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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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斷電話之後,莊木東沒有上保姆車,他不讓助理跟著,自己一個人走出電視台大樓。
綜藝節目錄製結束之後,他換上了自己的衣服,不像電視上穿的那麽潮流,而是一件衛衣外麵套了一件羽絨服,戴了一頂鴨舌帽。
莊木東走到馬路邊去攔了一輛出租車,司機問他去哪兒時,他猶豫了,在心情不好的時候他總是沒有一個可以去的地方。
他在北京漂泊了快十年,一開始什麽苦都吃,什麽委屈都受著,曾經無數次想過要放棄,可拿出錢包裏那個女孩子的照片,他就能咬牙堅持下去。
車窗外霓虹燈閃,車裏的他靠著窗戶看著外麵繁華的世界,心裏泛酸。
是委屈。
今晚錄製的時候,主持人何老師問他出道這麽多年了有沒有留下什麽遺憾,或者是有沒有什麽是想要而又得不到的。
這麽多年,參加了那麽多的節目,在錄製現場,他第一次因為主持人的問話而站在舞台上陷入沉思。
有沒有留下什麽遺憾。
有沒有什麽想要而又得不到的。
他在沉默許久之後,在何老師機敏的轉移話題之後,開口徐徐道來。
“有。”他拿著話筒,環視偌大的觀眾席。一圈一圈又一圈,那個埋藏在記憶深處的女孩,永遠不會出現在他的眼前,不會再一次陪他到廣場上彈吉他唱歌。觀眾席隻有陌生的麵孔,連一個神似她的臉龐都沒有。
他遇見過很多女孩,開朗的女學生,堅毅的女孩子,冷漠的女人,遇見了那麽多的人,卻始終沒有一個能有她的影子。
後來,他放棄尋找,不再糾結於找一個像她的姑娘。
彼時在舞台上,他的眼神縹緲,微微笑著說,“有一個女孩,在我剛開始學音樂的時候給了我很多的幫助。”
“那年,沒什麽人是真心實意的聽我唱歌的,他們隻想聽我唱好聽的歌,沒人願意在我練習的時候陪伴我......隻有她。”
他的視線沒有焦點,隻是麵朝觀眾席,微微笑著,禮貌而又疏離,他說,“我們在晚修的時候逃課到廣場上去彈吉他唱歌,聊天,吃零食,或者沉默......我跟她在一起陷入沉默時,從不會覺得尷尬。”
他笑了笑,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後又抬起頭來,微笑很淺,若隱若現,眼底的傷感很深,呼之欲出,“我最大的遺憾就是......每一次上台領獎,每一次上台唱歌,在觀眾席中尋找不到她的身影。”
“我想跟她分享我的喜悅,不論大事小事我都想和她分享。”他說道。
現場一片寂靜。
女主持人乘機說道,“要不乘這個機會告白吧。”她笑著,以為自己為莊木東取得了一次好機會,心地善良的她說,“我們節目可是全世界最火的,連火星人都看,你告白的話她看得見的,興許她會來找你。”
莊木東看著觀眾席最後麵的消防門,低聲呢喃道,“是嘛......”
你會來找我嗎?
