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又一年,大年初二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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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紈嫣然笑起,現出符合她二十多歲年紀女人風韻。

    “此事便麻煩蓉哥兒了。”

    “蘭哥兒進學,也是家裏喜事,哪裏算是麻煩。”如今的李紈比曾經多了許多顏色,賈蓉暗暗避開眼神,輕笑著回了。

    隻是他的腦海裏,卻莫名想起某天夜裏從李紈房間後夾道路過時的一瞥,驚豔至讓人心跳加快的一瞥。那夜的畫麵還深深印在他的腦海,等見了李紈輕撚著手絹兒上了樓,賈蓉才將腦海裏畫麵拋入雲霄。

    不多時,賈赦、賈政兩位老爺並林如海,領賈璉、賈琮、薛蟠等人過來。

    賈赦問“敬大哥今兒也未過來?”

    賈蓉回道“太爺喜靜,那日大祭過後便回了淨室裏,誰也不見了。”

    幾人聽了,也未再多說什麽。由賈蓉領著上了樓,進另外一個房間,與隔壁女眷隔著一道簾子。後麵又陸陸續續來人,各房老爺哥兒也來了幾位。

    最近與寧國府走動頻繁的賈珖、賈芹自然最先過來,一到便上樓陪西府老老爺們玩樂去了。

    快到晌午時,四王八公裏在神京的幾家,各家的夫人也過來熱鬧。北靜王妃、王子騰夫人、忠靖侯史鼎的夫人各帶女眷過來,讓賈家這個新年過得好不熱鬧。

    後晌宴起,牛家、馮家、陳家的客人攜手同來,送上一通吉祥話,也入宴去。

    比之寧國府天香樓的熱鬧,被軟禁起來的烏家父子卻在唉聲歎氣。可憐了不管如何找人求情,這會兒也沒誰去管他們。

    隻是寧國府亦有難言的苦,天香樓裏正熱鬧時。賈蓉卻見了外麵有人找尤氏傳話,過去打聽才知道是尤老娘帶了尤二姐、尤三姐過來打秋風了。

    尤氏如今在府裏地位尷尬,她雖是賈珍填房,卻不是富貴家女兒。更無權勢,連唯一的靠山賈珍都不在了。如今尤家的人過來,給的銀子多了又擔心蓉兒媳婦有建議,給的銀子少了,又怕老娘恨情薄。

    她無奈道“我過去見一見,蓉兒留這招待家裏的老爺、太太們罷。”

    賈蓉回道“太太留樓裏罷,各家女眷都在,還有北靜王妃這樣的尊貴人物。雖然有老太太她們也算是半個主人,但我們寧國府無人在場也是不合當的。尤老娘那邊,讓媳婦她們招待去罷,又有二嬸嬸在院子裏,出不得什麽岔子。”

    他對尤家也沒什麽惡感,隻是計起來確實不算親密。即便是尤氏也與尤老娘沒太大親緣關係,更別說寧國府裏了。這樣的親戚上門,寧國府自然不會讓她們空手而歸,但也隻是常規招待。

    像王熙鳳那樣,支出二十兩銀子做了人情,也算是大吉大利的喜樂事了。

    尤氏愣了愣神,反應過來蓉兒也是為她著想,心裏不由流湧一縷暖意。又瞧了蓉兒俊秀麵容,雖比往年黑了一點,但更有男人氣派了。

    輕聲款款道“微末小事也讓蓉兒勞心了。”

    “不算勞心,倒是蓉兒不在府裏的日子,讓太太費心照顧媳婦,還要打理府裏。是太太勞心了。”

    尤氏聽了心裏自是有喜,便讓傳話的人回去請蓉大奶奶找到尤家客人。吩咐完了,又回了樓上招待貴客女眷們。

    賈蓉也跟著上了樓。

    宴畢。

    賈蓉先領了王子騰夫人等幾位去見了王熙鳳、秦可卿。回來時,天香樓裏已是極熱鬧。眾姑娘玩牌的玩牌,說笑的說笑,瞧戲的瞧戲。

    隔壁房間的賈赦先回了榮國府裏,賈政、林如海則在天香樓裏聽著曲兒玩棋。其他的老爺哥兒也是閑不住的,賈璉、薛蟠、賈珖、賈芹等人組織同去凝曦軒玩樂。

    閑住的賈蓉也被拉了過去,圍觀了一陣,又被拉著賭上幾把。

    待夜色降臨,賈蓉已經送出去不少銀子,惹得賈璉、薛蟠兩人連連取笑。

    “蓉哥兒不太行啊。”

    蓉哥兒隻一個勁苦笑,偶接兩句“不太會玩,不如璉二叔、蟠大叔有經驗。”

