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人送走了沒多久，鍋裏的扣肉也完成了，隻需要等著涼了，放冰箱保存就可以。

    一時之間，封燊又空閑了下來。人一閑下來就容易無聊。

    他就索性拖了家傳的‘古董’搖椅出來，擦拭幹淨，擺在院子樹下。

    往上麵一躺……封燊就此提前過起了退休生活。

    啪~

    有蚊子……

    讓人惱火得很。封燊去取了蚊香出來，點上了放邊上，繼續閉目養神。

    今天至少賺了一萬八。一個讓人高興的數字。要是每天做一頓飯，又能有今天一半的收入……

    半睡半醒之間，他感覺有人進來了。

    睜眼看，原來是楊琨。這是又來上班了。

    “封燊，原來你在這裏。”看到他躺搖椅上，楊琨不由笑出聲來。“我們來上班了。”

    封燊看了一下空地，太陽很猛啊。而且氣溫也有些高“等太陽沒那麽辣了再來也不晚。”

    “那哪行啊？”楊琨可不敢糊弄人。“太陽辣，我們就找些陰涼地方做點活。”

    又說“對了，沙子碎石和水泥都到了。磚頭還沒送來。要不我先去修水渠。”

    也有些地方不需要用到磚頭的。

    封燊無所謂“你們自己安排好就行。”他又看看天，萬裏無雲。今天好像還沒什麽風。“你們自己注意防曬。”

    正好無聊，等會他熬點綠豆湯消暑。

    “我們自己曉得。對了，封燊，剛才我來的時候，外麵鐵門好像開著。上午來的來人，是要留在這裏了？”

    “對。你不用管他們。他們租了我的一點地方……他們做什麽，就由著。有什麽不對了，你來跟我說就行。”

    “哦，那我知道了。”

    半眯著在搖椅睡了一會，封燊隻覺身上骨頭都有點僵硬了。搖椅這麽舒服，他竟然躺不習慣？

    真是天生的賤骨頭……

    他心裏自嘲一聲，起身伸了伸懶腰才舒服多了。

    家裏綠豆好像沒有了。閑著也是閑著，出門轉悠轉悠？順便買點綠豆回來。

    他是真的去轉悠，直接步行出門。他要走路去鎮裏，如果不算中間耽擱，來回大概要走一個小時的——正好減一減腸脂。

    據稱，每日跑步一個小時，所能減少的脂肪，未必比做一次人類都愛做的事多。而且隻減肌肉內的脂肪。

    而散步九十分鍾的，卻能有效降低內髒脂肪含量。

    數據是具體如何，封燊不得而知。不過他相信科學科學認為做一次還不如散步九十分鍾。

    有時間經常散步，能有效防止肚腩出現。

    而劇烈運動所能產生的鍛煉效果，或許更能體現在肌肉上麵。比如健身。

    科學之類的東西，封燊也扯不出太大的道理。反正正巧路邊還有樹蔭，烈陽當空，也不算太曬。

    一路走到溪口村。

    村口水庫邊上，一棵大榕樹。幾個老頭在納涼，有一句沒一句說著。這大概也會是他年老後的日子了。

    他竟然一點都沒覺得未來悲觀。事實上，還有點期待。

    走近了，幾個老人都認識。他遠遠喊了人打招呼。

    其中一個招手讓他過去“封燊，你過來。”

    尊老愛幼……

    封燊過去了“李二爺爺，有事要吩咐我？”

    “那來的吩咐？”李二爺爺咧嘴笑，露出一個大豁牙。“就是想跟你這娃兒說幾句話……聽說你家又開張了。還來了不少客人？”

    “嗯，其實今天才算是正式開門做生意。來的客人也就那麽幾位。其他人都是來做活的。”

    “開張了好。你爺爺後繼有人了。”

    這李二爺爺其實也就是六十多。是個漁民，大豁牙是年輕時捕魚，磕船幫上掉的。

    這李老爺子退休之前還在秀安水庫捕魚，經常給封燊二爺爺送活魚。

    時間長了，兩老人家關係相當好。這會老人家也確實有資格說這麽一句話。

    封燊笑了笑，說“我也希望不要給爺爺丟臉。”

    “丟不了。”老人家嗬嗬笑著說。“你家裏要用活魚，就來我家說一聲。你禪叔捕到了給你挑最好的送去。”

    “得咧。有需要，我一定找禪叔。”

