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賈政酒後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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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寶叔到底要說什麽事兒?”蓉大爺頗有不耐煩的意味。

    寶玉將蓉哥兒拉進了房間,閉上了房門後,方才嘿嘿笑起。他道“找了蓉哥兒多次,蓉哥兒都忙著。恰好今兒有時間得閑來,特來告訴蓉哥兒的好消息了。”

    “什麽好消息?”蓉哥兒問道。

    寶玉笑回“上次與蓉哥兒在怡紅院試驗一事,蓉哥兒可還記得?”

    賈蓉哪裏能忘得了。倒不是他想記得,隻是因為荒唐所以深刻。聽得寶玉說起這事,疑惑中帶著一絲冀望,問道“寶叔如此神色,可是好了?”

    寶玉輕咳一聲,略有尷尬道“雖未得痊愈,卻也有了好轉。”

    “如此便好。”蓉哥兒歎一聲。

    寶玉卻緊接著急忙說道“若是蓉哥兒願意再幫一回,我想不需多久,我那毛病便能痊愈了結。”

    幫什麽?

    幫你大爺。蓉哥兒側目瞥他,這家夥哪裏有好轉樣子,分明是找了借口要自己去怡紅院當工具人。皺眉道“上次可說過的,隻試那麽一次。既然無效,以後莫要再打這主意。”

    “有用的,是有用的。”寶玉急切說道。拉著蓉哥兒不放,又小聲說起那日寶二爺表現來。寶玉得意洋洋道“我隻想著後麵蓉哥兒如何動作,越想越覺得興奮,連碧痕那丫鬟也吃驚那裏變化。”

    “咳……”

    蓉哥兒聽著簡直想死。無奈道“寶叔房裏的私密事兒還是莫要往外說的好。”

    寶玉笑道“又與不別人提,隻和蓉哥兒說。那日雖不盡興,倒也不算無功。若是蓉哥兒要能……蓉哥兒別走啊。蓉哥兒……”

    他娘的,就知道寶玉說不出一件正經事來。自己怎麽就信了他的。蓉哥兒無奈想著,也不管寶玉在後麵追喊,直接快步走了。

    出了林子,恰巧遇上遊園子的賈政等人。蓉哥兒先與眾人見了禮,等寶玉見著情況時卻已來不及收聲隱藏。

    遊園的幾人見了寶玉,一人笑問道“這位公子是哪家的,竟生得如此福像,前晌時竟也沒留意到。”

    賈政亦瞧見了寶玉,細細打量了兒子,臉上倒也有自豪笑意。笑聲回道“得駙馬爺誇讚,這位正是犬子。”

    蓉哥兒留心觀察著,賈政在外人麵前竟還有如此祥和一麵。又聽政太爺同寶玉喚道“還不快來見過永昌駙馬、樂善郡王並幾個叔伯兄弟。”

    再瞧寶玉此刻樣子就如老鼠見了貓,不敢亂動更不敢亂言,十分規矩與方才在書房樣子截然不同。寶玉拘謹走來,與眾人一一見禮。

    永昌駙馬還不忘打趣。“原來是娘娘的嫡親弟弟,咱們家裏國舅爺。難怪有這般不凡氣度,今年幾歲了,可有看中人家的?”

    寶玉恭敬回了年齡。

    賈政又搶先答了寶玉暫無婚約,笑聲道“他精致淘氣,占自己讀過些書,看過幾本雜文,寫得幾個字便覺自己與眾不同了。也就娘娘寵他,偌大的園子裏多處匾額長聯都納了他寫的,以至他愈發輕狂。”

    蓉哥兒站一邊不語,他本就是個輩分低的,雖然有官職。但現在的小職位,在皇親麵前也無用。所以幹脆不說話,隻留心觀察在場的眾人。

    隻瞧得永昌駙馬、樂善郡王等人聽了賈政的話,一個個笑容更甚。

    反而賈蓉感覺不同,又聽賈政笑道“可勿要再誇他,這麽誇下去他那猴子尾巴都要翹過頭頂了。”

