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車內,尤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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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閑心看兄妹情,不如擔心一下那人身邊的佩劍女子。”狐媚妖嬈的女人遠遠望著賈蓉所在的方向。“那女人可不好對付,夫人身上的傷便是她留下的。”

    幾女齊刷刷往寧國府車馬望去。

    身材魁梧的女人急忙撇過腦袋,拉住旁邊身材瘦小的女人。“莫要盯著她看,這女子不簡單。我曾聽過她的事跡,她有著一雙比鷹更犀利的招子,還有一對特別厲害的巧手。”

    “巧手?”

    聽得小丫頭好奇。狐媚女人道:“巧手隻是外人對她的認知,所以才會傳出偃師之名。夫人與我說過,相比她出其不意的暗器,更要小心她的劍和那雙冷清呆板討人嫌的眼睛。”

    小丫頭不懼反喜,道:“她那麽厲害,呆在大爺身邊,一定能護得大爺周全。這是好事。”

    狐媚女人翻一個白眼,實在沒興致再說了。

    魁梧女人蹙眉道:“她呆在大爺身邊,咱們就不能與大爺相認了。”

    “不必擔心。”小丫頭笑嘻嘻回道,“以大爺的能耐,她再厲害以後也得對大爺服服帖帖。”

    “這……?”

    “那女人漂亮嗎?”

    “勉勉強強。”狐媚女人哼一聲。

    “既然漂亮,她哪裏逃得出大爺的手掌心。”小丫頭天真笑道。遠遠看著那邊的女人的身影,彷佛是在看自己的姐妹。良久,喃喃一句。“實在不行,找著機會給她偷摸下點藥。”

    “毒死她?”

    “毒藥哪逃得過她眼睛。”

    “誰說是毒藥了。”丫頭小臉刷的一下紅了。見二女眼神奇怪地盯著看著自己,哼道:“反正有我自己的法子。”

    “……”

    告別,總是匆忙的。

    尤氏認真細看了蓉哥兒麵容一番,眉頭、眼睛、鼻子、嘴唇,一處一處都沒放過。款款道:“在外邊不要待太久,記得回家。家裏還有許多人惦記著你。”

    “會及時回來的。我還得教平兒的孩子叫爹了。”蓉哥兒咧嘴笑一聲。

    尤氏神色複雜跟著笑一下。點了點頭,看著他。

    又喚:“蓉兒。”

    “額?太太還有什麽要吩咐的。”

    “沒……”

    “漠北又不是虎穴狼巢,我隻是送公主殿下過去成婚,太太莫要擔心。太太在府裏盡管吃好睡好,府外的事情有蓉兒了。”

    慰心的話語,直擊著她茫然的心。

    “我其實……”

    尤氏頓了頓。曾經的小孩兒已經能獨當一麵了,還生得一個好樣貌。呆呆愣神間,蓉哥兒俯身過來,握住了她的手。

    冰涼的大手,與她悶燥炙熱的手上溫度形成鮮明對比。

    涼爽感覺,讓尤氏忘了抽。

    隻聽蓉哥兒道:“太太替蓉兒看著賈家,看著兩府。一切等蓉兒回來再說。”

    “蓉兒……”

    蓉哥兒輕笑得一笑,看著尤氏欲言又止,掀起車窗上的軟簾朝外看了眼。

    “我不能在這邊久呆,太太也早些回去。今兒城外到底混亂了些,回去後還請太太幫蓉兒照顧好家裏的她們。”

    尤氏鼓起勇氣想說的話,最後還是沒能說出口。

    隻望著蓉哥兒下了車,騎上馬兒飛奔回去。吉時已近,蓉兒該啟程去漠北了。

    偏是外號叫偃師的女人沒跟著賈蓉回去,見賈蓉走遠,她牽著馬擋在車前。

    “車上的姐姐,可許我登車一見?”

    寧國府的人知道這女子是同小蓉大爺一並來的,又看著她身上錦衣。一個個隻是眼神提防,卻也未出聲,隻等車上的奶奶發話。

    偃師的眼睛不大,是清冷的單眼皮眼睛。她直直盯著車馬,不放過任何一處動靜。

    看著窗口簾子掀開一角,終於又見著了那十分熟悉的……半張臉。

    她看到了。

    看到了車上女人眼神中飛快閃過一抹詫異。盡管,對方掩飾極好,卻瞞不住她偃師的眼睛。特別是對方那猛然的一下眨眼,她甚至能猜得出對方此刻內心的驚慌。

    尤氏道:“這位大人勿怪,有什麽話請在這裏說罷。”

    偃師緩緩搖頭,心裏卻已經確認了一些事情。“倒無特別交代。隻是想提醒這位姐姐,送嫁使出使漠北關係甚大,姐姐一定要看好了寧國府。莫要讓京城的事情亂了送嫁使的心神。”

    “多些大人提醒,我會看好賈家的。”

    偃師聽了,牽著韁繩重重一個拱手。往旁邊不惹眼的馬車瞥一眼,頭也不回,踩鐙上馬往送嫁隊伍而去。

    清晨的陽光已經越出天際。

    澹金色的光芒灑在大地上,將地上的人兒全蓋上了一層金紗。人馬飛馳的背影,像銳利的劍,在金紗中滑出一道。

    尤氏款款放下窗簾,輕道一聲:“回府罷。”

    “不等大爺開拔?”

