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悲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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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

    “主任,日軍派人放出消息,說是要三小時內攻克四行倉庫。”副官匯報道。

    “聽他們放屁。”徐多藝冷笑道,“不動用重炮,就是再給他們三天,他們也打不下來。”

    “可是租界裏已經人心惶惶了,甚至還開了不少賭盤,押日軍能夠成功的的人不在少數。”副官如履薄冰道。

    “馬德,發這種財,真不怕折壽。遲早要把這幫搞賭博的全部掃平!”徐多藝怒道。

    徐多藝腦海中忽然閃過,趁此機會將這幫混蛋的錢都贏過來的念頭。

    “對了,鬼子的消息是從哪傳出來的?”徐多藝猛然想起了八佰中一個人,那個姓方的記者。

    這位方記者先是將四行倉庫的情報賣給了日軍,又將日軍“三小時拿下倉庫”的消息賣給租界中的英國人,倒是做的一手好生意。

    然而這個方記者恰恰就是這個時代部分知識分子的縮影,他們可以靠著自己的本事在各方勢力中間左右逢源,一個個都是毫無家國觀念的精致利己主義者。

    “是一個姓方的大記者。”副官答道。

    ‘果然是他。’徐多藝眸中閃過一絲寒芒。

    “既然這位方大記者這麽喜歡搞大新聞,那就給他這個機會!派人把他送入四行倉庫,讓他好好接觸接觸第一手的戰地資料!”徐多藝下令。

    徐多藝記得這位方記者在電影中也曾進入過四行倉庫,並在最後時刻完成對他自己的“救贖”,放棄了價值連城的攝影器材,轉而選擇冒著日軍的強大火力取回了守軍烈士的遺物。

    既然如此,徐多藝也樂得幫他提前完成“救贖”。

    “可是這位方記者乃是申報的記者,在新聞界頗有名氣。”副官為難道,“一旦操作不好,輿論很有可能對我方不利。”

    “執行命令。”徐多藝寒聲道,“如果他真要發布什麽對我軍不利的消息,那就不要讓他有那個機會,明白嗎?”

    “明白!”副官又怎會聽不懂徐多藝言語中的騰騰殺氣。

    然而其實徐多藝並不必為這事勞心,因為此時老杜已經在幫他辦了。

    “報告。”這時,又有特務來報,“主任,何香凝先生已到租界,正在組織勞軍事宜。”

    “知道了。”徐多藝擺擺手,特務隨即退下。

    “主任,您不見見何先生?”副官奇怪道。

    “你今天的話有點多了。”徐多藝瞪了副官一眼,隨即歎道,“還是不見了吧。”

    當年其夫廖仲愷遇刺案,楊立仁雖未直接參與,但是終歸是和楚材一同借此大作文章,如今見麵難免尷尬。

    順便提一句,何先生此時已近花甲之年,讓姚大嘴出演確實不咋合適。

    此時,日軍精銳長穀川大隊以及滬上特別陸戰隊,已經開始對四行倉庫發動總攻。

    長穀川大隊裝備精良,作戰勇猛,倉庫守軍迅速減員,尤其是那些被硬拉來的逃兵們,損失慘重。

    全副武裝的拆遷車被守軍炸掉之後,日軍竟組織小隊將厚重的鋼板置於頭上,組成鋼板陣頂著守軍的槍林彈雨快速靠近牆體,為工兵爆破樓體爭取時間。

    一旦樓體爆破,整個四行倉庫內的守軍都要完蛋,於是士兵們隻能將炸藥和手榴彈綁在自己身上,以人體自由落體的重力強行鑿開鬼子密不透風的鐵板陣,延緩他們的進攻。

    “湖北通城,李滿倉!”

    “湖南瀏陽,王金鬥!”

    “滬上中統,李耀祖!”

    每次鋼板陣即將閉合,樓上便會有一個英勇的身影一躍而下,粉身碎骨!

