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六章 加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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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前路,絕不會斷於今日!”
    蘇利法口中同時噴出業火與聲音。
    這狂亂聲音拍打在三人耳畔;從中,黃懷玉竟聽出了信仰般的絕對虔誠。
    就像是狂熱者伽勒姆,隻不過蘇利法信仰的從來都是他自己。
    楚天極失去了刺入對手體內金屬的控製權——它們被更上層樓的業火燒得軟化。
    矮身以斷腿支地,蘇利法用遠超熔岩巨人狀態的敏捷翻滾受身,間不容發地躲開了空間風暴。
    右拳擊地,業火爆發如噴泉,將楚天極斬來的數百米橫斷鐵刃轟斷。
    左掌震空,手指正截住折返衝殺的大帝。
    震波散溢,劈開水波十裏。
    泰坦被削斷了兩根手指,而進擊者則失去平衡。
    大帝沿著海麵一路翻滾,撞出十幾個水漂,嘴邊嘔出的鮮血染紅了浪潮。
    然後,蘇利法將手腳的斷裂創處插入熔岩海底,待再拔出時,紅熱的岩漿已經重塑了軀體。
    局勢逆轉。
    【他的力量已經很接近巨人望台初戰之時。】
    黃懷玉心中思量,見到蘇利法微微側首,投來目光。
    寒意自尾椎起,直衝天靈。
    閃爍發動,黃懷玉立刻躲避,落位於泰坦背後的視野盲區。
    也因此錯過了後者嘴角的諷刺笑容。
    “旅者,你唯一的正確選項,是遠遠逃開!”
    蘇利法單膝跪地,將右手貫入大地。
    瞬息之後,一隻完全由紅熱熔岩組成的手臂便從黃懷玉身下地麵破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攥住了燭龍之尾。
    “下來吧!”
    臂膀發力甩動,將黃懷玉狠狠貫在地上。
    泰坦的打擊並沒有結束。
    龍軀下的海床迅速發熱融化,在數秒內化作火池。
    哪怕黃懷玉身經百戰,受過的傷勢無法計數,依然感覺神經被痛苦充滿,忍不住悶哼出聲。
    在蘇利法的驅使下,無數熔岩化作扭曲頎長的手臂朝龍軀攀登,想要焚沒一切。
    以一對多,泰坦的最佳策略始終是先斷對手一指。
    旅者受製,楚天極即刻來援。
    以他右臂為支點,無數銳利鐵環層層相疊高速旋轉,組成行程數百米的鑽頭。
    蜂鳴聲起,鎮殺一切雜音。
    鑽頭壓下,被蘇利法以左掌抵住。
    噪音與火花同時噴薄。
    大帝正在空中來回高速機動。
    八十三道有鱗有角的龍發匯聚成陣,不斷與這頭強壯蒼蠅糾纏。
    以蘇利法眼眸為佯攻目標,大帝騙起黑翼格擋。
    視線隔斷的刹那,他聲東擊西銳角機動,反向撞在泰坦右腕。
    這一擊來得突然,終於將身軀被燒殘小半的黃懷玉釋放。
    閃爍第一時間激活,拉出三公裏距離。
    傷勢被時光追回。
    蘇利法不見惱怒,也未追擊,隻是轉換目標。
    他不顧小半截左臂與鐵鑽互相消磨成渣,強硬前頂拉近距離。
    右掌一撈,便將鐵盾轟斷,將楚天極握在掌心。
    “死!”
    蘇利法一聲暴喝,握著敵人的拳頭狠狠轟在腳下。
    岩層爆碎,被鎖在拳眼的楚天極身軀亦明顯變形。
    後者當然不會束手就擒。
    不斷有金屬破空飛來,化形荊棘纏繞在泰坦手臂。
    但蘇利法隻是以黑鱗被動防禦,不管不顧。
    他殺意已決。
    泰坦拳下,破開的岩層中金紅湧動。
    卻是蘇利法以提豐神力生造了一座高壓火山。
    深藏於地殼之下的熔岩高速噴出,將楚天極吞沒,逆衝上高空。
    每一秒鍾,蚩尤的氣息都在衰弱。
    大帝反複衝刺,被龍發火網逼退。
    黃懷玉借機降臨在蘇利法頭頂,眨眼間降下三道連環空間牆。
    這三次打擊命中泰坦後腦,撞出洪鍾大呂之聲。
    但蘇利法隻是雙眼略有黯淡,旋即便複原。
    “旅者,你的攻擊是如此無力!”
    他高聲嘲道。
    “泰坦一族以肉身傲世,而我如今的軀體本質,已能與神代時大部分二三代泰坦相提並論……”
    “要殺我,你做不到!”
    蘇利法一邊說著,一邊拔起手臂。
    他手掌中,楚天極的金屬化肉身已經消磨去小半,甚至神智也被劇痛暫時迷亂。
    “楚天極,與我不同,你缺乏天賦;你的上限隻能是東華第一……”
    蘇利法縮起身子,以一臂護住頭臉,提著楚天極朝口中送去。
    黑曜石構築的牙齒之後,他的喉嚨是一片紅熱火海。
    【楚天極一死,我們再無勝算!】
    兩個念頭同時在大帝與旅者心中湧起。
    【得有人更進一步……】
    黃懷玉忍不住瞥向大帝。
    後者腳踏虛空,正落在海灣邊的孤山。
    但大帝並沒有看向黃懷玉。
    他隻是毫不猶豫地沿選定的道路大步前行。
    陸地之王的偉力,於這具千錘百煉之軀中,再上層樓。
    大帝毅然決然地踏入了二階超負荷。
    “吾名大帝。”
    他伏下身子,踞於岩峰之頂,出聲似管風琴合奏。
    “加冕我的不是力量。”
    肌肉鼓脹虯結,血液奔騰如雷。
    “而是所願必踐的執拗與勇烈!”
    大帝閉上雙眼。
    再睜眼時,失去了瞳孔的純白雙目,遙遙鎖死了泰坦。
    失去理智,換來本能。
    刹那後,無形之風貫穿戰場。
    蘇利法握住了被斬斷半邊的手腕。
    當大帝收拳,當泰坦痛呼,世界才後知後覺。
    岩峰猛然爆碎,勁風掃蕩地表,將半山處每一枚碎石卷入海灣。
    孤山與蘇利法的連線上,水麵同時炸開。
    大海馴服地露出海床,好似臣服的狼犬。
    楚天極被大帝放下,遊離在四周的金屬自動撲上,修補他的身體。
    他的目光始終鎖死在蘇利法身上。
    從這位“兄長”臉上,黃懷玉已看不到太多人性——或許是眾人的共同回憶有限,無法補全到這麽深的部分。
    蘇利法再次調整,以業火為甲,披掛全身。
    大帝無言,再度出擊。
    他的每一次踏步都像是在用雷霆鞭笞虛空,每一次攻擊都能將蘇利法局部肉身擊潰。
    但這些打擊匯同黃懷玉的粗淺切割傷,全然無法致命。
    另一邊,楚天極終於緩過勁來。
    他強驅殘軀升入空中,發動秘技蜉蝣。
    海灣間,所有金屬先散做飛灰,又如飛蛾般前赴後繼地撲入業火。
    它們層疊相擁,爬上蘇利法的軀體,嚐試填滿所有縫隙,幹擾泰坦的動作。
    但有業火的持續高溫炙烤,金鐵們難以固化,始終發揮不出該有的力量。
    戰局還在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