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鹽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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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林封謹這一幫人的凶名,已經是在西戎的境內徹底的散播了開來。
無論是西戎朝廷,還是法家,甚至是低調行事的西王母一方,都完全將他們當成了空氣一樣,對這三大勢力來說,已經是將林封謹這幫人完全當成了瘟神一樣的存在,隻要他們不做什麽過分的事情,甚至可以說做了過分的事情卻不涉及到他們切身利益的,那麽都是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這三方當中,西戎的朝廷損失的不過是幾十百來個軍卒而已,再慘重十倍也無所謂。
法家的損失更多一些,但是法家的掌舵人是誰?韓子,這魔侯伽羅的轉世可以說是心腸極其冷酷毒辣,對他來說,隻要自己不受到損失,爪牙死再多也不會心痛,更是會做出更加明智的選擇。
而損失最慘的,則是西王母一方,水王,火王,甚至布局西戎政治場合當中最為重要的棋子元昊,全部都死在了林封謹的手下,非但如此,西王母被重創閉關也和林封謹有非常直接的聯係!
因此,水王隕落以後,西王母那邊也是立即有所感應,這一次他們對林封謹付出了足夠的重視,在耗費了血本獻祭占卜了一番之後,卻是發覺西王母的塑像上麵流淌出來了血淚這樣的凶兆!!在這樣的情況下,一幹人立即便是噤若寒蟬,嚇得魂不附體,再也不敢有什麽動作了。
不過這也是很正常的,像是西王母這樣的老妖怪,若是沒有什麽趨吉避凶的能耐,又怎麽能夠活到現在呢?
此時林封謹本人乃是地藏轉世,身上還帶著奈非天這樣承襲了佛尊氣運的聖器,身邊聚集的還有燭九陰這樣的恐怖強人因此若是占卜預測之類的術法,那麽幾乎可以說一定都能占卜出來非常清楚的結果那就是絕對不要去惹他們,誰碰誰死!
所以,林封謹他們哪怕是搞得火山噴發,天怨人怒的。接下來依然是大搖大擺的行進,依然是沒有人來打擾他們的行程,因為西戎這邊的勢力將腦袋埋進沙堆裏麵做鴕鳥,希望雙方井水不犯河水。也是他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兩三天以後,林封謹他們已經是來到了西戎東北部的一個寨子處,這裏叫做莫幹寨,已經是屬於草原與沙漠的交界處了,能生長的植物也是比較稀少的。一年四季當中,大概也就是春夏之交的那兩三個月當中周圍的植被可以支持著放牧一下牲口而已。
如此貧瘠的窮山惡水,這寨子卻還能存在的原因,則是因為距離寨子八十裏的沙漠當中,乃是有一座規模還算是不小的鹽池,而且乃是出產的最上品的青鹽。
眾所周知的是,鹽巴這東西在交通不發達的時候,素來都是像糧食一樣,被劃入到了戰略物質的儲備當中,甚至可以直接當成貨幣來用的。無他,便是因為這玩意兒具有“必須消耗品”的性質。
所以,這個寨子的環境雖然十分惡劣,可是守著這麽一個名副其實的“聚寶盆”,也是相當的興盛,也沒有人舍得放棄。
而大巫凶所說的那個凶險無比的絕地,就在這鹽池的西北方。
這鹽池到莫幹寨的八十裏距離隻是直線,實際上在走動的時候,實際距離是要超過至少兩百裏的,為什麽這麽說呢?
