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效命吧,戰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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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腹,提臀,腿繃緊。”

    “好……刺擊!”

    “做的不錯。收起武器,聽我口令,再來一遍!”

    簡陋的操練場上,奎用將軍一樣深邃的目光,打量著聽從巴巴羅夫指揮的士兵們。他從前的眼睛可不像現在那麽深深凹陷,目光深沉。這也是得益於這幅身體的原因。

    巴巴羅夫是他的副手,他的編號是“0473”。

    本來,他們這些改造後的聖殿武士是不允許互通姓名的。這既是規定,也是為了彼此的安全。

    他是在巴巴羅夫行屍走肉地走出營房時認識他的,那時他都還沒有升為聖殿武士中隊長。

    那時候他看見的每個人,都在行屍走肉。他們像是量產的鐵皮人偶,彼此用冰冷的編號相稱。除了對那場幾乎毫無希望的戰爭抱有一絲期待,叫家裏人多領幾天生活的補貼,他們已經沒有其他的希冀。

    每天他的士兵們精疲力盡地回到營房,對他最多的抱怨就是,“怎麽還沒有打仗啊?再不打仗,我就快死了啊!”

    殺戮魔法師的渴望,在他們重生的那一天,已經深入他們的血液,他們的骨髓。就跟魔物總是克製不住攻擊神聖的祭司一樣。他們甚至開始懷疑,他們的重生並不是迎來新的生命。

    就像眼前的這些士兵一樣,唯有他們的大戟砍在木樁上的時候,他們的嘴角才有一絲活人才有的興奮。

    沒有戰爭,總有人得活;但沒有戰爭,他們會死,在無盡的空虛之中迎來死亡。

    “我叫做奎,奎·多斯,來自聖城北麵的鎮子。”他情不自禁地跟這個十分麵善的戰士講,盡管他知道,這幅麵善原本應該屬於另一個主人。

    奎知道,正是自己這句話,把巴巴羅夫從虛無之中拉了回來。不過,他並不明白,為什麽這句話對巴巴羅夫有那麽大的感染力。

    或許是他人的信任,還有他人的名字,才叫巴巴羅夫覺得有一絲活著的實感。

    “過去的我叫巴巴羅夫,來自西麵的活死人林。”

    他還記得這家夥是那樣回答他的。

    當然,得知彼此的名字對他們倆並無任何實際的用途。他們之後從未以名字相稱,卻好像是共事多年的戰友。如今他已經是一個62人的中隊隊長,而巴巴羅夫則理所當然地成為他的副手。

    幾輛板車咣當咣當地運著什麽鐵器,闖進了他的訓練場。

    “好,命令戰士們休息一下。”他轉身看了一眼,跟巴巴羅夫講,“接下來我們分發武器。”

    普通的聖騎士,常用的配製武器不外乎兩種。一種是他們正在訓練的長戟,在重視單兵素質的聖騎士隊伍裏,這種武器是最優的選擇。另一種是盾劍,在需要他們保護要員,或是為教會攻城拔寨的常用裝備。

    但是,今天送過來的武器,明顯並不屬於以上的任何一種。

    細劍。

    雖然奎早就帶領戰士們用這種細劍訓練了不少時日。但是這種最常出現在劍術大師手裏,隻能用來調戲某些笨重戰士。既沒有長戟的長度,也不像劍盾那樣攻防皆可,甚至看上去,跟別的武器對個劍就要碎裂的嬌小身軀。這種花哨武器就這樣堂而皇之地送進了他們的軍隊。許多戰士都開始議論紛紛。

