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重整旗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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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被活埋的可能性很大,所以每個車廂都在內部留有上部開口,方便車子在沒有被完全埋掉時,讓裏麵的人可以翻出來挖沙。
最先鑽出車廂的是護衛隊的隊長毒蠍,其次是周銘王思言,和其他護衛隊的人。
從車裏爬出來時,他看到周圍的地形全都變了,細密的黃沙將本來平坦的大陸變得凹凸起伏,像女人的曲線,高大的石林也變得細瘦矮小,有些則直接消失了。
身後的大卡車幾乎大半都被埋在沙子裏,像被淘氣的孩童丟在沙坑中的玩具,而現在,他們的任務就是把這些玩具從沙坑中挖出來。
而付了錢的乘客,則非常幸運的可以呆在車內,享受久違的睡眠。
護衛隊隊員們先打開了那些奴隸的車廂,把那幫手腳都戴有鐐銬的奴隸從車裏趕出來,他們用槍指奴隸,讓幾十個奴隸輪流挖沙,而他們則作為監工監督這些人幹活。
毒蠍拿著槍,站在車頂上,居高臨下看著下麵奴隸工作。
他轉頭看向蹲在他旁邊的女孩,王思言大大咧咧地蹲在車頂的邊緣,扛著槍往下望,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女孩身邊的年輕男子也坐著,一條腿支愣著,右手擱在膝蓋上。
他盯著那些挖沙的奴隸怔怔的出神,似是在思考什麽高深的問題。
這兩個陌生的傭兵給毒蠍的感覺十分不一樣,他不是沒見過年輕的傭兵,但隻要這行幹的久了,身上自然而然就會散發出一種時刻都在警覺的氣味。
但這兩人身上沒有,他們顯出一種別樣的從容。
甚至比旁邊那幾個隱者和咒術師都要放鬆。
好幾小時的開工,有兩輛車已經被挖出來了,深埋在沙中的輪胎已經全部損壞,罩在外頭的鋼板被拆開,黑而厚實的輪胎上布滿密密麻麻的齒痕和抓痕,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癱在那裏。
司機看了看天色,從車廂裏爬出來,對毒蠍喊道“傭兵大哥,輪胎不用讓他們換了,今天走不了了,在這裏繼續留一晚吧。”
於是,毒蠍讓自己的人重新把那些奴隸趕回車裏。
周銘走到車頂入口旁,正打算鑽進去,卻聽到裏麵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
“我們能走出迷失區嗎?”
“說不定走不出去,有可能很快就出去了,有可能很久也出不去。”
“那你說,如果最後食物不夠了,他們會殺掉那些奴隸吧?畢竟命比錢重要。”
“你傻叉嗎!你還沒弄懂現在的狀況嗎?關鍵不是他們會不會殺掉奴隸,奴隸他們肯定會殺,關鍵是什麽時候殺!隻要那些奴隸活著一天,就要多吃一天的飯,我就就要少吃好幾天,你說……這樣下去如果殺了那些奴隸後,食物又緊缺了,下一步他們會殺誰?”
“殺殺殺、殺我們?”
周銘聽著下頭的人輕聲密謀,一聲不響。
然後他故意在車頂邊緣搞出一點動靜,裏麵頓時安靜下來。
他跳入車內,所有乘客都斜斜躺在椅子上睡覺,仿佛剛才的竊竊私語隻是幻聽。
但周銘知道,這些人隻是裝睡。
癱在椅子上的一個年輕人閉著眼睛,仔細聆聽著周銘的腳步聲,他聽見周銘的腳步聲從自己身邊經過,最後停下,心裏鬆了口氣。
他慢慢睜開雙眼,把眼皮拉開一條縫,赫然看到一雙眼在極近的距離盯著他!
年輕男人的心髒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捏緊,恐懼填滿了內心,兩人的眼對眼,雙眼的距離隻有五公分。
他可以斷定,這個傭兵在他裝作睡覺的時候,就在這裏盯著他看了!
這家夥,腦子有毛病嗎!
他喉結動了動,想要說話,卻感覺如鯁在喉,無法開口。
就在他感覺承受不住精神壓力的時候,周銘直起身,自顧自走到一邊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來,仿佛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你……你剛才在幹嘛?”年輕乘客實在憋不住,問了一句。
而周銘看都沒看他一眼,自顧自坐在地上閉目養神。
……
夜幕降臨,這一夜沙鬼又來了,但沒有沙塵暴。
護衛隊的傭兵們和昨晚一樣坐在車廂裏,任由外麵的沙鬼在鐵殼上抓撓攀爬。
平日他們之所以要在夜裏和沙鬼戰鬥,是因為如果放任沙鬼不管,那麽卡車上一些脆弱的部件就會被沙鬼破壞。
但經過昨天那場沙塵暴,卡車上能被破壞的物件已經全都損毀,而現在那些壞掉的東西還沒更新,所以他們沒有理由和這幫畜生戰鬥了。
這些怪物雖然牙尖爪利,但想要突破堅而厚的鐵壁,還是完全沒有可能,所以待在車廂裏是很安全的。
“大家不要擔心,全都是小問題!我們食物充足,明天就能啟程,所有人都早點睡,明天白天還要趕路呢!”
向導和司機安慰了乘客,給所有人都發了棉花耳塞,讓大家早點睡。
情緒失控的人比昨天少了許多,但詭異的氣氛仍舊彌漫在整節車廂裏,周銘蹲在角落觀察著周圍的人,發現除了大部分忐忑不安的人中,那個白天被他偷窺的男人,正一臉心神不寧地發呆著。
他的擔憂似乎和其他人不一樣。
……
第二天一大早,傭兵們換好了全新的輪胎,修好了駕駛室之後,車隊便重新啟程了。
護衛隊的一半人員為了準備晚上的守夜,提前去車裏睡覺了,另一半的人則和第一天進入石丘一樣,坐在車頂上說話發呆。
向導一直看著周圍的環境,手裏緊緊攥著地圖,不斷觀察周遭的巨石和沙丘,車隊走了一上午,十輛車上總共三名向導,沒有一個人看出具備熟悉形狀的認路石,一上午的駕駛都等於白忙活。
所有人臉上或多或少都出現了一絲焦慮不安,可以感覺到傭兵們的心態也在潛移默化受著這篇石丘的影響。
周銘將視線投向王思言,穿著露臍背心的王思言靠躺在車頂的最邊緣,兩條大長腿交叉著擱在車頂的欄杆上,步槍擱在肚皮上,雙眼直勾勾望著頭頂的藍天發呆。
知道的人以為她是在發呆,不知道的人會以為她是在曬日光浴。
“槍放在肚子上不熱嗎?”周銘問道。
王思言轉頭看向周銘,眨了眨眼“還好。”
“我看你最近一直在發呆,想什麽呢?”
聽到這句話,王思言狐狸般眯起眼,坐直身爬到周銘身邊,把嘴湊到他耳邊神秘兮兮道“我在想,想殺你的那個人到底是怎麽知道我們要來三羊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