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不是黨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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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原上。

    自從第一次發現人類蹤跡後,後兩日則出現越來越多的痕跡。

    有數十人規模的,也有數百人規模的。

    有從南向東的,也有從西向南的。

    但無一例外,都在附近的節點上突然變向正西。

    甚至地上遺留的痕跡範圍越來越大,灶台也越來越多。

    從數百人到數千人,最終在接近要塞三十裏處,出現了萬人規模的痕跡。

    而李承乾則是不斷下令放慢速度,同時探查得更為細致。

    他這滿打滿算就兩千人,可沒想去和敵人大部隊撞上,隻需要探查清楚敵人大致動向。

    然後則是一直遊曳四周,注意一路上可有黨項人埋伏,等待主力軍到來。

    “報,西北五裏處,發現大規模敵人遺跡。”

    “報,正西五裏處,發現大規模敵人遺跡。”

    “報,西北三裏處,發現大規模敵人遺跡。”

    “報,正西三裏處”

    “報,西南五裏處,發現部分黨項人蹤跡。”

    探子報信速度愈發頻繁,內容則是大同小異。

    直到最後這名探子的回報,讓李承乾頓時皺起眉頭。

    蹤跡,可不是遺跡。

    這可代表著雙方已經打過照麵了,危險性倍增。

    “對方有多少人?”李承乾突然轉頭問道。

    傳信探子躬身道:“大約數百人,牛羊千頭,往正西方疾行。”

    疾行

    看來這是要第一時間躲回要塞裏啊。

    “繼續探查,但記住不要靠的太近。”李承乾略微沉吟片刻,又道:“距離要塞二十裏時停下。”

    “是。”探子躬身,驅馬跑遠。

    驀然,一陣微風襲來,壓低地上片片青草。

    李承乾恍惚間,眼前似乎出現了成千上萬啃食青草的牛羊。

    戰爭的氣息,愈發濃鬱。

    接下來的半天時間,整個隊伍僅僅走了五裏的距離。

    李承乾麵色冷峻嚴肅,在天黑前下令生火做飯,避免太過容易被敵人探查到。

    此地距離黨項要塞還有二十五裏,但總有一種敵人就在眼前的壓抑感。

    前兩日喜歡在晚膳時閑談的青壯們此時也閉上了嘴,默默地啃著手裏的饃。

    眼神中既有緊張與激動,也不乏有著淡淡的恐懼。

    這種恐懼,源於未知,發自本能。

    “殿下,今日探查時已經遇上不少咱們自己的探子,他們那邊也遇上不少黨項人,前進速度也慢了下來。”晚膳時,張三坐在李承乾側麵開口道。

    “那就好。”李承乾微微點頭,突然又道:“你不害怕嗎?”

    張三微怔,隨即憨笑道:“剛開始時還是很怕的,但後來就一點也不怕了。”

    李承乾奇道:“這是為何?”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在李承乾看來,這戰爭必然伴隨著死亡,而個人勇武在大型戰爭麵前實在不值一提。

    隻要打的仗多了,哪有不死的人。

    張三笑道:“在俺看來,探子其實是危險性最低的任務了,戰前雖然總是尾隨著敵人走,但也極少發生戰鬥,而且真正打起來時,也不會讓探子上場。”

    “哈,你倒是聰明。”李承乾搖頭失笑,道:“保持警戒,明日正午前再走五裏,通知其餘隊伍向咱這靠近。”

    “是,殿下。”張三起立躬身道。

    次日,也是李承乾帶隊出來的第四日。

    正午後,分離出去的十個隊伍逐漸回歸,也帶回來了各式各樣的消息。

    簡單來說,就是拓拔族的大本營是在要塞後的山穀之中,但因為他們不事生產,隻會畜牧的緣故,多數時候會把族裏的牛羊放在要塞外的廣闊草原上。

    但就在這三四天的時間內,幾乎全部撤回了山穀。

    其中意味著什麽,已經非常明顯。

    這時,張三主動向李承乾請示,說要率領老兵進入前麵二十裏的距離探查,這也是李靖總管的吩咐。

    李承乾自然也知曉輕重,不會因為自己耽誤了軍事,點頭同意下來,隻讓劉仁軌跟著一起去看看。

    片刻後,在一片凹坡之處,隻剩下五百青壯四百部曲。

    程處默性格跳脫,忍不住先開口道:“誒,也不知道這次咱們能不能上戰場。”

    “當然能。”尉遲寶琳撅起嘴,道:“隻要城破,咱就可以上陣殺敵。”

    長孫衝倒是平穩許多,也不知從哪掏出一把折扇,扇麵一開搖著頭道:“若是破不了城呢?”

    “我感覺也懸,聽聞那要塞固若金湯,非人力可破。”房遺愛明顯比其他武將之子緊張不少,時不時地吞咽唾沫。

    “嘁,房二你懂個屁,誰告訴你要攻破那要塞的了?”程處默嫌棄道。

    不破城?

    那怎麽進去?

    李承乾也愣住片刻,等待房遺愛反駁。

    “不攻破要塞?那怎麽進入黨項腹地?”房遺愛茫然追問道。

    一直沉默的秦懷道出聲解釋道:

    “黨項據天險而建要塞,城牆厚重,橫縱極深。”

    “而長度一共不過百米,接觸麵積又少,更是易守難攻。”

    “李大總管讓將士分批不停的進攻,其實就是不給黨項喘息之機。”

    “每時每刻都能讓黨項看見傷亡,從而達到讓他們逐漸恐懼喪失鬥誌的目的。”

    “這叫兵法。”

    套路這麽多?

    李承乾心裏一驚,表麵不露絲毫。

    隻是更想知道既然這樣,為何又說很有可能攻不進去。

    於是,房遺愛出聲了。

    “李大總管既有謀略,為何你們還說攻不進去啊?”

    長孫衝眉頭一挑,連忙道:“誒,我可沒這樣說。”

    程處默跟著接腔,道:“就是,這種動搖軍心的話可不是咱說的。”

    倒是秦懷道依然不急不緩開口解釋:

    “兵法有雲,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攻城是如此,但守城卻是相反。”

    “前三次進攻沒有突破,攻城將士會身心疲憊再無鬥誌,但守城方卻會逐漸習慣,甚至再有傷亡也不會動搖。”

    原來如此,李承乾推演一番後了然。

    “那如果”房遺愛再次出聲,還想提問。

    “你問題怎地如此之多?”程處默打斷,十分嫌棄道。

    房遺愛一愣,呐呐道:“某這不是沒上過戰場嘛。”

    尉遲寶琳跟著反駁:“乾兒哥也沒上過戰場,他也沒有那麽多問題啊。”

    all我了?

    李承乾微微一笑,風輕雲淡道:“都懂,都懂!”

    房遺愛目露驚歎,佩服不已。

    但,

    下一刻。

    地麵突然開始震動,天邊似乎傳來悶雷。

    那是萬馬奔騰的響動。

    李承乾霍然起身,盯著西方:“黨項人?”

    “不。”

    秦懷道麵色巨變,喃喃道:“黨項不可能有這麽多戰馬。”

    一句話,空氣頓時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