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元鷹正要惱怒地發火，坐在左下第一位的謝夢擎突然悠悠地一撫頜前的黑須：“王爺，其實，老夫有一位隱居的朋友已來到龍城，找了一塊地，正在研究改善水質的辦法，不知王爺是否願意將這塊地劃撥給他，讓他做試驗？”

    陳元鷹剛一怔，隨後明白過來，正要說同意，劉永清已經愣愣地搶在他前頭問：“要錢嗎？”

    謝夢擎：“”。

    朱自梅：“”。

    武成與武量：“”。

    陳元鷹突然明白了，劉永清能在這龍城一幹十年不挪地，除了吏部確實是沒有能派來的新官之外，怕也是劉永清這個性格所致。

    他對這位蒼老得好像老農的知縣倒是有那麽一點點的好感了。

    謝夢擎很快回過神來，便微笑著看向陳元鷹：“封地既然是王爺的，這所需要的錢，自然也是從王爺的內庫撥吧？”

    “準!”陳元鷹馬上應下。

    反正隻是這位謝尊者明麵上走個過場而已。實則，還不是自己的係統汙水淨化處理廠在發揮作用？

    隻不過，便宜父皇可以發函問自己，卻是不可能去再三追查一位九品尊者。

    得了陳元鷹的應允，劉永清倒是立刻精神一振：“王爺，若是謝尊者的友人真的能改善我龍城的水質，那我龍城完全可以大力種植慶城橘。”

    “下官曾經查過數百年前的龍城縣誌，那時尚無沼澤之地，我龍城所產的橘子皮薄而甜，有一股特殊的清香，在遠近都是極受歡迎的。隻可惜，自從有了沼澤之地，我龍城的水質漸差，原有的橘樹就被農人們移往慶城，成為現在天下聞名的貢品慶城橘。”

    “原來慶城橘是龍城的特產?”陳元鷹相當驚訝地瞠目：“本王曾經吃過啊，確實是很美味。”

    見劉永清苦笑，陳元鷹目光一轉，認可地點頭：“行，既然如此，那以後，等水質改善了，我們可以重新安排農戶來種植慶城橘！”

    劉永清眉毛一軒，頗有些振奮，但很快又擔憂地詢問：“對了王爺，下官今天還接到匯報，說是前往龍城的官道上，突然多了一條極長極寬的青石板路，兩旁還有些地被圍著，似是要建什麽院子。”

    陳元鷹頓時氣定神閑地道：“那是擎祖帶來的人弄的，有很多，都算是本王的院子。不過本王沒打算住，等建好之後，一旦我們龍城的水質好轉，本王就會將它們賣給一些本地遷出去的大戶。”

    見劉永清恍然大悟，眉宇間的擔憂明顯散去，陳元鷹又叮囑他道：“水質改善非一日之功，所以，劉大人務必督促各村農戶們多多墾荒。本王作主，今、明兩年的賦稅可減免兩成。”

    眼下正是農忙之際，所以，雖然陳元鷹對龍城縣城有諸多改造的衝動，也沒有馬上提出來。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地方改得再好再美，沒有甘甜的水，沒有可口的飯菜，依然是留不住人的！

    “是！”劉永清頓時精神大振，再度站起來，朝他深深一躬：“王爺英明！”

    其他的王府屬官們看著陳元鷹的目光也透出幾分驚訝。

    別的不說，督農的作法還是可圈可點的。

    不過劉永清又支支吾吾地提出一項建議：“王爺，還有一件事，想請王爺您批準。”

    陳元鷹緩緩地端起身側微涼的熱茶，拿起那薄薄的，微有些發黃的瓷茶蓋，無視碗裏飄著的幾點零星的茶葉，先徐徐地喝了一口，感覺水溫還好，茶水卻有些微苦，便放下：“講！”

    劉永清小心翼翼地擦了擦額間微微滲出的汗，一邊謹慎地看著陳元鷹的臉色，一邊道：“眼下剛開春，百姓們手裏都沒有餘錢，下官這縣衙亦是清水衙門，沒什麽象樣的經營。但是，昨晚看到那條新出現的青石板路，下官倒是鬥膽，想出了一條聚財之路。”

    見並沒有人打斷他的話，而陳元鷹又就著茶杯再次徐徐地喝了一口水，劉永清的膽子頓時稍稍大膽了些：“下官也曾經多次去過慶城。慶城比咱們龍城富，有不少富家公子平時喜歡跑馬，隻是苦於地方不大，玩不起來。如果，如果王爺允許他們交點錢，來我們龍城這裏賽馬，或者，近期內，是一項不錯的進項。”

    在場的王府諸屬官們飛快地對視一眼，齊齊期待地看向陳元鷹。

    典吏毛振修和主薄聶維民也同時眼裏現出幾分期待。

    陳元鷹卻是毫不客氣地搖頭否認了：“跑馬之後的茶水、點心和洗浴，你覺得哪裏可以供應？還有，跑馬累了，去哪裏休息？你覺得龍城有容得下這些富家公子一起休息吃飯的地方？”

    正準備叫好的朱自梅馬上閉了嘴，同時心裏暴汗。

    還好自己叫好的速度慢了一點點，否則，豈不是要被王爺當眾打臉？

    見劉永清一呆，瞠目結舌，陳元鷹不屑地嘲笑：“當然，本王不怪你。本王知道，你家勉強算是耕讀之家，父母以前在世，家中僅有忠仆兩人，兼廚娘。所以，你沒當過富家公子哥，有些事情，你沒有經曆過，就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