便是因為鹽池雖然坐落在沙漠當中貌似可以走直線。然而這沙漠當中卻是有著大量的流沙,並且有不少的流沙是活動的,所以走直線的唯一下場就是落入流沙當中被淹死。
流沙的活動也是有著季節區分的,這裏地勢詭異。每年流沙活動進入到高峰期的時間甚至會長達十個月甚至全年!一旦流沙出現了高峰期,那時候,去鹽池取鹽巴的唯一路徑,就必須要穿過這個叫做“達米坳”的凶地,隻能至少百名青壯年,在正午時分。必須有陽光的情況下通過!否則的話,必是死無葬身之地,哪怕是這樣,也是經常有倒黴蛋被鬼迷了眼睛,永遠的呆在了裏麵。
隻是,若是選擇從“達米坳”過的話, 那麽就有兩大好處了,一是可以一年四季都不必顧忌流沙了,二則是從達米坳經過的話,則是超近道,至少要走的路程可以縮短一小半,隻需要走一百一十裏。
而從這鹽池裏麵運鹽巴是不要任何成本的,大塊大塊的青鹽,拿鑿子梆梆幾下就能鑿成鹽磚,隨你怎麽折騰都行,一馱(一頭馬或者騾子最大限度的托運量)鹽貨從裏麵運出來,圖省事的話就在這莫幹寨出手,都能賣到三十兩銀子,耗些氣力功夫拉到兩百裏外的集散地平州,那麽少說也是四十兩往上,甚至鹽荒的時候五十兩都足足的。
倘若能從裏頭折騰一趟鹽貨出來,小門小戶的至少三年都不缺嚼裹了,並且日常都能吃香喝辣的。
想要做生意買賣的,這筆錢則是足可以當成本錢,還能賃下個門麵,體體麵麵的做起老板。
正是因為這樣,清酒紅人麵,財帛動人心,敢來這窮鄉僻壤裏麵打拚的,要麽就是刀頭歃血,把腦袋別褲襠上的亡命徒,要麽就是窮得底兒掉的苦哈哈,這些人都是除了一條命之外就沒有什麽東西可以再失去的,所以說鋌而走險的人不要太多。
林封謹等人來到了這莫幹寨裏麵以後,印象最深的不是這樣的簡陋,而是這裏從頭到尾都透著一股詭秘的氣氛,每個人走在了街頭,都是用褐色或者紅色的麵巾遮住了臉,臉上麵還用黑炭之類的東西彎彎曲曲的畫了一些蚯蚓也似的奇特圖案,就連說話也是捂著蓋子似的,甕聲甕氣的小心翼翼。
而那些蚯蚓也似的奇特圖案可以說是隨處可見,每家每戶的門口上麵都掛著一麵圓鏡,還貼著凶神惡煞的人像,應該是類似於門神,窗戶上還吊著類似於小紙人的詭異東西。
接著林封謹他們走進了一家挑著青旗的客棧,裏麵光線暗淡,迎麵就是一股又熱又悶的味兒,幾乎能將人當場熏了個跟鬥。客棧的大門正對著的地方有一個十分顯眼的神龕,神龕上並不是仿佛其他的地方那樣供的是財神,而是一個青麵獠牙的三頭凶神,上麵灰撲撲的。還有大量褐色的痕跡,應該是幹掉的雞血
林封謹為什麽知道得這麽清楚?因為凶神的腳下就吊著至少七八個用麻繩拴起來的幹癟雞頭,被風一吹微微的搖晃著,在旁邊的木頭板子上敲得“殼殼”的響。
大巫凶對這地方顯然是十分熟悉的,當下便告訴林封謹。那隨處可見的蚯蚓也似的圖案,便是巫術當中的驅鬼符籙,當然,這東西在他老人家的眼裏麵,完全是狗屁不通的,門上貼著的門神,還有供奉的神像,應該是傳聞當中的凶神者戾莫,其原型應該是從佛家密宗演繹過來的“大暗黑天”,其作用和漢族供奉的“鍾馗”類似。
此時客棧裏麵已經是擠滿了人。林封謹他們一進來,便見到了一隻隻帶著凶狠,探索,貪婪的眼睛看了過來,見到了他們隻有三個人,野豬還處於未變身的幹瘦模樣,林封謹還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書生,有的眼睛裏麵甚至都放出了幽幽的貪婪的綠光,就像是狼見到了血食的眼神一樣。
若是普通的商人,搞不好早就被這陣仗嚇得有些坐不住了。然而野豬和大巫凶顯然早就對這樣的陣仗不要再熟悉,野豬大咧咧的環顧了一下四周,直接就對準了位置最好的那張桌子走了過去,然後一巴掌就對準了麵前坐著的那名凶漢肩頭拍了上去。
那凶漢身上披著一件獸皮褂子。身上的肌肉油光滑亮的,就仿佛是鋼澆鐵鑄的樣子,並且十分高壯,拿俗話來說,那就是拳頭上麵能跑馬的角色,見到了野豬如此。立即冷哼一聲,就要站起來。
這凶漢一起身,甚至連這家旅店的房梁都陡然顯得矮了半截,這還是他沒有完全站起來的情況,坐在客棧裏麵的人絕大多數都不是什麽良善人,都巴不得有樂子瞧,立即覺得下一秒很可能就要上演一出血濺當場的好戲。
然而事情的發展,卻是令他們大跌眼鏡。
野豬這看起來瘦小伶仃的漢子這一巴掌拍實了以後,這叫做蠻牛的漢子居然一下子肩膀就仿佛撞到了巨石或者山巒似的,竟是腰都根本直不起來,一瞬間,額頭上麵的冷汗都是直接滾落了下來。
緊接著,就見到了蠻牛身上的骨頭骨節都在“劈劈啪啪”的作響,顯然他是在全麵發勁反抗,可是依然沒有什麽卵用。那巴掌按在了肩頭上麵之後,他竟是被慢慢的,一點一點的,壓了下去,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然而當蠻牛被重新壓回到了凳子上之後,這事兒竟還沒有完,野豬的那隻手依然在用力下壓,蠻牛從口中發出了一聲痛吼,他屁股下麵的凳子也是“啪啦”的一聲脆響,發出來了根本就是不堪重負的破裂聲,徹底的斷折掉,蠻牛這人更是直接癱倒在了地上,仿佛是虛脫了。
這時候,野豬才慢慢的將那隻手給抽了回來,環顧了一下四周,滿不在乎的道:
“小二,小二呢?你們這裏的凳子真他娘的破,隨隨便便坐個人就斷了,這是上門待客做生意的嗎?”
