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賈家不能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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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熙鳳聽了,玩炮仗的興致也被澆下。倒側眼瞧了可卿,又給蓉哥兒亂打眼色。

    困頓不行的他,隻見著王熙鳳眉飛色舞,怎麽也讀不出鳳哥兒的其中意味。雙目茫然望著,害得對方人兒咬牙嬌哼。

    鳳哥兒道“多好的夜晚,還能瞧著圓滿的月亮。你家媳婦不願去, 不如你陪我罷。”

    這妮子晚上也沒喝多少酒,怎麽上頭了。

    蓉哥兒還未回應,蓉大奶奶先笑著回了話。“十六且有一日停歇,你能說得動大爺陪你點炮仗也是好的。我雖有心思陪你,可滿腦門裏的困意實在撐不住了。”

    蓉大爺再聽這話,更見王熙鳳神情。他驟然變色, 像是頭頂被人突潑了一盆冷水,瞬間清醒了不少。

    終於明白了王熙鳳打著的主意。

    好個妮子哪裏是要玩炮仗,是緊逼他去點另一種花炮。

    不敢點, 不敢點。已經是淩晨冷夜了,還點什麽花炮啊。這時間可是一天裏最冷的時候,容易感冒。

    他是絕不會承認在精神不足時完全沒硬氣。哪個人會在勞累了一天後,特別是已經連續忙碌了半個月時夜裏還有心思作弄別的。

    暖飽才思煙雨了。

    蓉大爺忙喚了林紅玉去差使婆子抬轎,趕緊將鳳姐兒送回倚霞閣才是正經的。隻留意了王熙鳳上轎前那惡狠狠的眼神剮了道,他亦也趕忙回寧國府去。

    困意上頭,尋往香菱處去。香菱絕對是寧國府內宅裏最老實的,像一隻慵懶的笨貓,抱在懷裏是溫暖如火的。

    天真懵懂的她,素來是被動的。她又不會有其他的心思動作,不管大爺說什麽香菱都應著,不論做什麽香菱都承著。

    蓉大爺每每想要避靜時都跑香菱這來,仿佛隻有擁著這憨丫頭, 哪怕在夢裏都更安穩了些。賈蓉倒也不是不體貼王熙鳳,正月夜夜喝酒連忙,蓉大爺哪有功夫往倚霞閣去鬧。鳳姐兒又是個長閑不住的,以往蓉大爺不在時鳳姐兒都是拉著平兒胡亂睡。

    可惜如今平兒有了身孕,王熙鳳也不好再叫她。

    蓉大爺嗬欠一聲, 擁著溫暖入夢。

    等他醒來,已近晌午。倒是香菱還老實躺在懷中,柔柔弱弱動也不忍動,生怕吵著了夢裏大爺。哪怕捱著難受,也僅是稍稍紅著臉、微微並著膝。

    “手臂被壓麻了吧,怎麽也不知道把我推開。”蓉大爺輕笑著給香菱搓著纖細的臂膀。

    香菱腆著輕聲回道“怕吵著大爺。”

    這丫頭。

    軟軟的聲音就更小貓叫喚似的。蓉大爺再瞧得香菱的眼神,心裏也不由咯噔一下。她說這話時的神情的認真是做不出假來的。

    香菱在兩府所有姑娘中論不善表達也是能拍上號的,偏就這樣毫不做作的回答,更擊蓉大爺的內心。

    “手兒麻了不難受?”蓉大爺笑問道。

    香菱天真回道“有一些兒。可菱兒知道大爺昨兒在西邊忙了一夜,睡著時可不能吵了。”

    “你不也捱了一夜?”

    香菱笑著回道“昨兒在平姐姐那瞌睡了。”

    “你倒聰明。”蓉大爺嘿嘿笑道,又聽香菱肚子呱呱作響,更忍不住輕拍她的小腦袋。“你前晌也沒去吃罷,也不曉得吃過了再來。把你小身子餓壞了可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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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菱聽著自己肚中的動靜,臉上臊起來,卻不知道怎麽回了,憨憨幹笑著。

    蓉大爺憐惜喚房裏的小丫鬟準備吃食送來,兩人勉強應付了肚子,再向丫鬟們打聽今兒府裏情況。

    “上午時瑞姐姐曾來過, 聽大爺還沒起來便回去了。留下話來, 說奶奶、太太並倚霞閣的奶奶到西邊去,一起到西府老太太那裏瞧許家姑娘模樣了。”

    這些好事之徒。

    蓉大爺心底暗笑了聲。他也不在意王熙鳳給賈璉找的二房是什麽人兒,料想模樣該是不會差的,家道中落的出身也合適二房的身份。

    隻有老太太點了頭,邢氏也說不出再多其他的話來。

    果真,到後晌王熙鳳與秦可卿打西邊回來。

    王熙鳳道“那姑娘模樣,我今兒第一次見也驚著了。沒想到那般的貧寒家裏也能養出個秀氣端莊的姐兒來。那模樣子與琴丫頭也有得一比,氣概比你媳婦也不差多少。多好的人兒,倒是便宜了他。”

    秦可卿也笑道“天也,命也。要我說,這全是造化。許家本也是大家,哪想得家裏敗得這麽快,如今即便敗了,她底子也還在。哪怕稍有幫扶,在咱們這樣的人家裏做個填房或是旁係奶奶也是足夠的。”

    王熙鳳歎道“何止是足夠,要早知她這般氣概,我怎麽也先給王仁兄弟做媒。哪裏會輪到那蠢頭。”

    王仁還不如賈璉了。

    蓉大爺癟了癟嘴。王仁這貨來了神京也有些時日了,天天不是在賭坊就是在妓院,哪有半點做事樣子。

    若王熙鳳真把好姑娘介紹給了王仁,反是害了別人。

    賈璉雖然也少做實事,卻還算正經的。加上王熙鳳在東西兩府的關係,王熙鳳介紹了這麽個姑娘過去,倒算是有所補償了。還止住了太太邢氏的碎語,又斷了邢氏與尤家的念頭。

    蓉哥兒問道“老太太是如何說的?”

    “老太太還能怎麽說,早笑得合不攏嘴,就差當麵叫璉二爺進房搭線了。”王熙鳳得意道。

    秦可卿亦笑了兩聲,卻也忍不住歎息。她又念起許家的敗事來,感慨道“許家雖比不得咱們家,可說敗就敗了。短短幾年光景,家裏的正派女兒竟隻能給人做二房。今兒瞧著她在老太太麵前表現,顯然她也是欣喜的。若早個十年時間,這姑娘家說媒的怕要從神京排到姑蘇去。”

    “哪能有這麽誇張,說媒都是人精兒,豈不知門當戶對的道理。”賈蓉聽可卿說起這事,他也稍有感觸。許家原來在禮部做官,那姑娘原來的上限便是入宮,下限怎麽也能作官宦子弟的正妻。

    幾年光景,結果進賈府作璉二爺的二房都成天大機緣了。

    若將來賈家敗了,隻怕賈家的姑娘的下場不會比許家姑娘好到哪裏去。

    甚至……

    所以,賈家不能敗啊。

    賈蓉突然想到了三春,想到了大姐兒。又想到了養在西府的小二哥兒,東府的小大哥兒。隻有賈家好,他們往後才能過得好。

    以前,賈蓉隻想著過好自己,自己能活著就行。如今在這羈絆已深,又有了自己的血脈傳承,不得不考慮更多。

    在乎的人多了。

    幾人說笑間,有人進來。

    “外頭有送禮的了。”

    “是哪家的?怎麽挑這個日子送禮來。”幾人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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