最後莊木東還是沒有在節目上告白,他說,“我告白過一次。”
“是跟她告白的嗎?那個陪你彈吉他唱歌的女生?”主持人問道。
“是的。”莊木東微微笑了。
——今天這首歌,我要送給一個朋友,是她讓我愛上音樂,她讓我找到自己的價值,她願意一遍一遍的聽我唱歌,她願意陪著我追夢。
她讓我勇敢,我非常感謝她,我也非常喜歡她。
我真的非常喜歡她。
節目錄製中場休息時,莊木東被經紀人關在化妝間教訓了。
“你知道你做了什麽嗎?你怎麽可以在節目上說那些話,你這樣子讓粉絲知道了怎麽辦,人氣掉下來怎麽辦,你有沒有腦子啊,能不能懂事點。”經紀人氣憤的罵道。
莊木東坐在椅子上,麵容平靜,淡笑著說,“我覺得我已經夠懂事了,你不知道我做過最不懂事的事是什麽......”他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好看的發型,剛毅的麵容化了淡妝,他的眼神收縮,淩厲而又嚴肅,他抬起頭看著經紀人,“我做過最不懂事的事,就是在十大歌手上對她告白。”
他站起身,理了理西裝外套,回頭看著經紀人,笑道,“雖然不懂事,但是那時的我是最勇敢的。”
他朝門外走去,邊走邊說,“我現在已經夠懂事了,要不然......”他回頭看著經紀人,朝她眨眼,痞氣十足,他說,“我會再次告白......在全世界都看的節目上。”說完,他拉開門走出去。
錄製完節目接到蘇卉的電話,莊木東的心情還是很不好,因為下半場節目中,主持人問他,“你什麽時候最想她?”
他低眉垂眼,周身散發著失落的氣息。
現場導演帶動氣氛鼓掌,然後他在掌聲雷動中,抬起頭,笑著說,“每天......”
“我每天都很想她。”
就像當年我問她什麽時候最想那個男生,她告訴我,她每天都很想他,每一天想念多一點。
莊木東最後還是回到了他的個人公寓,每一次心情不好出走時,在街上遊蕩半天後,他隻能回到家裏,除了家,他沒有其他可以去的地方了。
房子很大,到處掛滿照片,他每出一張專輯,都會把封麵照片放大掛在家裏。
房子到處都是照片,大大小小,黑白色為主題,其他的照片顏色都沒有太鮮豔。
在客廳的沙發正對麵,有一張黑白色的照片,是一個女孩坐在教室裏看向窗外的側臉。
稚嫩而又青澀的側臉,是莊木東午夜夢回最想看見的臉。
成名之後,莊木東的事業很成功,在全國各地開演唱會,隻要到的那個城市很像顧紫曾說過的那個地方,他就會在那裏買一間房,裝修成顧紫曾說過喜歡的家的樣子,然後偶爾想念她的時候,就到房子裏去靜靜地回憶往事。
但他很少去那些房子,他太忙了,忙到連回憶的時間也沒有。
他跟蘇卉說像我這麽有追求的人都是朝前走,誰會一直陷在回憶當中呢,世界上又不是沒有人了。
他確實一直都在努力的朝前走,朝著年少時的夢想奮鬥,就像許多懷夢的少年一樣,有野心,肯吃苦。
他也確實很少去想顧紫,很少去懷念青春,說服自己遺忘過去,要展望未來,隻是偶爾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會一不小心的回憶起從前。
回憶總是孤單的,回憶總是不由自主的。
他說自己沒有沉浸在回憶當中,但他沒說自己會不小心想起往事。
寫詞的人都是有故事的人,唱歌的人都想盡全力唱出歌詞背後的故事。
沒有寫詞之前,莊木東不懂詞作家的難處,後來,一首一首令人心碎的歌從他筆下出現,他開始深信不疑,寫詞的人是有故事的,有故事的人是孤單的。
孤單的人當中有一人是他。
莊木東第一次寫歌,是在高三。
那年顧紫已經逝世,他很想念她,卻無處表達思念之情。於是在顧紫生日那晚,他在寂靜的教室裏,在身邊同學們埋頭苦讀為高考奮鬥的那個夜晚,他寫下了人生中的第一首歌。
一首關於初戀的歌。
顧紫去世之後,他很少再去音樂社,一段時間後他再也沒有一個人逃晚修到廣場上去。因為那會令他無比思念那個女孩。
他曾在顧紫去世的第二天開始每天晚上到廣場上去彈吉他,坐在老地方,彈著爛熟的歌,等著熟悉的老友。