    賈璉聽聞笑了兩聲,道“往後多玩幾次,也便熟絡了。”

    賈蓉對這個實在沒什麽興趣,也就是因為今天過年,陪著客人玩幾把。輸贏多少,他也是不在意的。笑道“二叔莫打趣了,我再多玩得幾把,不得將身上銀子全輸個幹淨。瞧天色該到晚宴時間,再等會該要來催了。”

    此言一出,贏了錢的洋洋得意,輸了銀子的唉聲歎氣。

    場子散了,眾人又回天香樓吃晚宴去。路上,賈璉忽然叫住蓉哥兒。等前麵眾人走遠了,賈璉道“鳳姐兒懷上了,往後怎麽打算?”

    冬日的北風格外冷,河上倒影粼粼映出燈火的光明。賈蓉愣河岸橋邊,看著水裏波紋中賈璉扭曲的身影。

    又一陣清冷的寒風刮來,旁邊樹丫上發出層層疊疊的聲浪。

    他怎麽也沒想到的璉二叔會突然找來說起這事。長長吐了一口氣,問“二叔是如何計算的。”

    賈璉其實也沒太多計算,苦笑一聲道“繼續讓鳳姐兒住在榮國府罷,將來生養了孩子,也放榮國府養著。”

    賈蓉一怔,又瞧璉二叔隻頓了頓,又補充一句道“蓉哥兒看如何?”

    “二叔的意思是?”

    蓉哥兒非常疑惑,賈璉這是想要做什麽?

    賈璉悠悠歎氣。想著,不過是自己再苦幾個月,把相好放外麵別院住一段時間。等王熙鳳生養了後去了寧國府,再把相好的接進榮國府。這麽一來,相好的有了,孩子也有了。院裏又沒了王熙鳳,想怎麽高樂便怎麽高樂。

    璉二爺道“如此也算是保存了我的顏麵,也不壞了鳳姐兒的名聲。”

    真的隻是這樣?蓉哥兒微微眯起眼睛來,心裏的念頭急速打轉。

    又聽賈璉繼續道“到底同她夫妻一場……況且她肚子裏的孩子也是姓賈。若是蓉哥兒不願意,哪怕等鳳姐兒生養後,再讓她們般回去寧國府裏也好。也能當是榮國府的孩子養在了寧國府裏。”

    這……

    賈蓉瞬間就懂了賈璉的意思。賈璉是想掩蓋下這事情,同時想讓王熙鳳肚子裏的孩子,管賈璉叫老爺?

    這尼瑪!

    那明明是我蓉大爺的孩子啊。

    賈蓉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畢竟是賈蓉對不住賈璉,可是……他又看著賈璉臉上神情,像是在哀求請求,蓉哥兒深深歎一口氣。道“非是我不願意,二叔這做法確也掩蓋了我的混賬行徑,本該感激的。隻是還得同鳳姐兒商量才是。”

    賈璉點了點頭。其實他的心裏也怕,他與王熙鳳結婚這麽多年,才隻生養了一個大姐兒。他又經常在外偷吃,也沒搞出人命,忍不住懷疑是不是命中無子了。

    所以如今見了王熙鳳懷孕,心裏是又怒又喜。隻要他與鳳姐兒沒有和離,鳳姐兒肚子裏的孩子就是榮國府裏他賈璉的。如果生下男丁,他也是有了後。雖不是自己親生的,但也能勉強對祖宗有交代了。

    總比一生無子要好。

    賈蓉、賈璉各懷著的心思往天香樓去,兩人沉重的腳步隨著離天香樓越來越近,也逐漸輕盈起來。

    進樓前,賈璉還忍不住安慰蓉哥兒一句“勿要多想,若是鳳姐兒不願。讓她先以養胎的名義住在寧國府也可,等生養了後,再把孩子送回榮國府養著。”

    賈蓉暗暗瞥一眼,不做聲。心裏算是明白了,賈璉說千道萬,最後的目標還是想要王熙鳳肚子裏的孩子。

    他甚至懷疑這兩年裏,賈璉是不是在揚州玩得太瀟灑了,導致璉二爺沒了生育能力。

    也沒正麵回他,並身上了樓,寧國府的晚宴上依舊熱鬧非常。

    夜裏,天香樓裏已經沒了其他的客人,北靜王妃、王子騰夫人、史家夫人等都早離開了。牛家、馮家、陳家來的客人也走了。

    如今隻剩兩府及林如海父女、薛姨媽一家。沒了外客,林家、薛家又不見外,夜裏的宴會反而更鬧起來。

    賈蓉這為寧國府的主人,如今家裏權勢最大的男人,自然得敬了不少的酒。加之他輩分較低,又在正月新年,也索性放開熱鬧。

    隨著府裏花燈盡亮,煙花也在夜空綻放。在唰唰咻咻的煙花炸響下,賈蓉已被灌得迷迷糊糊。

    隔壁房裏有兩個女子眼巴巴看著,雖有擔憂,卻不好過去勸解。

    混在的女眷房間的寶玉看了兩女神情,他臉上神采也漸黯淡下來,瞧著夜空斑斕色彩都覺沒了半點年味。突然想念起南城小院裏的張紅塵,心中記掛想著,紅塵大哥這會兒在做什麽了?會不會也在看著燦爛煙火想自己了?