    徐多藝放下手上的望遠鏡,重重地喘息,他終是看不下去了,這場景委實太過悲壯。

    “讓萬誌超從軍統給我調一個不怕死的行動小組過來!”徐多藝大吼道,不知不覺中竟已濕了眼眶。

    “國人皆如此,倭寇何敢?!”何先生亦為這一幕所落淚。

    日軍誇口的三個小時很快便到了,可是他們依然沒能突破守軍的防禦,不得不被迫停止攻擊。

    雙方立即進行修整,為下一次攻守做準備。

    另一邊,杜月笙親自坐鎮,誓要將電話線送到四行倉庫內,恢複通訊。

    盡管老杜花錢雇傭了幾個德國人,頭頂著旗,試圖將方記者以及一名外籍記者和電話線安全進入四行倉庫,但是日軍絲毫不給麵子,毫不猶豫地開槍阻擊。

    手持電話線軸之人當場斃命,電話線軸就這麽落在了垃圾橋上。

    青幫弟子們排著隊上去運送線軸,可惜無一不被日軍的狙擊手擊斃。

    即便如此,依然前赴後繼!

    “這些孩子,個個都是爹娘生的呀,專諸、要離是也!”

    “姓亓,名黒子,聊城東昌府亓莊村人。”青幫敢死隊們正在登記信息,簽生死狀,並領取他們的“撫恤金”。

    “把錢給俺娘!”亓黒子惡狠狠地把剛領到手的銀元拍在桌子上,隨即便要上前運送電話線軸,然而卻被一群人攔了下來。

    “杜老大,現在還沒輪到你的人為國捐軀呢,等我的人死光了,你的人再上。”徐多藝帶著軍統行動小組到了。

    見到徐多藝,老杜吃了一驚,不過眼中的詫異一閃即逝,旋即點點頭,並未開口。

    青幫眾人不知徐多藝是何等人物,但是見自家老大點了頭,便全部退到一旁。

    徐多藝做了個行動的手勢,軍統行動小組的人馬上向著十死無生的垃圾橋進發。

    老杜示意手下為徐多藝搬來一把椅子,兩人並排而坐。

    “你還沒走?”老杜道。

    “你不也沒走。”徐多藝道。

    “我為什麽要走?”老杜道。

    “那我又為什麽要走?”徐多藝道。

    說罷,兩人相視一笑。

    “眼看滬上即將不保,你有什麽打算?”徐多藝問。

    “去南邊。”老杜道,“反正老子不會和這幫小鬼子同流合汙,留下也是糟心。”

    徐多藝點點頭,將目光聚向軍統行動小組那邊。

    軍統行動小組的人個個訓練有素,先由三人挨個上橋,以橋墩為掩護,向著電話線軸迅速前行。

    一人率先跨過線軸開路,第二人來到線軸附近,第三人為其斷後。

    當第二人冒險前去撿線軸的之前,另外兩人同時做出動作,誘引狙擊手開槍,為他爭取時間拿到線軸。

    一切都順利按照計劃進行,有驚無險。

    當這人拿到線軸之後,迅速利用最近的橋墩隱蔽。

    “好啊!”岸邊的群眾們看到這一幕,無不為之歡呼。

    “不愧是你帶來的人,訓練有素啊。”老杜感歎道。

    徐多藝笑了笑,青幫的人靠的是拚命,軍統的人靠的是戰術。

    待拿到線軸之人準備妥當後,他後方的人向前快速衝刺,吸引鬼子的注意力,他便可以趁機將線軸扔向在他之前的人。

    當這人拿到線軸的時候,原本的衝刺的最後一人已經超過了他,成為了新的先鋒,原本持有線軸的人則成了新的最後一人。

    最後的人又開始衝刺

    就這樣,三人成功用循環接力的方法將線軸運到了垃圾橋對麵。

    由於每人奔跑時都是輕裝上陣,且個個經驗豐富,一路下來竟隻有一人胳膊中彈。

    而後,他們便要麵對這趟路程上最為凶險的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