直到那晚,蘇卉默默地走到廣場上,坐到他的身邊,陪他唱完一首顧紫最愛的《童話》,此後,他再也沒有逃晚自習到廣場上去。
他用十分鍾寫下人生中的第一首歌,用筆記本寫的,那一頁紙上,淩亂的歌詞散布在函數式子當中。他撕下那張紙,跑出教室。
那是他第一次如此衝動。
他不顧值班老師的阻攔,跑出教學樓,一路跑回家。
跑到房間裏,抱住落灰的吉他,無力的坐在地板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然後笑出了淚花。
那一晚上他待在房間裏,為他寫下的歌譜曲子。
莊木東從沒料想過他的高中生活會如此豐富,他以為高中不過就是初中的升級版,作業多了,課程變難了,遊戲的種類變多,晚歸也找到了合適的理由。
一切按部就班,起床,上學,打瞌睡,和朋友勾肩搭背的遊蕩在校園裏,然後等著放學的鈴聲響起,衝出教室去拉著三倆好友去遊戲廳。
這些幻想還沒來得及實現,便被毫無預期出現在他世界中的顧紫打破。
他開始期待高中生活,開始真心喜歡一門樂器,開始直視自己的優點,然後開始默默地和暗戀的女孩當普通朋友。
莊木東是在偶然的一次機會遇見顧紫的,那天是音樂社第一次學習彈吉他,他和幾個男生聚在一起說話,因為大家都是第一次彈,都不會,於是便聚在一起說話。
莊木東站在人群中,一開始聊得熱血沸騰,一個偶爾的瞬間他透過葉子的縫隙看見有個女生坐在台階上抱著吉他彈唱的側臉,那一瞬,他被她吸引了。
於是他走過去,笑著說,“嗨,我叫莊木東,你叫什麽啊?”
女生一曲畢,緩緩抬起頭,冷漠的看著莊木東。
莊木東對她笑著,熱情的笑著看著她。
於是她輕輕開口,冷漠的說,“顧紫。”
他很開心,絲毫不介意顧紫的冷漠,他熱情的說,“顧紫啊,我看你吉他彈的很好,可以教我嗎?”
無盡的沉默之後,顧紫站起身,青澀的臉上布滿煩躁,她看都不看莊木東,越過他走開了。
他一把抓住她,依舊笑得燦爛,叫著她的名字,“顧紫啊。”
“哦。”顧紫冷淡的應道。
“你教我彈吉他嗎?”他再次問道。
顧紫看著他,蹙著眉頭,臉上布滿惱怒,聲音很冷漠,她說,“哦。”然後便抱著吉他走了。
那之後,每一次音樂社有活動,他都跟著她身邊,跟她說話,隻跟她一個人說話。
於是,不願意在這個城市交朋友的顧紫,和莊木東成為了好朋友。
他喜歡唱歌給她聽,喜歡聽她的評價。
喜歡聽她彈吉他。
後來,他越來越優秀,吉他彈的越彈越好,於是她再也沒彈過吉他。
他總是滿臉乞求,可憐兮兮的看著她說,“給我彈首歌聽吧,好久沒聽你唱歌了。”
她總是拒絕,“我就不在你麵前班門弄斧了。”她淡笑著說道。
有她的鼓勵,他越來越喜歡音樂。
有她的陪伴,他的高中生涯越來越有意思。
因為有她,他的心裏終於住進了一個人。
也因為她,他的心裏再也裝不進另一個人。
每個在廣場上彈唱的夜晚,他都很想在曲終時說一句,“我們戀愛吧。”
每個夜晚,他都在想盡辦法的暗示顧紫,他的心意。
他唱《童話》,隻想告訴她“我願變成童話裏你愛的那個天使,張開雙手變成翅膀守護你”。
他唱《K歌之王》,隻是想說“我唱得不夠動人你別皺眉,我願意和你約定至死,我隻想嬉戲唱遊到下世紀,請你別嫌我將這煽情奉獻給你。”
他唱《我什麽都沒有》的時候,那幾句歌詞真的很難唱出口。
——曾愛惜的總要放手,難接手的又來等候,如我愛你你愛的他都要走。
聖誕節那天,他在家裏守在電話旁,猶猶豫豫,最後給她打去電話,唱了一首聖誕歌給她聽。唱完歌,告白的話差點就破口而出,最後理智戰勝了情感。
很多的時刻他都很想對她說出那句我喜歡你,可是很多時候他自己放過時機,放過機會。
那時他想,就這樣吧,能一起約出來在廣場上唱唱歌聊聊心事也挺好的,戀愛的話還要擔心分手,友情卻不會絕交。絕交是小學生才會做的事情,高中生是不會和好朋友絕交的。
他記憶最深刻的一次,是他和顧紫在廣場上互相說出自己的習慣。
他說,“你是怎麽減壓的?”