林封謹他們一幹人進來的時候,店小二臉上掛著的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可是這樣滾刀肉也似的角色,其眼色也最是伶俐的,變起臉來也是飛快,他當然知道這板凳斷掉不可能是所謂的“破”,因為這凳子乃是用當地的特產山櫸樹打造出來的,這樹木表麵有一層鬆油也似的質地,可以說是仿佛是一層厚厚的清漆。
有這東西打造出來的家具,結實,防蛀,防潮,少說也能用好幾十年,唯獨不防火,怎麽可能被人一屁股坐斷啊!?
可是聽得野豬這麽大刺刺的一叫,店小二立即就屁滾尿流的跑了過來,變臉似翻書似的,立即賠笑道:
“是是是,爺說得一點兒都沒錯,小的這就換。”
野豬這時候,順帶一腳就將倒在了地上,臉色發白的蠻牛踹開,然後斜著眼看著那一桌的其餘人。這些人都是看起來十分憤怒的模樣,紛紛拿出了兵器什麽的想要討回公道,但顫抖的雙手卻是成功了暴露了他們的實際心情
這時候,大巫凶忽然冷哼了一聲,然後轉頭朝著旁邊那一桌看去,他的眼神所及之處,一個罩頭包臉,穿著黑色鬥篷的男子忽然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聲,雙手死死的掐住了自己的脖子,雙腳亂蹬亂踢,居然慢慢的漂浮了起來,似乎有什麽人正在將他掐住脖子舉起來似的。
大巫凶眼神仿佛是釘子一樣釘在了他的身上,這男子叫出口的聲音頓時變得嘶啞,然後嘴角溢出了大量的白泡和血沫,緊接著大巫凶才淡淡的道:
“鬼牙釘練到了七成火候,就敢拿出來丟人現眼?”
隨著大巫凶的說話,就見到了野豬的背心當中忽的燃出來了一團幽綠色的火焰,可以見到有一條若鐵線一般的東西在火焰裏麵掙紮著,應該就是大巫凶所說的鬼牙釘了。
而鬼牙釘這三個字一出,野豬周圍的人立即就仿佛是聽到了瘟疫之類的東西似的,一下子嚇得屁滾尿流的散開來,那本來還在虛張聲勢與野豬對峙的幾個人,立即二話不說轉身就逃,有人中途還直接摔了個狗吃屎,門牙摔掉了兩顆也不自知,還是逃得和喪家犬一樣,瞬間野豬身體周圍就一丈都不見人了,這玩意兒的清場效果,真的是一等一的強。
野豬反手過去,將那鬼牙釘抓住,拿在了手裏瞟了一下,也不說什麽,直接就丟進了自己的嘴巴裏麵,嚼得那個嘎吱嘎吱的,仿佛是在咀嚼糖豆似的,然後咽了下去,吧唧了幾下嘴,看起來似乎還意猶未盡很美味的樣子。
這時候,周圍的人看野豬的眼神,完全就和白天裏麵見到了鬼差不多完全是恐懼和敬畏!
然後野豬也懶得收拾一片狼藉的桌子,直接將桌子斜過來抖了抖,上麵的殘羹冷炙連帶盤子什麽的都稀裏嘩啦的倒了滿地都是,野豬順手將倒在地上的蠻牛身上的坎肩扯了下來,將桌子和旁邊的凳子揩抹得幹幹淨淨的,然後才對林封謹恭敬的道:
“公子請。”
等林封謹坐下了,野豬便隨手拋了五兩銀子出來,在桌子上麵滴溜溜的滾著,不耐煩的喝道:
“小二,過來收拾了,上酒上菜,順帶騰兩間上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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