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張玨和楊雪來到site237站點的第三天早上。
    風暴剛剛停歇，空氣中依然彌漫著沙土，遠處的景物根本看不清楚。
    張玨在站點石碑的後麵發現了基德，又在他的提示下，發現了一個金屬棺材。
    棺材深埋沙底，如果不是被風暴將上麵的沙層吹走，他們可能永遠都找不到。
    棺材是特製的，需要掌紋開啟。
    張玨正準備用強，金屬製成的棺材卻忽然自行打開了。
    棺材中，一個長著黑色頭發的中年男人靜靜地躺在裏麵，看麵容，和楊文柏有些相像。
    除了楊文鬆，不做第二人想。
    金屬棺材打開之後，裏麵還有一個夾層。
    是用特殊的玻璃材質製成的。
    楊文鬆就躺在裏麵。
    張玨仔細查看，發現對方的胸口在規律地起伏，竟然還有心跳！
    當看到那張熟悉的臉時，楊雪的瞳孔微微放大。
    “父親？”
    她輕聲呼喊。
    但楊文鬆沒有回應她。
    他躺在那個棺材底部，就像真的死了一樣。
    “別急。”張玨拍了拍她的肩膀，“人還活著，”
    楊文鬆竟然被人埋在這裏，這是個非常重大的發現。
    和格雷還有洛麗絲這樣的邊緣人不同。
    楊文鬆被赫裏特別邀請來到site237站點，他是逆模因部核心。
    整個地下宮殿都是他參與建設的，他是逆模因部與3125戰鬥的核心人員。
    將他救活，他們就能還原這個站點的全部真相。
    最重要的是，經此過於3125的這次戰鬥，楊文鬆竟然活了下來。
    或許他已經知道了打敗3125的方法！
    這個金屬棺材明顯是特製的，結構非常精巧。
    楊文鬆不知道在裏麵躺了多久。
    張玨猜測，他現在的身體狀態類似於冬眠，將自己的代謝控製在足夠維持生命即可。
    不論過了多少年，隻要金屬棺材裏麵的電量不耗盡，他就可以永遠地休眠下去。
    金屬棺材非常沉，大概有幾噸重。
    好在張玨現在的身體已經不是普通人。
    即便搬不起來，拖還是拖得動。
    幾人找來繩索，將棺材的四周捆緊，張玨就像個纖夫一般，硬生生將棺材拖回了主樓。
    ……
    “我們得把這東西打開。”張玨看著楊雪說道。
    楊雪知道他的意思，因為這樣的行為有風險。
    楊文鬆的生命說不定就靠著它來維持，冒然打開，楊文鬆或許立刻就會死去。
    保守一點的方法，最好能把這個金屬箱子帶回基金會。
    但現在他們不具備這種條件。
    楊雪想了想，點點頭。
    “父親既然將自己放在這裏，應該會考慮到有人發現他的情況，我相信他有辦法。”
    張玨嗯了聲，他也是一樣的想法。
    楊文鬆做事嚴謹，講求後手，應該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兩人計定。
    張玨拿出自己的長刀，向著那層特製的玻璃切去。
    他的刀很快便將那層玻璃切開，發出“呲”的一聲。
    一股涼氣從裏麵滲了出來，混雜著不明的味道。
    張玨聞了聞，猜測應該是某種可以被皮膚吸收的營養物質。
    這個東西的密閉性被破壞，楊文鬆就再也不能保持冬眠狀態了。
    他的胸口劇烈地起伏，呼吸也急促起來。
    楊雪趕緊上前查看情況。
    幾分鍾後楊文鬆的呼吸和心跳漸漸恢複正常，似乎已經適應了現在的外界情況。
    但仍然沒有蘇醒。
    楊雪照例檢查了他的瞳孔和心跳。
    然後又拿出一個小型儀器，將兩片電極貼在楊文鬆的太陽穴，似乎是在觀察他的腦電波。
    幾分鍾後，楊雪站起身來，眉頭緊皺。
    “怎麽樣。”張玨問道。
    楊雪微微搖頭，臉上滿是疑惑。
    “父親的腦電波非常奇怪，和那些研究員們都有不同，就好像……”
    “好像什麽？”
    “好像一個植物人。”楊雪低頭看著父親的麵孔，“隻有植物人的腦電波才會顯示成這個樣子。”
    聽楊雪這麽說。
    張玨挑了挑眉。
    好不容易找到了楊文鬆，結果他竟然變成了植物人。
    張玨問道：“會不會是某個項目影響的。”
    “我也不能確定，隻能說，有這個可能。”楊雪道，“我的設備功能有限，想要搞清楚父親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需要對父親的大腦做一個全麵檢查才行。”
