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星辰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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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幫著朱大觀追妹子,是逼仄緊張的爭鬥裏放鬆精神的調和劑。

    要不然林白藥覺得自己生了場病,朝氣盡失而暮氣盎然,就跟半截子入土似的,幹什麽都萎靡不振。

    重新回到歸夢居,墨染時看了眼他,道“休息好了?”

    “嗯,睡個好覺。”

    林白藥鬥誌昂揚,順帶著腦瓜子也清醒不少,道“你呢,沒休息?”

    “老年人,覺少。”

    墨染時說的隨意,可林白藥不能聽的隨意,考驗情商的時候到了,道“女人如花,芳齡易逝,容顏易衰。可隻要經受住風雨洗禮,外雅內秀,就會常開不敗,愈開愈豔。正如墨老板這樣的,說是我妹妹那過分了,可說是我姐姐,又顯得太年輕……”

    墨染時指著旁邊的司馬錯,道“你是不是沒看見司馬也在?口出什麽狂言?”

    林白藥很想問問,是不是司馬錯不在,就能口出狂言了嗎?

    不過這也隻能想想罷了,和司馬錯打聲招呼,道“查的怎麽樣?”

    司馬錯這兩天也沒歇著,一直在查那個電話號碼,基本可以確定使用範圍就在魔都周圍,沒出過長三角。

    “……沒什麽用,他完全可以有多個手機號,這個手機隻在魔都使用,並不能由此確定他的活動範圍隻局限於魔都左近。我倒是通過關係搞到了他的通訊名單和通話記錄……你們猜怎麽著?”

    難得司馬錯逗哏,林白藥捧起來,道“空的?”

    “非但不是空的,有一百多個聯係人,常通話的也有三十多個……”

    林白藥看向墨染時,都看到彼此眼裏的失望。

    如果是空的,說明這個號碼還有追查的價值,畢竟用了幾個月,總能找到蛛絲馬跡。

    如果有這麽多人,說明這個號碼來曆不正,大概率是從魔都某個做生意的商人手裏購買的號,故意以此來迷惑他們的追查方向,在浪費人力物力後,卻發現竹籃打水一場空。

    看似是一眼就能瞧破的小把戲,可又不能不查,因為這也是林白藥手裏唯一能夠追查的線。

    這就像什麽呢?

    就像明知前麵是一堆狗屎,你還得捏著鼻子一腳踩下去。

    對方很享受掌控一切,牽著別人鼻子走的快感。

    他就是要用這種惡心人的小把戲,讓林白藥變得煩躁、易怒、猶疑,直到失去和他對抗的信心,然後任其宰割。

    司馬錯顯然也想明白對方的險惡用心,道“林總,還要繼續查嗎?”

    “查,怎麽不查?通過通訊名單的共同指向,找到前任機主,再找前任機主打聽這個號碼的去處。”

    見司馬錯略帶擔憂的神情,林白藥笑道“你放心,我比他想象中的更加臉皮厚,玩心理戰這套對我沒用。哈,其實我希望他繼續幹這樣的蠢事,幹的越多,露出馬腳的機會越大。想玩是吧?那就陪他玩。司馬,你不僅要派人去查,還要大張旗鼓的查,讓他自以為得計,讓他得意洋洋……”

    司馬錯先是愣了愣,轉瞬明白過來,興奮的道“我們裝作被他玩弄於鼓掌之上,以驕其心,懈其備,將計就計?”

    “不錯!涇溪石險人兢慎,終歲不聞傾覆人。卻是平流無石處,時時聞說有沉淪。”

    和朱大觀廝混半天,林白藥也沾染了吟詩的毛病,道“我就不信,他能永遠這麽謹慎小心?如今優勢在我,他可以贏一百次,可隻要一次沒有收拾幹淨手尾,我就能要了他的命!”

    司馬錯離開歸夢居沒多久,林白藥接到了花六的電話,他辦事得力,已經打聽清楚,確實有兩個業內拔尖的電皮子接了活,要在大年夜斷銀貿廣場的電和網。

    鎖定了人,接下來的事很好辦,由趙合德出麵,又借了公案的勢,找道上能說話的大佬和皮門當家人吃了頓飯。

    對方給了五千定金,約定事成後還有五千。

    既然這事不能幹,尾款五千元自然由林白藥出。

    能用小錢解決的事,都不算事。

    皮門的人,林白藥輕易也不想招惹。

    幾千年了,各行各業你來我走,變化的比王者改技能都快,唯有皮子經久不衰,頑強的生活在每個人身邊。

    這種比蟑螂還命長的存在,惹不起的。

    不過,花了五千元也不算冤大頭,事辦的敞亮,皮子門答應的也爽快。

    旋即放出風聲,不許任何電皮子接銀貿廣場的活,包括越州本地和外地過海摸風的,全都不許。

    墨染時對皮門的約束力不那麽信任,那些四處流竄的水皮子,真從別的地方過海摸風,幹了這票就走,你能拿人家怎麽辦?