    “不等了,看著難受。”

    寧國府跟來的幾個丫鬟婆子眼神皆怪,暗自揣度著牽馬緩行。車內的尤氏卻呆呆靠那裏,不知道在想什麽。

    寧國府的車馬走了。原來旁邊捱著的一輛毫不起眼的樸素小馬車上簾子終於掀起,富麗高貴的氣質美人兒終於對外露出了自己的臉。

    她眼巴巴望著下麵密密麻麻的人群,想要在人群裏尋到一個身影。

    車便有一裝扮樸素的漂亮丫鬟指著下邊一處道:“蓉大爺在那了,正往四公主輿駕去。”

    女兒巴巴望了一陣,總歸是看到了那倒身影。

    幽幽歎道:“可巧,怎麽就遇上了珍大奶奶的車。”

    丫鬟笑道:“娘娘方才不也偷偷瞧了他,若不是那個錦衣女人,娘娘新寫的詩也能悄悄遞到蓉大爺手上去。要不,咱們跟著儀仗行一段路程,找著機會讓娘娘與蓉大爺見一麵?”

    “不見了。在這看他離開罷。”車上女人低聲輕語,也沒心思再訓丫頭。

    隻默聲念道:“簾外五更風,消受曉寒時節。剛剩春衾一半,擁透簾殘月。爭教清淚不成冰?好處便輕別。擬把傷離情緒,待曉寒重說。”

    恰時。

    蓉大爺卻守在四公主輿駕外,無奈回著話。好在眾目睽睽下,小妮子也不能下輿來胡鬧。

    倒讓他逃過一劫。

    回了公主,又見了宮中內監、禮部、欽天監等官員。

    聽得一聲‘吉時到’,將士頓揚旗,官員齊上馬。

    賈家大觀園裏,寶玉悠悠轉醒。

    突地一驚,忙問了時間。

    “蓉哥兒已經走了?怎麽這時候就走了,我也沒來得及去送他。”寶玉訓著襲人沒叫自己,惱怒說著:“快給我更衣,讓人備馬在後麵便門等著,我要去送蓉哥兒。”

    怡紅院裏一陣手忙腳亂。

    賈寶玉才穿戴整齊,便迫不及待跑出了怡紅院,飛過了曲徑通幽處。

    直往北便門趕。

    “到底還是趕上了。”飛馳電掣,寶二爺駕馬獨行來到駐紮處。伸著脖子,仰著腦袋眺望。“蓉哥兒在哪了?”

    “已經走一些時辰了。”旁邊人回道。

    寶玉側臉看去,才發現旁邊坐在馬上的男子竟是賈薔。驚喜道:“薔哥兒也來送蓉哥兒?”

    “麵也沒見著。”賈薔稍有失落。其實他是遠遠看到了蓉哥兒的,甚至還看到了蓉哥兒去太太的馬車裏,隻是他沒敢厚著臉上去與蓉哥兒說話。

    寶玉卻望著緩行的商隊,樂觀道:“雖然沒見著麵,但我們來了,便算是當麵送了。”

    賈薔默默點頭,認同寶玉的這話。

    其實不見也好,哪怕沒見著麵,隻要到了這裏。也算是送別了。

    靜靜看著商隊一家家排成長龍,一道望不見頭。

    寶玉卻突然道:“怎麽不見姨媽家的車馬?”

    “薛家的商隊排在前頭,也走了一些時辰啦。”賈薔回應道。側臉瞧了一下的寶玉,輕聲道:“蓉哥兒離開前,曾要我轉交一物給寶叔,說是有利於寶叔病根恢複。”

    寶玉眼睛驟亮。忙問道:“東西在哪?是什麽玩意兒?”

    賈薔回想著自己曾偷看裏麵內容,臉色不由得一紅。“是一些書冊,蓉哥兒還交代了尋畫師作繡像,到時還有繡像版。”

    寶玉懂了。

    樂道:“原來是那些玩意。我曾也讓焙茗偷偷去外邊尋過些,可惜出彩的也不過《會真記》等名錄,其他不堪入目。倒是讓他尋到幾頁《金瓶梅》殘篇,奈何‘李瓶兒私語翡翠軒,潘金蓮醉鬧葡萄架’一回竟也沒有。實在掃興!”