    洛麗絲問道：“站點裏的那些設備不行嗎？”
    楊雪搖搖頭：“這裏的設備大多數都是供研究使用，不具備醫療使用的條件。”
    “不用麻煩了，還是看我的吧。”
    張玨說著，將自己的手伸向楊文鬆的頭部。
    他要對楊文鬆使用“失效”技能。
    楊雪握住他的手腕。
    張玨抬起頭。
    楊雪看著他，輕聲道：“要小心。”
    楊文鬆現在的狀態非常奇怪，他的意識當中，很有可能存在什麽不知名的危險。
    張玨拍了拍楊雪的手，嘴角扯出一個笑容。
    “放心。”
    ……
    張玨發動能力。
    在一瞬間，他來到了楊文鬆的潛意識當中。
    景物變換。
    張玨的眼前是霧蒙蒙的一片。
    如果不是早就做好了思想準備，張玨一定會以為他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不過這裏和他的世界也有很大不同。
    因為他眼前的一切，都是黑白的。
    而且四周一片死寂，一點生機也無。
    張玨分不清方向，好在他眼前隻有一條路。
    他沿著小路一路向前行去，發現了一棟高大的建築。
    他覺得那建築的外形好像有點熟悉，又向前走了幾步，才確認了那是什麽——似乎是site14站點的主樓，就是他經常在樓頂眺望的那個。
    楊文鬆走的時候，周圍的一些裙樓還沒有建設，所以張玨一開始沒認出來。
    “嘿！楊文鬆，你在嗎？”
    張玨站在大樓門口大聲喊著，但是沒有人回應他。
    張玨走進大樓，發現竟然是個空殼子，裏麵什麽都沒有。
    啊哈？被耍了？
    張玨走出大樓，發現小路的另外一側依然在向遠處延伸。
    他跟著那條小路繼續前進。
    這一路上，他發現了許許多多的建築物，有的他見過，有的則沒有。
    但無一例外，全都是SCP基金會的站點。
    這些大概都是楊文鬆曾經待過的地方。
    他在潛意識裏將這些分門別類，都碼在了一條小路的兩側。
    隻不過所有建築都是空的，隻有一個外形。
    張玨一路向前，不知走了多遠，他意識到，自己好像很久都沒有遇到建築了。
    他正這樣想著，腳下的小路卻忽然消失，似乎已經到達了盡頭。
    而就在此時，一直包圍在四周的濃霧也緩緩散去。
    張玨抬頭，看見了不願遠處那三棟大樓。
    正是site237號站點。
    楊文鬆人生的最後一站，便是來到了這裏。
    不用走進，張玨便看到了這裏和他之前遇到過那些站點的建築物有很大的不同。
    前麵他遇到的那些，建築都十分精美，完全還原了建築的原貌。
    然而site237站點的這三棟大樓，卻破敗不堪。
    張玨甚至看到牆壁上有炮火轟炸的痕跡。
    這裏好像經過了非常劇烈的戰鬥。
    待他走得近了才看到，這裏的地麵上，牆壁上似乎全都是血跡。
    雖然他眼中的畫麵都是黑白的，但他依然可以看出這場戰鬥的慘烈程度。
    目之所及，所有地方幾乎都有噴濺的血跡。
    張玨不禁有點好奇。
    楊文鬆的意識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
    “楊文鬆，你在嗎？”他再次喊道。
    依然沒有人回應。
    “奇怪了。”
    張玨捏著下巴。
    他已經將楊文鬆的潛意識全部探索完畢，卻依然未曾發現他在哪。
    就算是植物人，也不會是這個樣子。
    而且令張玨奇怪的是，在楊文鬆的腦海當中，他未曾發現任何的活物，別說一般的動植物，就連一隻蒼蠅都沒有。
    張玨還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真是奇哉怪也。
    張玨又將所有站點從頭到尾找過一遍，確認沒有楊文鬆的身影之後，退出了他的潛意識。
    見張玨醒來，楊雪立刻用期冀地眼光看著他。
    張玨微微搖頭，將自己剛才的所見和她說了一遍。
    楊雪也陷入了沉思。
    一個正常人，潛意識裏怎麽會全都是景，而沒有活物呢，最奇怪的是，連楊文鬆本人也不在裏麵。
    好像他們找到的，隻是一個軀殼。
    而楊文鬆本人的意識卻不再這裏。
    本來張玨以為楊文鬆是精神分裂症，他還想著會不會在潛意識世界裏碰到兩個楊文鬆。
    結果卻完全相反，一個都沒有。