“沉默。”她輕聲說。
她說我暫時想不到什麽好的解壓辦法。
他說,“以後你不開心了,或者想要人陪,你就來找我,我可以給你懷抱,可以給你肩膀依靠。”他像個最體貼的朋友,對她說出這番話。
她不假思索,淡笑的說,“謝謝你。”
他問她有沒有後悔來這裏。
她說沒有。
他追問原因。
她搖搖頭,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換了話題,問她,“你喜歡現在的生活嗎?”
她靜靜地的想了很久,目光飄忽不定,最後,她說,“喜歡。”
莊木東從她的眼中看到了不曾見過的溫柔神色,他知道她在說出那個答案的時候,心裏想的人是誰。
他在心裏默默的說我也喜歡,因為現在的生活裏有你。
那晚他準備要告白,他決定違背自己說過的話,他決定搏一把,他要告訴她,“我喜歡你。”
可是最後他沒有說出來。
“......一開始沒有說出來,過後我就不敢說了。”包括想對你說我喜歡你的話,那天晚上沒有說出來,以後我便再也沒有勇氣說出口。
她說過,“我很小氣,一點點事情我都會很不開心,而且我還不愛交朋友。”
她說,“我怕麻煩,不喜歡接觸新鮮事,因為我覺得很無聊。”
她說,“很多事我也不愛說出來,對方做了我不喜歡的事情,我不會提醒他,讓他改,我會直接不理他,就算是從此之後不聯係,我也不會將心裏話說出來,我不知道怎麽去溝通,我不喜歡吵架,所以我就什麽也不說。”
莊木東在心裏悄聲說,所以我喜歡你這件事,一輩子都很難說出口,因為你不喜歡開口,而我害怕做錯事之後你對我不聞不問,直接不理我,我害怕你會不理我,所以那時我什麽也不敢說,你知道十大歌手那天站在舞台上說出那番話的時候,我有多害怕嗎?
我不是害怕會被轟下台,我也不是害怕得不到獎,我害怕的是你聽過之後再也不理我了。那晚,我約你出來的時候,你不知道我有多心虛,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怕你再也不和我做朋友了。
我怕。
怕我們連朋友也當不成了。
我跟蘇卉說我後悔了,如果我知道我們之間的緣分如此短淺的話,當初無論如何我都要跟你告白。
即使那時的我再膽小,告白的勇氣還是會有的。
可是,現在說什麽也沒有用了。
你不會回來了。
“你不會回來了。”莊木東的眼眶濕潤,坐在地板上的他背靠在沙發上,注視著牆上那張黑白照片,深情的注視著那個女孩迷茫的側臉。
莊木東在沙發上坐了一宿,喝了五瓶啤酒,一首歌循環無數遍,望著那張照片,一夜無眠。
000
高中的某一天晚上,莊木東睡不著,半夜起床的時候看了眼桌子上的鬧鍾,淩晨三點鍾剛剛好。
他起身坐在床上,靠著冰冷的牆壁,借著幽暗的月光,看著角落裏的吉他。
他有個衝動的想法,他自己這個想法很瘋狂,但是他依舊那樣做了。
他抱著吉他走出房間,來到樓梯。
午夜三點鍾的城鎮,到處靜悄悄的,夜風輕輕吹拂,吹起他單薄的衣裳。
他將吉他靠牆放著,拿著手機撥打電話。
嘟嘟嘟。
嘟嘟嘟......