    炫耀。

    蓉哥兒覺得賈政就是在炫耀,這樣的一幕很別扭,他甚至有點不太認識賈政了。隻聽賈政又說了一通,全撿了寶玉的好說,雖也表達寶玉偶有淘氣,但總體上還是誇耀。

    這種感覺就像是後世過年的時候,聽到親戚在說自己的孩子怎樣怎樣。

    諸如我家那個調皮的很,不聽話。老師都說他聰明,如果肯再多用點心,考試一定能課課第一。就是因為他調皮又不肯多用心,結果現在成績全年級第二,比排名第一的隻少了兩分。

    蓉哥兒的感覺很不好。寶玉私下是什麽模樣,他還不知道嗎?不過賈蓉也沒有拆穿,反而偶有應和。但也不獨誇寶玉,亦稍稍照顧幾位聽眾的心情。

    畢竟任何人聽著這樣的炫耀,心裏多少會有點不適。

    倒是寶玉有些錯愕地看著賈政,他從沒想過政老爺在外人麵前,竟然會這樣誇他。有震撼,有受寵若驚,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慨。

    蓉哥兒見著寶玉的手指悄悄抓著裙袍,在那裏摩挲,在那裏扭掐。

    幾人在這裏聊了一陣後,計算到天香樓去。寶玉卻還迷糊著,蓉哥兒暗地裏推了下,寶玉才回神過來。隻聽他稍有茫然道“今兒要去大觀園裏陪老太太。”

    賈政輕笑著點腦袋道“也好,你便去老太太跟前伺候,在園子裏莫要淘氣衝撞了貴客們。”

    寶玉嗯了聲。

    蓉哥兒便邀著在場幾人往天香樓去,再回頭時,隻瞧得寶玉患得患失地朝西邊大觀園走。暗暗搖頭,等請著眾人快到天香樓時,才找了天香樓外一個懂事的丫鬟尋寶玉送進大觀園裏。

    這日的賈政顯然也極其開心,甚至酒宴上也表現出他身上少見的張狂,竟也一個個、一杯杯來者不拒。以至於,賈赦也側目相看,時來勸他少喝些。

    賈璉與蓉哥兒湊在一頭,細聲說著。

    “二叔這是怎麽了?往年可不見他如此。”

    “許是想著還有一些日子便要離京,不舍家裏罷。”蓉哥兒款款答道。

    賈璉點了點頭,歎道“政叔這麽一走便得三年,三年過後,寶玉也到適婚年紀。”

    蓉哥兒撇撇嘴,寶玉的婚可不會那麽好結。現在兩府裏最缺的就是實權職官,空掛著一個國公府與娘娘母家的名頭,可頂不了太大用。

    西府賈赦、賈璉這一脈往後幾年也沒了出實官的可能;賈政如今雖被點了學差,想要上提卻也難了,後輩裏寶玉、賈環都不像做官的料。

    穀<spa>  想要維持,西府隻能與實權家族聯姻。否則,再怎麽做也隻能坐吃山空。

    蓉哥兒今天也感覺到了,賈家在皇親貴族眼裏還算還受重視。他款款問道“二太爺也要赴任去了,璉叔就沒想過下地方做個老爺太爺?”

    早年賈璉捐了一個同知的官,卻一直沒去赴任。如今廢太子的影響也慢慢消除了,賈家還算得勢,再將賈璉提個地方官也不算難事。

    賈璉臉色一變,小聲道“蓉哥兒就莫要害我了。那婆娘都住你們府上了,你還想將我趕出神京不成?我天生就不適當官,家裏有政叔和蓉哥兒也足夠了。”

    賈蓉聽著隻想翻白眼。誰他娘是因為王熙鳳才說這事的,就不能給賈家後人做做貢獻?

    聽著賈璉的話,蓉哥兒也不好再說讓他當官的事了。隻道“樂善郡王雖是風流閑王,卻也是可交的,也合璉叔性子。璉叔往後倒可同他多走動,其他親王郡王心思多,糾纏多了反而不好。”

    賈璉聽了稍稍側目,又朝樂善郡王看去。這人物頂不過一個年長的寶玉,哪裏合自己性子。再看其他的皇親,倒也顯得隻問風流的樂善郡王可親可近了。

    賈璉道“瞧今兒樣子,可有幾個喝醉的。府裏作退居的地方可安排妥當了?”

    蓉哥兒笑道“早有作計算,凝曦軒那裏收拾了幾處房間,登仙閣也打理過了。”

    酒過三巡,確也歪了一片。最為明顯,自然要數賈政了。盡管後來,蓉哥兒也喝了不少,可賈政卻喝了迷糊。

    等宴散。送回的送回,安排進退居的也攙扶過去。

    倒是醉酒的賈政不願走,在嘈雜人聲中尋來蓉哥兒,拉著手兒不放。

    “二太爺有話要交代?”

