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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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嫿從馬車上下來,幾步走到前頭那輛馬車前,而後俯身一禮,隻道:“公子,沒想到我們還能在這裏遇見。”
    她眉眼彎彎,聲音裏也不由自主帶上輕快的笑意。
    馬車裏的蘇硯一怔,早在女子還未開口時,他便認出了她是誰。
    因為她的腳步聲,總是不同於別人。
    明明是習武的,會些花拳繡腿,走路的聲音自然輕些。
    可這女子卻偏要一步一步踩實了,因此鞋底摩擦地麵的聲音便分外清晰。
    如若不是他,而是旁人,見此隻會以為靖安侯府家的嫡女明明將門出身,卻不會一點武功。
    讓人很容易輕視她,覺得她弱小可欺。
    他心中忍不住失笑,掀了車簾走下來,對著周嫿拱手作揖。
    “實在是巧。”
    她笑看他。
    他便也微微一笑,溫和的麵龐分外俊朗。
    “這說明在下與小姐有不解之緣了。”
    這話說的籠統,叫旁邊的清風聽得十分迷惑。
    自家公子什麽時候認識起京城的女子了,而且對方看上去還與公子分外熟稔。
    他一時覺得新奇,忍不住打量起周嫿,卻見她雖穿的素淨,長相卻是婉約秀麗極了,眉眼間的風姿闊綽更是遮也遮不住。
    這樣貌美的女子,放到京城裏,那也是受萬人追捧,讓無數貴公子折腰的。
    可眼下,蘇硯卻仍是神情平淡,即便是談話,也多見疏離,哪怕周嫿笑起來跟朵嬌花一樣,他也未曾挪動分毫。
    依然在離她三步遠的距離。
    周嫿早已察覺到他對自己的冷淡,卻並不說破,隻是和善的笑問:“不知公子為何出京?”
    她是明知故問。
    而他卻依然坦坦蕩蕩,隻道:“家門逢遭不幸,我與清風二人便要去那三千裏之外的通州。”
    說的好聽點,是去通州。
    說的難聽點,其實是被流放至通州。
    周嫿不禁想起來,這蘇知白前世的時候,也算是書香世家,三代簪纓的貴族出身。可其父為人卻過於剛正不阿,不媚上欺下,所以在朝堂上被小人陷害,遭受了砍頭的大罪。
    其母也是性情剛烈,無法忍受冤屈,索性三尺白綾,隨夫而去。而蘇家剩下的四十多口人,便死的死,衝做官奴或軍妓的也大有人在。
    好好的一個百年氏族,便在帝王的冷漠宣判之下,一朝散了個幹淨。
    而身為蘇家嫡子,蘇知白自然也沒好下場。
    明明身體病弱,卻不得已要與自己的貼身小廝清風一道奔行出京,去往三千裏以外的通州。
    一番顛婆掙紮,直到後麵他才因救了慕傾,且幫助他成為皇帝。才終於回到京城,成了朝廷新貴,百官之首的丞相,而最後,他也著大理寺重審了自己父親的冤案,還他一世清白。
    她心中生出千般萬般的感慨,望向蘇硯的眼神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這個給你。”
    她忽然解了自己腰間佩戴的平安符,並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錦囊。
    蘇硯站在原地,眼睛落在她那雙如玉的柔荑上,微微一頓,轉而抬眼,看向她的眼睛,問:“姑娘這是…”
    周嫿便再次使出了自己的前世才會有的嬌縱性子。
    眼睛一瞪,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東西一股腦塞進蘇硯懷裏,轉身就走。
    “等一下…”
    身後蘇知白抱著那平安符和姑娘家才會佩戴的錦囊,有點懵,但是很快便也跟著轉身,就要追上來。
    周嫿卻走的極快,一邊走一邊回頭,衝那蘇硯笑的明媚:“全當是我借你的,以後不還,我拿你是問。”
    說著便上了馬車,合上車簾,卻是再沒動靜了。
    隻有蘇硯一人,立在周嫿馬車的不遠處,卻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周嫿給的東西,說是雪中送炭也不為過。
    他隻是隨手一拎,便知道那錦囊裏少說也裝了千兩的銀子。
    更不用說這平安符,一看就是她從小佩戴的,拿在手裏,都有一股淡淡的幽蘭香氣襲來。
