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十六章 來自遙遠過去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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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銘忽然覺得腦袋疼得好像要炸開,他覺得這場難得的朋友聚會,變得不怎麽緊要了,比起和星月姐聊天,他更想看看自己之前寫下的內容。

    周銘顫抖著拿出手機,驚訝地發現本該完好的手機屏幕裂了好幾道裂縫。

    可能是在哪裏碰壞了吧,周銘劃開手機, 拉出讀書軟件,找到書架上的怪談盛行之後。

    的書評區裏,有大片大片的好評和差評。

    沒想到女主竟然才是親生女兒,怪不得!

    這到處都是bg,之前我已經忍了很久,看到最新一章實在是忍不了了。

    首先,男主的父親, 是為了防止自己的後代被革新會抓走做實驗,所以才在醫院裏掉包了女主和男主。

    但在男主原來的世界裏,男主父親沒有動機和理由做這種事,所以在沒有詭異的正常世界中,兩家人都是正常沒有換錯嬰兒的家庭,而從正常世界穿越過來的男主,不可能不知道詭異世界的父母不是真正的父母,這就是最大的漏洞!

    這作者寫的態度有問題,人家玩梗,還多多少少有點聯係,他直接把‘寒蟬鳴泣之時’這種致鬱動漫拿來到絕招名,估計另一個‘萬華鏡’的取材也是出自美少女萬華鏡。

    另外這作者竟然還寫鬼泣的主角是維吉爾,估計連玩都沒玩過吧,大概是個雲玩家。

    回樓上:我覺得這是作者一開始世界觀設定就有問題,強行要設定兩個世界的人性格和人際關係都一樣,而世界觀卻差距這麽大。

    在這種詭異環境下成長起來的人,性格怎麽可能相同, 而且如果硬要細究的話,其實男主(或者說女主)的存在就是最不合理的,黑鴉叫女主狐仙大人,我估計女主應該是革新會的人,讓她祖先和狐仙怪異結合剩下的產物。

    在沒有詭異的時代,自然不會有狐仙,沒有狐仙的話也不可能有女主,那男主原來所在的正常世界,女主又是怎麽來的呢?

    這類似於祖母悖論了。

    一條條差評映入周銘的眼簾,思緒紛亂猶如麻草。

    他不會認可這幫混賬的胡亂推理,王思言不可能是父親的女兒,所以她肯定可以存在。

    但如果是那樣身為怪異後裔的自己。又怎麽可能存在?

    “不,不應該是怪異的後裔,一派胡言!”周銘自言自語。

    “阿銘,你怎麽了?”王思言關切地把手搭在周銘肩上。

    周銘如觸電般抽身抬頭,瞪大了雙眼,死死盯著那張絕美容顏,他忽然抱住對方。

    “喂!餐廳有人呢!你幹嘛呀!”王思言嚇了一跳。

    “讓我抱一下,一會就好。”周銘說。

    真實感,沒錯, 他是真實存在於此世的,不管是王思言的體溫還是她身上好聞的香味,都在證明他的判斷, 都給了他極大的鼓舞。

    王思言本想抱怨幾句,但最後隻是象征性地輕輕推了幾下,便伸手環抱住他,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輕聲關心道:“喂,你到底怎麽了啊?”

    周銘的頭又開始疼了,但這次疼痛沒有消散的意思,他也無法停止思考。

    鬼泣的主角不是維吉爾嗎?

    寒蟬鳴泣之時和萬華鏡是動漫和遊戲?

    但招式的名字不是他取的啊,是原主取的,原主怎麽會知道這個世界的動漫名?

    難道原主也不是那個世界的原住民,而是和自己一樣,被更早的原主強行召喚到那個世界的人?

    手機屏幕的裂縫在逐漸擴大,隨後這個裂縫擴張到了空氣中,仿佛將空間割裂。

    懷中王思言的體溫和觸感慢慢消失了,餐廳食物的香氣,嘈雜的人聲,所有的一切都在遠離,隻有那裂縫在不斷擴大,橫亙在他和這個正常世界之間,就仿佛要將他割裂出去。

    王思言和平星月,像破碎的鏡子一樣四散分離,她們在周銘的周圍脫落,落入腳底下漆黑無邊的黑暗,黑暗帶走了他最愛的人,也帶走了那個世界所有的事物。

    周銘漂浮於黑暗中,沒有對身體的感知,仿佛隻剩下一片虛空。

    而虛空之中,又隻剩下他自己的意誌。

    “為什麽?”他在心裏質問。

    但他卻不知該向誰質問。

    這麽久的美好的時光,難道從精神病院醒來的那天開始,就不存在嗎?一切都隻是臨死之前的自我幻想?是生與死邊界的走馬燈嗎?