    寧國府的男主人喝醉了。

    待煙花消散,夜色更深時。西府眾人進了車轎,從寧國府花燈之下一個個乘轎離去。

    作為現今榮國府內宅當家的李紈,被尤氏喚了留下幫忙。待送著西府老爺、太太、哥兒、姐兒們走完了。

    尤氏、李紈二人瞧著房裏爛醉賈蓉,不由蹙眉起來。

    第二日。

    正月初三,賈蓉醒時回憶起昨夜的夢有點奇怪。

    卻也沒深想,早早提著禮去了忠順王府。

    “爵爺怎一早就來了?”王府護衛見了蓉哥兒過來,臉上不由見喜。

    賈蓉問道“怎麽是你們在這裏守著,玉大哥他們沒有回來?”

    一護衛回道“玉侍衛大人還在江南了,其他侍衛大人雖然跟著十三爺回京了,也被都十三爺打發回府過年去。”

    原來如此。

    賈蓉撓了撓腦袋,這才想起侍衛與護衛是不同的。樂嗬嗬地給了幾個守門的護衛一點碎銀子,又問“十三爺可起?”

    一護衛回道“已差人過去通報,爵爺去前麵廳裏稍等歇息罷。王爺前幾天才回京都,每日都要往宮裏待到深夜才回。昨兒又是大年,王爺與娘娘在宮裏吃宴,忙到子時才從宮裏出來。”

    子時啊,那豈不是半夜了。

    賈蓉又問了王爺昨兒幾時回了府,幾時歇息的。

    護衛們卻不願意說了,訕訕笑道“爵爺莫要為難小的們,王爺的這些私密,小人哪裏敢透露。”

    見他們不願說,賈蓉也不再問。徑直朝前廳走去,過了儀門遇上一小內監。

    兩人相視一笑,仿佛見了親人。

    “哎喲喂,那些下人也不說清楚了,還以為誰這麽早上王府來。原來是咱們蓉爵爺,快快快,爵爺先到廳裏稍坐一會。咱這便去後院稟告。”

    賈蓉笑著問道“怎麽?莫不是十三爺還沒起來?”

    小內監道“正月裏本不該說那些話的,但十三爺也沒把爵爺當過外人。咱也隻能在爵爺麵前訴訴苦。唉,十三爺素來身子不好,在這冷天裏更是難受。昨兒宮裏大宴,王爺不好提前離席,生生受了這麽一夜的痛。從宮裏回來,請了幾個禦醫瞧了,忙活一兩個時辰才讓王爺睡下。”

    這樣啊。

    賈蓉緊張道“王爺無大礙吧?”

    “大問題是沒有的,都是一些老毛病。爵爺也知道,十三爺這些年勞累,舊日留下的病根存到現在罷。”小內監回道。

    賈蓉歎了一口氣。那日他去樂馬湖行宮訴苦時,就發現忠順王腿腳不太利索。看來又是那裏毛病複發了。他道“既然王爺身體不適,也不宜因我過來,再吵了王爺。”

    小內監問“爵爺的意思是?”

    賈蓉放下手裏禮物,道“待哪日天氣晴朗,王爺身子好些了,我尋正午時間過來拜訪。”

    小內監思量片刻,覺得可行。道“那這些東西,等王爺醒後,咱替爵爺送過去。”

    “勞煩了。”

    賈蓉拱拱手。忍不住心裏歎氣,忠順王的身體是越來越糟糕了。他甚至懷疑,照這麽下去,忠順王撐不住幾年了。

    愁啊!

    賈蓉對這位忠順王的情感是複雜的,一來敬佩忠順王的兢兢業業,二來佩服皇家也能出一個為民著想,三來……寧國府現在也算是在忠順王的庇護下。

    他心裏很清楚,如果沒有忠順王的庇護,寧國府一定走不到這一步。

    賈蓉實在不敢想象,如果哪天忠順王突然不在了,寧國府和皇家的關係該是怎樣的。

    出了前廳,正要出儀門時。

    賈蓉忽然被人叫住,隻見了從後麵急匆匆過來一位老內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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