    “有……”

    一個稍顯迷糊,一個稍醉微醺。兩人歪斜站著,全靠旁人扶穩。蓉哥兒忙給賈璉打眼色,請賈璉主持。

    蓉哥兒與賈政卻由人扶著去了附近房間裏說話。

    待兩人才坐穩,下人奉上熱茶、果子。賈政便迫不及待將下人給趕走了,強打著精神奮力抬著上瞼,佝僂著身子迷糊道“蓉哥兒……蓉兒啊……往後……往後家裏……就靠你當事了。”

    蓉哥兒相較賈政還算清醒,聽得他意,忙道“二太爺說得嚴重了。”

    賈政擺著手,左右擺著腦袋,一臉酒醉鬼樣子。猛地打上一個隔,在吐一口酒氣,道“不嚴重,以後……家裏就靠蓉哥兒當事了。”

    “……”

    賈政突地抓上蓉哥兒的手,嚴肅道“家裏其他人管不了事,更管不住事。這麽多爺們裏,也隻有你一個能當事。璉兒雖能幹事,卻當不了什麽主,隻有你了。”

    蓉哥兒聽得嘴兒亂咧,隻當賈政喝醉了說胡話。應著道“二太爺有什麽要吩咐的,要交代給蓉兒的盡管說。”

    賈政佝著背伸長脖子仰起腦袋,迷離笑道“這些年蓉兒做的,我都看在眼裏。義學改得好,那天物也做得好。不僅在朝中立了功,還得了忠順王信賴。家裏能當事的隻有你了,蓉兒比我強,比我做得好。”

    蓉哥兒苦笑想著,是不是喝醉的人都會重複某一句話,把某些話反反複複的說,就像是的重要的事情要多說一遍般。

    他答道“二太爺今兒喝了不少,該早些休息才是,莫要誇蓉兒了。”

    “吾善飲,善飲。沒醉。”

    賈政擺著手,連他那胡子都岔起來了,就是喝醉的樣子。賈政道“過些日子我就要離京,往後府裏老太太、寶玉等人,就要托付蓉兒了。蓉兒能當好官,也要管好家。兩府一體,西邊的事情也要多照顧著。”

    蓉哥兒細細聽著,覺得賈政能順著說這麽長一段也算辛苦了。等他說完,蓉哥兒還等了等。見了沒下文,才好生應道“西邊有老太太主持大局,內事又有二太太、珠大嬸嬸管著,外事有赦太爺、璉二叔主辦,二太爺哪裏放心不下。”

    “內事怎麽鬧總有個度……平安州的事還未結了。”賈政說著又嗝一聲,連喘了幾下才接著道“他們能安分一天,未必能安分一年。還有寶玉……”

    “……”

    這算怎麽回事。蓉哥兒無奈撇著嘴。以前賈政在府裏時,也沒看他怎麽管過事,現在要走了反而覺得需要一個人在西府主持了?

    什麽邏輯啊。

    蓉哥兒因為喝了一點酒,聽著賈政這樣把他自己瞧得很重要的樣子,實在有種忍不住想要當麵吐槽的衝動。

    其實在蓉哥兒看來,賈政離開不離開,一點也不影響西府。賈政在的時候,賈赦如果真要做什麽,賈政也勸不住。至於老太太、寶玉等人,哪裏需要賈政操心。

    老太太自得自樂,寶玉現在也自得自樂。賈政在府裏唯一的作用,恐怕也就嚇唬嚇唬寶玉了。酒後的蓉哥兒胡亂計算著,後麵再聽得賈政說上一大堆什麽,也隻是低頭應下,全當是聽了一通無用的酒醉話。

    賈政卻不管他,自顧自的說著。

    “過些時日子騰也該回京了,蓉兒有遇上難抉擇的事兒,可以找子騰商議。”賈政迷迷糊糊說著,又突插一句“賈家的事情,便不需王家多管了。雖是親家,可姓賈與姓王的還是不同。家事,不需王家插手。”

    蓉哥兒聽著一愣,咧著嘴在心裏吐槽你的正妻媳婦還是王家人了,還是別人王子騰的嫡親姊妹,私下這樣說真的好嗎?

    吐槽歸吐槽,不過賈蓉也同意賈政的說法。賈家家事,不需王家人插手。利益歸利益,親家歸親家,一碼歸一碼。

    不能說,現在王家得勢又是老親家,就可以對賈家指手畫腳。

    這夜,蓉哥兒被賈政拉著說了不少的話,好不容易在園子裏尋了一個臨時住處安排了賈政。等蓉哥兒回去時,整個寧國府的前後院子都是靜悄悄的了。

    蓉大奶奶瞧他歸來,還忍不住打趣道。

    “還以為大爺今兒還去倚霞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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