    內心的質問,沒有人來回應,但空無一物的虛空之中,卻響起了一個聲音——

    “星月姐,星月姐!你繼續和我講神曲唄!後來維吉爾怎麽樣了?”

    周銘聽出,這是童年時自己的聲音,那麽稚嫩,那麽天真。

    “傻瓜,不是神曲,是鬼泣啦!但丁是個詩人,他寫過神曲。”

    是星月姐在說話,小時候,自己總是這樣求著她講故事。

    “但丁是詩人嗎?不是殺惡魔的嗎?”

    “嗯,現實中的但丁是詩人,但鬼泣裏的但丁是殺惡魔的,這點小細節不用在意啦,這次我們繼續講維吉爾吧,也就是但丁的哥哥,這個遊戲的主人公!”

    “但明明你講的但丁比較多啊,我覺得但丁更像主角!”

    “是維吉爾,嗯,因為維吉爾更帥!”

    是的,維吉爾才是主角是星月姐親口告訴他的。

    一段談話逐漸飄遠,新的對話從遠處飛進,清晰地圍繞在他耳邊。

    “星月姐星月姐!你上次說的那個地方,除了鬼泣,還有什麽!”

    “小銘來了啊,你對那地方這麽感興趣?”

    “嗯嗯嗯!”

    “那你有沒有偷偷告訴思言和小偉啊?”

    “沒有!你讓我保密,我就不和他們說!”

    “哈哈!很好,那今天就和你講講其他的吧,我去過的那個地方啊,不僅僅有鬼泣這樣的遊戲,還有九年製義務教育這種東西,也就是像你這樣的小孩全部都要上學。”

    “但聽媽媽說,城外的小孩都沒得上學。”

    “嗯,在這裏是這樣,但在那個地方不是這樣的,大家都要上學,人隻有學習才能變聰明,我問你,如果你遇到了怪異,你要怎麽做?”

    “遇到怪異不能害怕!給有關部門打電話!”

    “對,不能害怕,但城外的小朋友們不知道,所以他們遇到怪異就可能被吃掉了,但如果有九年製義務教育,他們也會知道遇到怪異不要害怕,就不會被吃掉了。”

    真是通俗易懂的舉例,給我這樣幼稚的小孩講解,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原來,我是這樣知道九年製義務教育的。

    “那為什麽我們這裏沒有九年製義務教育呢?”

    “這個之後再說,今天我們先說人權。”

    “我知道!膽子大的人就是a級b級!膽子小的人,就是級和級!”

    “不對哦,人是不分等級的,至於為什麽不分等級,我馬上告訴你”

    在小時候,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獨自一人溜出家門,從星月姐家敞開的窗戶鑽進去。

    每次進去,都能看到對方在伏案寫作,她總是很喜歡寫一些東西,但她寫的東西從來不給人看。

    “星月姐。”

    “嗯?小銘啊,怎麽了表情這麽嚴肅,上學不開心嗎?”

    “我和老師吵架了。學校的老師說,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地方都有怪異,根本沒有你說的沒有怪異的地方你是不是在騙我?”

    “你和老師辯論了嗎?”

    “沒,因為你告訴過我,不能把你說的那些告訴其他人。”

    “真是乖孩子,不能把我說的那些告訴其他人,他們會覺得你是瘋子,但姐姐我可沒騙你!

    今天我就告訴你,為什麽這個世界沒有沒有怪異的地方。而在講這件事之前,我要讓你知道穿越這種奇跡。”

    “穿越?跳過一個地方?”

    “不,不是,還記得鬼泣嗎?假如有一天,你忽然從這個世界,進入到了鬼泣的故事裏,那裏沒有怪異,隻有惡魔,你和但丁一起消滅惡魔,經曆各種冒險,這就是穿越。”

    “真的?要怎樣才能穿越!”