    賈薔不怎麽看這些書。倒是以前在賈珍的藏書裏見過全本繡像《金瓶梅》,也不好和寶玉說。這等名錄,通常都是私藏。

    隻得低聲不語。

    聽寶玉口若懸河在一旁說著。

    “近年新書,倒聽了一本叫什麽啼血,還有一本什麽大爺的,著著是一位叫七裏米粉鵝的人。據傳此人寫了幾本書,後又化名為四壁蟲聲。所著筆墨都是園裏園外的事,雖文章毫無章法,倒也能再此將就看著。可惜此人時運不濟,被衙門掃了罰了幾次,聽聞如今連著書食飯的銀子也沒了。實在可憐,也不知此人如今怎樣……”

    寶玉說起這些來是源源不斷。

    賈薔也不好打止,一邊瞧著商隊一家家遠去,一邊應負著寶玉的話語。

    寶玉又道:“薔哥兒可曾瞧過蓉哥兒找來的故事?可有章法,比《會真記》如何?”

    叔侄二人談論這樣的事情,賈薔實在還有受不住。而且寶玉還比他年幼,總感覺怪怪的。

    “粗略瞧了一眼。章法與古今故事渾然不同,裏麵……詳細……直白。”薔哥兒真的說不下去了,裏麵的故事偏是讓他都麵紅耳赤,不敢久觀。“等回了府,寶叔自己看去吧。”

    “回府,咱們這就回去。”

    “……”

    叔侄二人回了府,交了書。寶玉悶頭紮進怡紅院中,幾日後方才出來。倒是比往日精神不少,人兒也愈發活潑。

    隻是苦了怡紅院的一幹小丫頭們。

    襲人、麝月、晴雯、秋紋四人也不好多語,隻能默默拿著小蓉大爺給的補方為寶二爺時常煮藥。

    日子這般過著,寧榮兩府裏倒也沒出什麽別的異樣。

    隻是薔哥兒某日得了宮裏賜下,升了官,領了衣。次日便帶著著家仆、丫鬟並幾個賈家族親南下荊湖了。

    又兩三日過去。

    蓉大爺隻覺肚子呱呱作響,交代一聲騎著馬兒便往林子裏跑去。

    “往哪兒去?”錦衣女人偃師策馬追來,大叫道。

    “你管我了。”蓉大爺一手抱肚……

    稍後修改……

    幾女齊刷刷往寧國府車馬望去。

    身材魁梧的女人急忙撇過腦袋,拉住旁邊身材瘦小的女人。“莫要盯著她看,這女子不簡單。我曾聽過她的事跡,她有著一雙比鷹更犀利的招子,還有一對特別厲害的巧手。”

    “巧手?”

    聽得小丫頭好奇。狐媚女人道:“巧手隻是外人對她的認知,所以才會傳出偃師之名。夫人與我說過,相比她出其不意的暗器,更要小心她的劍和那雙冷清呆板討人嫌的眼睛。”

    小丫頭不懼反喜,道:“她那麽厲害,呆在大爺身邊,一定能護得大爺周全。這是好事。”

    狐媚女人翻一個白眼,實在沒興致再說了。

    魁梧女人蹙眉道:“她呆在大爺身邊,咱們就不能與大爺相認了。”

    “不必擔心。”小丫頭笑嘻嘻回道,“以大爺的能耐,她再厲害以後也得對大爺服服帖帖。”

    “這……?”

    “那女人漂亮嗎?”

    “勉勉強強。”狐媚女人哼一聲。

    “既然漂亮,她哪裏逃得出大爺的手掌心。”小丫頭天真笑道。遠遠看著那邊的女人的身影,彷佛是在看自己的姐妹。良久,喃喃一句。“實在不行,找著機會給她偷摸下點藥。”

    “毒死她?”

    “毒藥哪逃得過她眼睛。”

    “誰說是毒藥了。”丫頭小臉刷的一下紅了。見二女眼神奇怪地盯著看著自己,哼道:“反正有我自己的法子。”

    “……”

    告別,總是匆忙的。

    尤氏認真細看了蓉哥兒麵容一番,眉頭、眼睛、鼻子、嘴唇,一處一處都沒放過。款款道:“在外邊不要待太久,記得回家。家裏還有許多人惦記著你。”

    “會及時回來的。我還得教平兒的孩子叫爹了。”蓉哥兒咧嘴笑一聲。

    尤氏神色複雜跟著笑一下。點了點頭,看著他。

    又喚:“蓉兒。”

    “額?太太還有什麽要吩咐的。”

    “沒……”

    “漠北又不是虎穴狼巢,我隻是送公主殿下過去成婚,太太莫要擔心。太太在府裏盡管吃好睡好,府外的事情有蓉兒了。”

    慰心的話語,直擊著她茫然的心。

    “我其實……”

    尤氏頓了頓。曾經的小孩兒已經能獨當一麵了,還生得一個好樣貌。呆呆愣神間,蓉哥兒俯身過來,握住了她的手。

    冰涼的大手,與她悶燥炙熱的手上溫度形成鮮明對比。

    涼爽感覺,讓尤氏忘了抽。

    隻聽蓉哥兒道:“太太替蓉兒看著賈家,看著兩府。一切等蓉兒回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