    “把那家夥抬上來。”奎並沒有急著整頓軍紀。他明白,必須讓這些戰士意識到,這種細劍是值得信任的。

    兩名戰士會意,推了一隻蒙著幕布的鐵籠子出來。很明顯,這層厚厚的幕布,是為了叫籠子裏的某種野獸保持鎮靜。

    奎一劍挑開了幕布。

    一聲獅吼。

    一聲驚人肝膽的獅吼。

    獅子的毛根根倒立,瘦的跟一隻得了瘟病馬一樣。但它的威風絲毫不減,在重見天日的一瞬間,它立刻宣稱,它曾經是個王者。

    尤其是它的眼睛,它的眼睛比紅色的瑪瑙還要紅。它直直瞪著奎,不僅因為這個男人多次冒犯過它的威嚴,更因為他身上久久被神聖浸泡過後的味道。

    叫它口水直流。

    這是一隻魔物。一隻供人訓練用的,囚籠裏的魔物。

    奎就拿這隻魔物,替戰士們演示過如何在魔物麵前掩藏自己的神聖氣息,魔物身上有哪些叫它們容易暴怒的刺激點,如何在不被魔物發現的情形下快速發動一場突襲。

    這已經是他們中隊的第三隻魔物了。從它形銷骨立的樣貌看,很明顯,它的價值也將在這幾天內被消耗完畢。

    “這把劍的威力,你們看好了。”

    在整個中隊的注視下,奎拔出一柄細劍。他在獅子的眼前比劃了兩下,用劍尖輕輕劃了一下獅子的前掌。

    力道很輕,速度很快。有沒有傷口都不好說,最多不過一根頭發絲粗細的傷口。

    不可思議的一幕就這樣發生了。

    那魔物突然開始在籠子裏哀嚎,打滾,把籠子都整個掀翻過來。鼻涕和膀胱的尿液都不住地往外噴灑,已經全無王者之風,儼然一隻得了失心瘋的野貓,久久不能平息。這種疼痛,看起來比閹了它都要難受。

    “這就是在神聖的賜福裏浸潤過的劍尖,”奎把手中的細劍高高舉起,劍尖上連一根獅毛,一滴獅血都看不見,宛若全新,“它不要求我們從敵人身上割下來多少的肉,隻要求我們割開魔物的皮膚,哪怕極為微小的傷口,我們就能叫它們嚐到不如求死的痛苦。而細劍,正是所有的武器中最能造成創傷的。”

    他看了一眼他的戰士們。那些戰士紛紛抑製不住好奇,朝著那幾輛車圍攏過來。

    奎鬆了一口氣。打造同樣效果的長劍,教會出不起那麽多財力,最後隻好打造細劍劍尖的事實,他沒有跟他的戰士們說。

    “這些劍跟我們的肉體一樣。長年在神聖的賜福中庇佑過,終有一天,我們不僅會拿它來驅逐魔物,我們更會用它來刺穿高地的城牆,刺透他們的魔法,刺穿那些該死的魔法師。”他激動地一腳踩在籠子上,再次高高揚起劍,“弟兄們,你們願不願意以此神聖之劍,為汝終生的佩劍!為神聖的事業,披荊斬棘!”

    “願意!”

    “很好!聖殿武士團第三中隊,”奎吼了一聲,“全員佩劍!”

    板車被掀倒過來。

    “很好。”一個冷漠而傲慢的聲音從奎的身後響起,他警覺地回頭,“這些就是改造過的戰士。很好。”

    眼前的男子穿了一件漆黑的長袍,臉色慘白而又冰冷。唯有他的一件首飾血紅,上麵是一輪太陽,這是太陽神的祭司們所有標記中的一種。當然,他鋥亮的光腦袋也是耀眼的醒目。

    “閣下是?”

    “太陽神的最高祭司,阿羅大人的下屬神官,窮。”光頭神官答道。他不說自己是太陽神的神官,而直接稱自己是阿羅大人的下屬,想必是出自阿羅的意誌。

    “阿羅大人派你來做什麽。”奎收起劍,不卑不亢。跟這位光頭神官,他們應該算得上是平級。

    “阿羅大人要你效命,”光頭神官一點都不客氣,“帶上你所有的人,火速前往。”

    “不知阿羅大人要我的人為他做什麽?”第一次覺得突然有事情做,奎反倒覺得有些輕鬆。

    “不該問的,你就別問。”光頭用祭司們不常有的冰冷目光,看了奎一眼,“你們聖殿武士,隻管為阿羅大人效命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