    “這是奇跡,沒有辦法去主動實現,但有可能有一天你會遇到,就像我一樣,其實姐姐我就是從那個地方穿越到這裏來的,在我的故鄉,沒有怪異,人人平等,有各種各樣的,我和你說的那些修仙、科幻啊什麽的,都是我在那裏看過的。”

    “為什麽要騙我!無怪異的世界根本就不存在!為什麽要騙我!”

    來自遙遠的過去的怒吼,穿越時空的長河,再次在耳邊響起,悲愴且無助的呐喊在鉛灰色的蒼穹上回蕩。

    他在過去向那個人發起質問,一直回應他的那個人,再也沒有回應。

    忘掉的一些東西,全都記起來了。

    無邊無際的黑暗中,一點朦朧的紅光在周銘的視野盡頭出現,在看到這星點般微弱的光芒後,他終於在虛空中找回了自己身體的控製權,開始能在黑暗中漫步前行。

    他在虛空中踱步而行,緩緩靠近黑暗中唯一的色彩,他看到了一盞昏黃溫暖的吊燈,剛才的紅光,是一扇門的顏色,那是一扇鮮豔得猶如鮮血般的門。

    在這房間裏,放著一個小圓桌,小圓桌旁是兩把複古高背椅,一個穿著考究的女人,優雅地坐在椅子上。

    “時間,比原定計劃要早一些呢。”她摘下帽子,燈光的陰影下,是周銘再熟悉不過的臉孔。

    女人從椅子上站起,輕輕鼓掌:“光憑一點零碎的細節就察覺到了真相,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明。”

    淚水順著臉龐無聲地流下,但慢慢的,周銘的臉上卻出現了笑容。

    原來如此。

    這樣一來,就都解釋得通了。

    “這個世界脫軌了,我要糾正這個世界。”

    “那我也要和你一起糾正這個世界!”

    少年循著偶像走上的道路,向著一個虛無縹緲的夢想發起征程。

    “星月姐,你到底去了哪裏?你和我說的那些都是騙我的嗎?”

    “根本就沒有正確的道路!人類這種生物根本不會平等地看待同類!你說的全都是錯的!”

    “不,不是這樣的!”

    殘酷的現實讓少年迷失了方向,虛無的拷問、知性的蒸發,接連不斷的挫折,讓理智在失望中一點一滴的流逝。

    虔誠的奉道者,最終沉淪於懷疑之海,當他再次和命定之人重逢時,信仰已然支離破碎。

    他將槍口對準了從小到大最尊敬的人。

    “星月姐,我終於找到你了小時候你和我說的那些,都是騙人的嗎?”

    “並不是哦。”

    “你怎麽證明!”

    “關鍵在於,你願意相信嗎?”

    “我想要相信,我真的想要相信啊但你讓我怎麽相信!根本不存在的東西,我怎麽相信!”

    “我會幫你的,但現在的你不是我記憶中那個小銘了,偏執的瘋子怎麽能拯救世界呢?你要打倒心中的惡念,才能做到你想做的事。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各個時間段的記憶碎片,將一段段破碎的人生意義拚拾,疑問和答案在同一瞬間拋出,最終將結果導向當下。

    周銘注視著麵前的女子,哭笑道:“星月姐,你騙了我啊。”

    “但一切不都在計劃之中嗎?”平星月笑道。

    兩人相視一笑,所有的懷疑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一切都如她承諾的那樣。

    “接下來,就交給我吧!”周銘說道。

    他朝著紅門走去,不過這一次,將是他從紅門中走出。

    “等一下,就這樣去的話,你會死哦。”

    平星月叫住了他。

    “在這之前,還有一場沒有結束的試煉。”

    她張開雙臂,周圍的環境如飛掠的線條迅速遠離,夢境世界變得蒼白。

    一眨眼的工夫,周銘和平星月便漂浮在湛藍的天空之上,往下看,是一片片冰霜結成的雲朵,冷冽的狂風在這個空間狂嘯不止,四麵八方,都被無邊際的寒意所籠罩。

    “按照原定計劃,我會把這一招教給你,在你沒有學會這招之前,我是不會放你離開的。”

    平星月語氣嚴肅道,她收起笑容,瞳孔覆上一層寒霜。

    平星月的身後,一顆湛藍色星辰緩緩升起,猶如幽藍色的太陽懸掛在冰天之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