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蓋世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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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鬆垮了自己襯衣胸前的紐扣,慢條斯理地層層解開拳頭上的綁帶。他黑色的緊致製服正隨意搭在他的肩膀上。
他的胳膊和手並不粗壯,拳頭也有些泛紅,看起來是斯文人的手。他把拳頭抬起到近光處,陶醉地欣賞拳頭上的紅暈——那是剛才他強力毆擊的結果。
他喜歡這種感覺。
喜歡這種虐待的感覺。
他寧可他們不招,也要把他那根長長的漆黑警棍塞進他們的嘴裏,或者從他們的直腸倒捅進去。但他上個審問的家夥,顯然沒有叫他滿意。
這種感覺是什麽?意猶未盡?
他回味一般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門德爾在他的辦公室外站定,遲疑了兩秒,才謹慎地敲了敲門,“報告,希姆斯長官!弗絲忒洛絲大人已經給傷員醫治完畢,馬上就要準備離開了。”
“知道了,馬上就去。”希姆斯撇撇嘴。他利索地套上外套,係上把領口和袖口翻挺,係上扣子,扶正了帽子,踢了踢皮靴,拍了拍一臉驚愕地門德爾的肩膀,“走吧。”他一個人走到了前頭。
整個過程不過五秒。
畢竟調查手頭上的這件事,才是他最近需要處理的事件。
十四起學院城中針對魔力者的襲擊。
“哦,弗絲忒洛絲大人!”希姆斯趕往地堡的時候,高地之上,身份最為尊貴的祭司弗絲忒洛絲和她的隨從已經從地堡出來,跟他們撞見在通往地堡的階梯之上。希姆斯笑臉盈盈,快步上前走了幾個階梯,準備握緊對方的手表示感謝。
原本待在弗絲忒洛絲身後的中年紳士往前大步跨了幾個台階,擋在了希姆斯麵前。“你好呀,希姆斯部長。”他替代弗絲忒洛絲伸出了手。
“什麽部長呀?我充其量就是個芝麻大的小警長,不值一提。”希姆斯握住了那名紳士的手。他知道,這名紳士不是學院城派給弗絲忒洛絲的護衛。但是,他的名字,來頭,有什麽本事,希姆斯的資料裏都語焉不詳,看樣子應該是弗絲忒洛絲祭司從前的親信。
“那怎麽能呢?”中年紳士麵目慈善地連連輕撫希姆斯的手背,“最高祭司大人說了,‘城中安危之重,竭在卿手’。”
“是是是,我一定不負重托。”希姆斯連連點頭,正好錯過了弗絲忒洛絲瞪大的眼睛。
“能救的那幾個人,祭司大人都救了。”中年紳士這才收回了手,放希姆斯往下走到比弗絲忒洛絲更低一級的台階。“除了一個醒了過來,剩下的還在昏迷。祭司大人需要休息,剩下的就交給你了。你可要安頓好他們。”他向希姆斯轉達弗絲忒洛絲的意思。
“是是是。”希姆斯不安地瞟了弗絲忒洛絲一眼,“那我現在能跟那個人問話嗎?畢竟事關城中安全。”
“那個人不會說話,對語言的理解也很有問題,我認識。”弗絲忒洛絲終於開口,聲音也有些疲倦,“你要是問不出什麽來,早點給她送回去吧。”
“是的,祭司大人。”希姆斯恭敬地點頭,目送年輕的最高祭司以及她的隨從們離開。
“走吧。”希姆斯向還在朝著祭司背影發愣的門德爾命令。
地堡之下的建築,並非都是沒有人情味。比方說病房,也有舒適的床鋪,小方桌和糕點,除了設計簡陋,並沒有叫人覺得不適之處。總有不那麽適合被送到公開場合救治的傷員,被安排在這裏邀請祭司和醫生前來治療。
地堡之上的建築若是象征著公正和公開,那麽地堡之下的建築就意味著隱匿和秘密。