“喂?”
她迷糊的聲音通過電流傳進他的耳朵裏,他感覺自己的心瞬間變得柔軟,心裏滕然冒出一股子悸動,他顫抖著聲音小心翼翼的說,“我睡不著,我唱歌給你聽好不好?”
“嗯。”女孩子迷糊的呢喃了一句。
他興奮的抱起吉他,笑得合不攏嘴,“我將手機放地上,你聽我唱完之後別掛電話,我有話要說。”
“好。”女孩繼續呢喃道。
“握著你的手
我要走不能走
簡單的再見兩個字
我說不出口
......”
曲終。
他抓起地上的手機,靠在耳邊,輕聲說,“你睡著了嗎?”
“沒有。”電話那邊的女生聲音清晰了些,還有淡淡的鼻音,她說,“我陪你聊會兒吧。”
“好啊。”莊木東開心的說。轉念一想,不好意思的說,“我是不是打擾你睡覺了?”
顧紫低聲笑了,“沒有,你等我一下。”
莊木東聽見唏唏噓噓的聲音,開門聲,還有呼嘯的風聲。
“喂。”顧紫輕聲說道。
“你在走廊上嗎?”他問。
“嗯。”她輕聲說,“舍友們都睡了,在宿舍打電話會吵醒她們。”
莊木東的心情有些低落,但是他沒有讓她掛斷電話回去睡覺。
他想和她說說話,想聽她的聲音。
他坐在地上,右手不自覺的撥動吉他琴弦,“有個學長讓我去小酒館唱歌,他說偶爾會有星探在那裏。”
“我沒去過酒館,學長讓我周末跟他一起去看看,但是我拒絕了。”他沉默了一會兒,自嘲的笑了笑,“你還記得高一的時候,我在街上遇見的那個星探嗎?”
“嗯。”顧紫輕聲應道。
莊木東說,“他給了我一張名片,讓我給他打電話,可惜我把名片搞丟了,不過幸好沒給他打電話。”
顧紫輕聲笑了笑,“要是打了電話,你就被騙去賣掉了。”
“男生不會被賣的,人販子隻賣女人和小孩子。”莊木東認真的說道。
顧紫站在走廊上,望向走廊盡頭,沒有開燈,漆黑一片,她忽然低聲說,“男生也會有可能被賣掉的,把你的心髒挖出來賣掉,你的眼角膜,你身上一切能用的器官,他都可以賣掉。”
“喂!”莊木東不滿道,“你這女人怎麽這麽恐怖啊,大晚上的講這些幹嘛啊。”
顧紫的笑聲通過電流傳到莊木東的耳朵裏,他聽著她的笑聲,不自覺的也跟著笑了,“顧紫。”
“嗯?”
我想你了。
“顧紫。”
“嗯。”
我喜歡你。
“顧紫......”
“有屁快放!”顧紫說道。
莊木東低聲笑了,“放了個臭屁。”
曾經顧紫會說,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後來她懶了,就隻說有屁快放。
於是他有話沒處說了。
“顧紫,你困不困?”莊木東輕聲問。
“不困了。”顧紫柔聲回答。
“可是......”莊木東頓了頓,“我困了。”
“喂!”顧紫不滿的大叫。
莊木東連忙噓聲說,“你想吵醒整棟樓的人啊。”
顧紫不滿的冷哼一聲。
莊木東說,“快去睡吧,女孩子晚睡會變醜的,你已經夠醜了。”
“哼。”她冷哼。
“睡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