳥居隻是醫院的保安，雖然他無權指揮，但鳥居的地位不會比他更高。

    但現在來看顯然不是這樣，甚至連淺井主任都十分尊重他的意見。

    “去11層到天花板，在那裏等待救援。”

    整棟醫院有11層，隻有1~9樓有著電梯。

    從九層到10和11層則是有著單獨的電梯，但卻沒有樓梯。

    隻有極少數員工注意到這奇怪之處，但得到的答複隻有上麵兩層是院長的居住區，而院長是十分在意的人。

    而實際上，那兩層是儲藏非法物資，以及儲存主樓後麵的實驗樓那裏的研究資料的地方。

    “救援，救援真的會來嗎！？”一名實習醫生的情緒有些崩潰，舉起了手中的智能機。

    搜索引擎中，大堆有關怪物傷人的話題，還有2012世界末日的預言的實錘。

    但手機一刷新，又變成一片空白，但很快又會有新的相關話題如雨後春筍般冒出。

    “等等，如果問題主要來源於那些病患，那為什麽米花町的事態會失控的這麽快？”

    成實發現了不合理的地方，接著說道

    “如果是傳播速度很快，是通過空氣進行大範圍散播，那我們為什麽沒事？

    “若是通過唾液或身上攜帶的病毒傳播，那又不至於讓事態直接失控。”

    鳥居的耳朵動了動，“與其思考這些，不如趕快跑到樓頂如果我沒有聽錯，那些怪物，正在往這層趕來。”

    他話音落下後，所有人臉色皆是一變，趕忙跑向9層通往11和12的單獨電梯。

    但鳥居卻拉著成實轉向跑向了成實的辦公室。

    “我們從辦公室爬上去。”

    其餘幾人刹住腳步，看著一左一右的方向不知道該跟著哪邊跑，“為什麽？”

    鳥居回想了一下手機短信的內容，“萬一電源被切斷，我們就會被困在電梯內。”

    “切斷電源？”中山和美皺起眉頭，“你說這些怪物？它們怎麽會有這種智慧？”

    “萬一有呢？極少數的，很聰明的個體。”鳥居不打算把琴酒做出的緊急提醒當做玩笑。

    起碼，這提醒中的一半內容，已經化為現實擺在了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