    張玨和楊雪兩人都沉下心來思考，而洛麗絲和基德兩人在一邊大眼瞪小眼。
    就在此時，異變陡生，外麵忽然傳來一聲巨響。
    好像是什麽東西忽然爆炸了。
    張玨向外麵望去。
    隻見那個刻有237站點名稱的石碑竟轟然倒塌，似乎被炸毀了。
    什麽情況？轟炸機？
    張玨立刻向外麵衝了出去，楊雪和洛麗絲兩人緊隨其後。
    基德身體還十分虛弱，他似乎也想跟上去，但冒然發力，竟打了個趔趄，於是便落在了最後。
    待張玨幾人跑得遠了，他才轉過身來，嘴角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
    他的手中不知何時拿著一把匕首，一步一步向著楊文鬆走了過去。
    此時，他的體態正常，哪裏像個病人。
    大概自從他醒來之後表現的那種虛弱的狀態，都是裝的。
    三步、兩步、一步。
    他來到了楊文鬆麵前。
    望著那東方人特有的堅毅麵孔，基德的臉上露出厭惡之色。
    他對楊文鬆，似乎有著刻骨銘心地仇恨。
    他揚起手中的匕首，一刀刺向楊文鬆的心髒。
    千鈞一發之際。
    槍聲響起，子彈正打在基德的手腕之上，鮮血瞬間飆了出來。
    吃痛之下，基德手中的匕首飛了出去。
    他回過頭。
    隻見張玨正倚著門框，好笑地望著他。
    “基德同學，我數到十，你來給我編一個合理的理由，夠不夠？”
    “我……”
    基德捂著自己的手腕，正要說話。
    隻聽張玨念道：“十。”
    然後又是一槍，打在基德的腹部。
    保證他不會立刻死去的同時，也讓基德徹底喪失了反擊的能力。
    張玨閑庭興步一般地走過去，像拎小雞兒一樣將基德拎了起來。
    “是不是很納悶兒，我為什麽沒有上當？”
    張玨笑道，“其實原因很簡單，我早就知道你有問題，還記得我之前說要離開這裏嗎，就是說給你聽的。”
    基德用陰狠地眼神看著張玨：“你早就知道我在暗處觀察你們，所以故意說要走，引我現身。”
    “答對了，值得獎勵。”
    張玨說著，對著他的大腿又是一槍。
    基德發出殺豬般地嚎叫。
    張玨看著他：“我以為被3125感染的人是不會感覺到疼的，不過目前看來，好像不是這麽回事，你很讓我失望啊。”
    基德看著張玨的眼睛，恨不得將張玨一口吞下去。
    張玨卻笑了起來。
    “看來你現在真的很虛弱。”
    他這句話是對3125說的。
    3125的鼎盛時期，可是誰知道它，它就會傳染誰，哪裏會像現在這麽狼狽，感染一個人竟然還需要時間。
    “為什麽，我的能力對你沒有效果。”基德看著他，怒吼道：“告訴我，為什麽！”
    “我偏不告訴你，你自己猜去吧。”
    張玨哈哈一笑，但半秒鍾之後，他卻改變了主意。
    “這樣吧，我們來做個交易，怎麽樣？”
    這是張玨慣用的手段。
    他已經不知道用這招坑了多少人。
    但是3125哪裏知道。
    它問道：“什麽交易。”
    “我告訴你，我為什麽不會被感染，你來告訴我，楊文鬆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張玨眯起眼睛，嘿嘿一笑，“怎麽樣，很公平吧？”
    “基德”思索片刻，然後道：“好，可以，你先說！”
    “看不出來，你很精啊。”張玨道，“你也不看看，你現在有講條件的資格嗎，小心老子一槍崩了你。”
    “你殺的隻是我的一個感染者而已。”基德平靜地道，“就算你將這裏所有人都殺光，也威脅不到我。”
    這句話確實說到了張玨的心坎裏。
    他在這裏兜兜轉轉，一直不肯離開，為的就是找到一個徹底將3125消滅的辦法。
    “好吧，我先說。”張玨歎了口氣。
    他正要說話。
    洛麗絲和楊雪也走了回來。
    “你們那邊怎麽樣？爆炸嚴重嗎？”張玨問道。
    然而兩人卻都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她們眼神空洞，各自掏出一把手槍。
    指向了張玨的腦袋。
    基德冷笑一聲：“張顧問，看來我已經不需要知道你為什麽沒有被感染了，把你從物理上消滅，似乎更加直接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