    李禪是老人家兒子，子承父業，也是在水庫上捕魚的。

    封燊也挺說過，李家在解放之前，時代都是漁民。據說祖先是陳友諒的手下，朱元璋搞定陳友諒後，被勒令不得做為漁民。

    幾十年前，他們才上岸生活。但捕魚，依然是他們的拿手好戲。

    而且秀安水庫是生態養魚，跟野生的也差不了多少。捕撈出水，就不愁賣不出去。

    封燊要是做生意，以後還真是會有需要的。

    畢竟，係統未必還會送多少魚。

    “你這是去哪？怎麽沒開車？”

    “散散步，順便去縣裏買點東西。”

    “你要有事，我也不拖著你說話了。”

    “那李二爺爺，我就先走了。”

    “走吧走吧。”

    封燊沒走出多遠，就又碰上還欠著他一個女朋友的穆嬸。

    穆嬸背著一個籮筐，裏麵是還帶著包衣和須子的玉米。看玉米須，應該是嫩玉米。

    “穆嬸，你這玉米是打算去賣的吧。這麽早就摘了？”

    “沒辦法。人家緊著要，等會就過來拿。你這是要去哪呀？”

    “去縣裏買點東西。”

    “走著去？可不近呢。”

    “也不太遠，走著去就當是鍛煉身體。”

    “你們年輕人確實應該多動動。”穆嬸笑著說。“等會回來，有時間就來我家坐會。”

    封燊猶豫了一下“你有事要跟我說？今天天悶熱得很，我想去買些綠豆就回去熬綠豆湯，給琨哥他們解暑……要有事，你現在跟我說也行啊。”

    “嗨，也行吧。你手機號多少來著？我給你發個相片。”

    “什麽相片？”

    “人家姑娘的相片啊。”

    “啊？不是說不願意嗎？”

    穆嬸看他的目光有點擔憂，這孩子怎麽就傻了呢？

    “嬸子我認識的人多，難道就隻認識一個姑娘？”你要相信專業媒婆的人脈。

    封燊嗬嗬笑，將號碼報了。

    “嗯？”這姑娘的半身像看著好小隻。“穆嬸，這姑娘不會還沒成年吧。”

    “誰說沒成年？人家九九年的，就是看著臉嫩……這還不好嗎？臉嫩的姑娘，不容易顯老。

    “這姑娘覺得怎麽樣？人我也見過的，臉盤兒很漂亮，也有一米六多。就是家裏困難一點。要不然，也不會還沒畢業就想著嫁人。”

    封燊吃驚“還在上學的？”

    高中？

    “對，還在上大學了。”

    封燊鬆了一口氣。

    又聽穆嬸說“家裏是住山裏頭的，她媽是少數民族。她爸早幾年已經去了，家裏有一個哥哥，一個弟弟。哥哥已經成了家。弟弟在在讀高中。

    “他媽病了，是癌，聽人說治不好的。但這姑娘不想眼睜睜看著自家媽死。就想著嫁人，要點彩禮去給她媽都手術。”

    “這……好像不太好吧。”這聽著像是賣身了。

    他不排斥相親，但對這樣的項親，有些接受不能。

    “好不好先不說吧。我也是看著這姑娘本性不錯。這會她想著要給自家媽湊錢治病，要是嫁不著好的人，就想不開走了歪路。”

    封燊想了想，說“你也知道，我沒有多少錢。”

    “這個……其實我也就想著，她媽是治不好了的。錢多錢少，就是讓她有個安慰……她要五十萬。具體多少，你好好跟她談？”

    封燊猶豫了一下“好。我的情況，她知道嗎？如果她願意，我就跟她親自談談。”

    穆嬸又小聲補充說“這姑娘的意思是。事情先定下來，先給彩禮……

    “結婚要等她畢業之後。這個……你也可以跟她好好溝通。聽說現在上大學也是可以結婚的。”

    意思是說，隻要他能拿出五十萬，就算他是千萬負翁，哪怕是人渣對方也願意？

    這……聽著就有點坑。

    封燊也不是著急摟著老婆睡覺。

    但他覺得，提出這一條的姑娘，是對人性有多寬容？覺得人性都是好的？

    對於那個素未謀麵的陌生姑娘，他多少有些同情。

    他也曾經因為錢，隻能眼睜睜看著至親逝去。

    他曾經下意識的去遺忘，但那些記憶，卻隻是在沉睡。

    正是那深刻的記憶，一直推著他拚命賺錢，隻為不用再有那樣的痛心。

    所以，那種無助，他懂。

    他考慮過後，覺得可以見一見這姑娘。

    能“出賣自己”救父母，至少是有可取之處的。

    如果真有其事……

    他笑著說“那還要麻煩穆嬸你幫忙聯係一下。”

    “好嘞！”