    他心中一時泛起了絲絲暖,雖不明白為何他與這姑娘也不過就見了兩麵,對方便對自己頗有一副掏心掏肺的架勢。
    可既領了人家的好意,卻不能這麽不聲不響扭頭一走了之。
    他就站在原地,將手中的東西遞給清風,然後俯身作揖,隻是鄭重道:“姑娘好意,知白心領了。若我往後還能回這京城,若姑娘恰好需要在下相幫,無論是什麽事,即便赴湯蹈火,在下也一定替姑娘辦到。”
    他說完,又看了一眼前方幾步外的馬車,轉身就要走。
    卻不想他剛抬腳,周嫿卻是掀了車窗的簾子,對他笑道:“公子可要說到做到。”
    “畢竟那通州是邊關之地,風沙盤旋,地貌艱險,你既已答應我,便一定要守好自己這條命,隻等來報答我便是。”
    她眼睛一眨一眨,唇邊的弧度上揚,一張臉都跟著熠熠生輝起來。
    偏那股大小姐的嬌縱任性,竟是揮灑的剛剛好。
    多一分叫人生厭,少一分叫人覺得虛偽。
    蘇硯微微頷首,想了想,便道:“這是自然。”
    他說著看了一眼遠處,就見那城門處忽然不再擁擠。
    車流和人流正以很快的速度消失在盡頭。
    “能走了。”
    他道。
    周嫿順著他的目光去看,果真見城門處通行無阻,便笑了笑,與蘇知白揮手告別。
    “公子,那我們有緣再見。”
    “好。”
    蘇硯點頭,返身上了馬車。
    待到他們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出了城門。
    便可見外頭泥濘冰雪的坎坷道路。
    而等到過了七八裏路,道上的行人和車駕便少了下來。
    四下裏,一片靜寂,唯有外頭的馬蹄聲嗒嗒作響。
    周嫿透過簾子看外麵,夜色下,花木草叢皆是枯敗,有風吹過,響起一陣嗚咽的嘩嘩聲。
    冰雪還未化個幹淨,有的還壓在枝頭,一旦有車經過,便會簇簇的往下落雪。
    周嫿知自己自重生以來,便是步步驚心,如履薄冰,到如今這般境地,皆在她的算計與謀劃之中。
    她不再感到迷茫,亦或止步不前,而是在心中有了新的執念和想要守護的東西。
    伸手為一旁已經睡著的小離蓋上薄毯,她忽然側目,目光宛若實質一般,猛地射向外頭。
    就在同一時刻,一支冷箭呼嘯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穿過馬車,射向了她。
    “小心。”
    周嫿來不及做思考,直接撲著小離滾在了馬車的地毯上。
    隨著這箭的射出,外頭也瞬時響起車夫那戛然而止的驚呼聲。
    緊接著便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外頭有人拉住了奔馳的馬匹,馬兒一聲嘶鳴,馬車便跟著不動了。
    周嫿猜那車夫已死,而眼下,她身側的小離卻是仍昏沉著睡意,嘴裏還在念叨著:“小姐,桃花酥,你吃一口吧。”
    周嫿忍不住搖晃起她的身體來。
    “快醒醒!”
    可小離就是怎麽也醒不過來,仍緊緊閉著眼睛,一張臉卻是煞白。
    嘴唇也沒了顏色。
    周嫿心中焦急,卻隻聽外頭響起一聲冷笑。
    “若是你出來自願一死,我們還可留你全屍,若是膽敢負隅頑抗,那便將你碎屍萬段,後悔活這一遭。”
    那人的聲音陰沉惡毒至極。
    周嫿皺緊了眉頭,從馬車內走出來。
    入目所及是一片黑暗,其中閃爍著十幾簇火焰。
    樹影婆娑間,還有黑衣人隱匿其中。
    她麵無表情的看著為首之人,擰眉問:“你們是什麽人?”
    “來殺你的人。”
    那首領臉上蒙著黑布,隻露出一雙眼睛,如鷹一般銳利,像是常年刀口舔血亡命天涯的江湖殺手。
    周嫿就這麽看著他,忽然眼裏有了笑意。
    “看來那個女人給了你很多錢。”
    她意有所指,那黑衣首領卻知她是在拖延時間,一皺眉頭,直接閃身上來,就要對周嫿動手。
    然而剛揚起的刀,還沒揮下來,他似有所覺,急忙往旁邊閃躲,卻依然讓那破空而來的弩箭射中了肩膀。
    “有人偷襲!”
    他大喊一聲,眼見著又有許多支弩箭朝著他們所在的地方齊齊射來。
    急忙就要退走,卻在臨走之前,不等周嫿反應,便一揮手,將她打暈了。
    周嫿隻覺得後頸一痛,便再沒了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