他們都是學院城警察的一部分。
他們既負責治安,也掌控秘密。
“真的是什麽話都不會說,而且還聽不懂人話。”門德爾已經先行對那名已經醒了的沙色頭發的女子問話。“看樣子,是個傻子。”
那名女子的本來淩亂的頭發,似乎已經被最高祭司一行人用心盤好。正茫然地撲閃著眼睛,既不確認,也不否認,眼裏也沒有閃過一絲下意識地回應。手裏可笑地緊緊抓住一個隻裝了一般東西的菜籃子。那個籃子裏的菜和肉,從被人發現她倒地的地方,就已經被灑得隻剩一半。
希姆斯記得,那名女子的檔案上注明,她住在學院裏,血魔法師的結社,一群還是不要招惹為好的家夥。而她的傷情報告則顯示是背後當心窩的一刀,被發現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要不是有一層奇怪的沙子保護了壞掉的血管,恐怕是弗絲忒洛絲大人都救不活。
魔法師還真是神奇啊。希姆斯思忖起來,不知道叫人口吐真言的魔法能不能叫啞巴說話?他不該那麽早放薇薇安教授離開的。
“長官,是個傻子。”門德爾可笑地以為自己沒有聽清,遲疑了一下,結巴地說,“我……我們是不是該……”
門德爾是在害怕自己。希姆斯對這個略有蠢笨的下屬報以毫無成就感地冷冷一笑,“沒關係,我們等。”他公然違抗了弗絲忒洛絲祭司的囑托。
“等什麽?”門德爾從來都不理解自己長官的想法,他隻知道這個斯文表麵的男人,從來都比任何人看得遠。
“等一個許可。”希姆斯搬出凳子坐下,從容地把右腿搭在左腿上,“等一個進入學院的許可。”他的指節悠閑地在桌上打出那個新近流行的音樂劇《我最後一位王後》的成名曲調,口中也從容地哼唱起來。“王後,哦,我的王後……”
那個什麽都不懂的沙色頭發的女孩奇怪地朝他看來。倒是門德爾眨巴眨巴眼睛,愣頭愣腦,沒有什麽反應。
音樂比單純的話語要有力地多。
“門德爾,你聽過的吧。哼起來,打起節拍。”希姆斯越唱越有勁,節拍也越打越快。
“是。”門德爾緊張地回應,他打節拍的動作有些僵硬。
希姆斯繼續唱道,
“黑色的群鴉哀嚎,盤旋在廢王冠的山腳,
白色的群鴉抽泣,編織你新婚禮的嫁衣,
血色的群鴉從你豐收的腹中穿過,
看啊,你孕育了我們聰慧的孩兒。
你將為他縫紉王袍,擦拭王冠,
迎娶一名門當戶對公爵的女兒。
我將為他跨上戰馬,橫起戰戈,
用仇人的血溫潤他登基的王座……”
他自信地看著欣賞著音樂,隨著節拍搖晃起腦袋的女孩。話語的氣息並沒有隨著他肢體的節奏而有所紊亂,
“門德爾,每次進學院,都要跟人做臨時申請,你不覺得憋屈嗎?
“學院也是學院城的一部分,憑什麽我們就不該涉足?
“就憑我們不是學院的學生?我們不是魔力者?
“錯。他們並不相信我們。
“學院想叫我們幫忙,可以。但他們必須明白,隻有對我們完全信任,我們才能完全發揮我們的能力和忠誠。
“門德爾。嘿,門德爾,你明白了嗎?”
門德爾愣了愣神,點了點頭。
希姆斯搖搖腦袋,毫無疑問,這家夥剛才完全沉浸在了音樂之中。這家夥去做藝術家還比較合適,做警察?是越來越笨手笨腳。“嘖。”他不滿地搖搖腦袋,停止了歌唱和絮叨。
好在病房的門口快速跑過來一個叫希姆斯重新精神起來的人影。那是小漢克,被他派去向聯盟申請進入學院永久許可的探員。
他向小漢克報以一個嚴肅的詢問眼神。而對方馬上心領神會地回報以一個大大的笑容。
“幹得漂亮!”他大聲喊了出來,把門德爾的脖子都嚇得下意識縮了回去。“把人送回去吧,門德爾。”他得意地站起身,走向下一間病房,“從此,我們在學院暢行無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