    穆嬸這次覺得把握比較大，就當著封燊的麵打了電話。

    幾分鍾後，穆嬸掛斷電話，笑著說“你的情況，我剛才也明確跟那姑娘說了。她說，隻要人是好的就行。還說你敢擔那麽多債，就肯定是有信心還上的……”

    可不就是這麽說嘛？

    如果封燊沒把握還上那些債，他傻了才會接封二老爺子的盤。

    她之前都沒想到這一點呢。

    穆嬸覺得這個小蘭腦子是靈醒的，也證明她這個牽線的人眼光好，於是心情就好了幾分。

    “這姑娘，我看著確實是個好的。雖說提的要求比較那個一些，可人家也是迫不得已嘛？

    “不過人家也明確說了，以後在一起了，會好好過日子，也願意跟你一起還債。”

    封燊剛才也聽到她在電話裏說的話。

    雖說下巴輕輕，嘴唇一碰，好話就能蹦出來。

    雖說口說無憑，知人知麵不知心。

    但對方有那樣的的表態，他覺得值得去見一見。

    “讓穆嬸你費心了……我該怎麽聯係她。”

    穆嬸笑吟吟說“你這麽想就對了。追女孩子，要主動才行。你記一下她的電話。”

    將號碼給了封燊，又說“她剛才提了一句，說要照顧她媽，還要兼顧上課，可能沒辦法回來見麵……你體諒體諒。”

    封燊笑著說“我明白的，穆嬸。現在可以視頻。”

    “哎，我說。視頻雖能看見人，不過我覺得啊，視頻就像照片一樣，當不做數。我家兒子，每次視頻看著都過得挺好。

    “回來一看，又黑又瘦，比猴子就高一點……都是那什麽美顏給弄。

    “你們年輕人不都將照片說成照騙了？還是要看看真人靠譜。”

    穆嬸是擔心封燊看著視頻滿意，等見到真人有了落差，心裏不滿。如果因為這個，導致她牽線失敗，那就太可惜了。

    原來穆嬸也知道‘照騙’這麽新穎的詞，做媒的路子真是越來越寬了。

    封燊笑著點頭“穆嬸提醒得對。我最近正好要去華亭一趟。既然那小蘭姑娘在那裏上學，到時候我約她出來見一麵。”

    見他是個聽勸的孩子，穆嬸心中印象更好“那我就不多嘴了。你們自己溝通。我先回了啊。”

    穆嬸轉身回家去了，封燊也轉身，笑容就慢慢收了起來。眼神裏多了一絲回憶。

    回憶似乎不太好，他臉色比較沉重。

    他慢慢走著，終究還是能到鎮上。

    鎮上各種聲響，讓他回過神來。他暗自吸了一口氣，將那些記憶壓下去。

    那個蘭姓女生，讓內心最深處的記憶重新被翻了出來。

    當然，他不是想要遷怒。那些記憶雖然不好，卻也隻是讓他神傷而已，而不是不堪。

    遷怒沒必要，相反，讓他有同病相憐的感覺。

    曾經，他也是因為家裏沒錢，失去了至親……

    以往，他這人隻結交可交之人，有些功利，沒有什麽愛心，卻也不是不願意幫人的。

    他隻幫值得幫的人，有時候，本質上也是為了長期利益。

    偶爾，他也會突發善心。

    比如，見到年老乞丐，雖說明知道對方可能比他還有錢的，但仍是會給一二十塊錢，甚至是五十，在乞丐瓷盅裏滿是一元紙鈔中特別醒目。

    那樣的現象，他之前並沒有深究。

    現在才知道，是因為他早已經逝去的父親。

    或許，他摸出零錢之前，心裏那一點側忍，是因為下意識擔心乞丐是真乞丐。

    下意識覺得他給的錢，能讓人吃一頓熱的，或者在生病時，可以賣一粒藥吃……

    那完全談不上什麽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他單純的，隻圖自己心安。

    不得不說，蘭姓女生家裏的情況，又動了他心裏那一絲側忍。

    在確定情況的前提下，五十萬，他也不是拿不出來。

    剛才，他聽穆嬸說，對方覺得他“敢承擔債務就肯定是有信心還上”的說法，心裏也是有一絲絲讚賞的。

    因為，他就是確定自己有能力還上才接的債務。

    雖然，現在還還債之途還舉步維艱。但也有一個好開頭了。

    五十萬很不少，但他能拿的出來，而且並不至於傷筋動骨。

    有係統在手，賺五十萬並不難，他甚至相信賺五百萬也不是難事……

    那麽，是不是又該為了自己心安，做點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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