    所以還是得按計劃雇些臨時工巡邏照看,這些事由葉西統籌,江海負責,他現在是安保部的頭,不需要林白藥過多操心。

    再次忙碌到深夜,回瀾庭住處,朱大觀正躺在沙發裏看電視,桌子上放著打包好的鹵味和蓋澆飯,道“沒吃呢吧?晚上關店給你帶回來的,我拿去熱熱……”

    林白藥警惕的道“無事獻殷勤,奸和盜自選一個吧。”

    “哥們沒那倆愛好,”朱大觀瞪過來,道“你吃不吃?”

    “吃,白吃不掏錢,為什麽不吃?”

    朱大觀殷勤的伺候林白藥吃喝完,又端來泡好的茶葉,那架勢就差倒洗腳水兼侍寢了。

    林白藥悠閑的喝口茶,道“有事說事,趁我心情好……”

    “咳,明天不是許樂蓉生日嗎?我想給她弄個生日會。老妖,她長這麽大好像還沒過過生日,挺讓人心疼的……”

    “行!”

    林白藥其實早猜到他那點心思,也沒吊他的胃口,笑道“需要我幹什麽,你說話。”

    朱大觀大喜,道“地方我定了,師大附近有個清淨的獨家小院,主要做夏天的燒烤生意,冬天雖然有火鍋炒菜什麽的,不過生意不是太好,沒夏天那麽火爆。我和老板比較熟,跟他商量了,明晚免費把院子包給咱們,隻要費心布置布置,就能搞的熱熱鬧鬧……”

    林白藥雙腳架在茶幾上,懶洋洋的道“都請的誰啊?”

    “我室友楊旋,也就是楊凱的弟弟,他放假沒走,留在越州跟著楊凱混,和許樂蓉也認識。楊凱,我的愛情導師,現在和許樂蓉又是同事,肯定要請。還有許樂蓉的好朋友,化學係的曲敏,兩人在學校裏可是吃飯都湊一起,她也在越州打工。”

    朱大觀掰著手指頭,道“楊海潮前兩天找我玩來著,他閑著沒事,吐槽你放假就沒了人影,讓他來見見你,解一解相思。其他的,醫大店的蘇湄,財大店的陸青蕪,還有幾個要好的同事等等,總共十幾個人吧,人少就少點,意思到就行……”

    朱大觀的交際能力相當的強,要不是寒假,他能拉來五六十人組局。

    林白藥道“蘇湄還沒回家呢?”

    “她好像是後天的火車……”

    “老怪,不是打擊你,我覺得陸青蕪應該不會來。”

    “我們都跟著葉子創業,叫蘇湄和楊凱,不叫她不合適。至於人家來不來,那是她的事……”

    “那成吧,”林白藥打個哈欠,道“布置院子的事,重活交給楊海潮,還有你那個室友楊璿,都姓楊,有默契。輕活讓蘇湄她們女孩子幫忙,我就不摻合了。”

    “別介啊,知道你事多,沒給你安排幹活的任務。”朱大觀擠過來,摟住林白藥肩膀,笑眯眯道“哥們這不是買了吉他囊中羞澀,先找你預支點馬內應應急……”

    林白藥笑道“借錢當然沒問題,問題是利息怎麽算?”

    “好說!家裏的衛生我包了,對外掛你的名義。等葉子回來,看到煥然一新的房子,崇拜的小眼神看著你,還不把你美上天?”

    “成交!”

    林白藥這幾天用錢的地方多,白天剛取了兩萬放在隨身的包裏,拉開拉鏈取了五百元遞過去,道“省著點花,許樂蓉的性子,未必喜歡太浮誇的場景。你盡這份心意,求的是壽星高興,可別弄巧成拙……對了,下午那家夥送的花籃不要浪費,搬過去擺弄起來,掛上順祝許樂蓉生辰大吉之類的飄帶……”

    “這還不浮誇?我說你怎麽留著花籃不舍得扔呢。”朱大觀接錢的時候順便探了探頭,被包裏的厚厚一疊嚇到了,愕然道“你哪搞這麽多錢?”

    “歸夢居老板的,我今天幫她取錢,明個還得送過去。”

    “那這錢我不能要……”

    朱大觀拿著錢要往包裏放,正色道“畢竟人家信任你,咱不能對不起人家的信任。沒事,我找大家夥湊湊,等到過年收完壓歲錢,開學也就還了。”

    林白藥笑道“你先拿著用,我這還有,明個補上就行。”

    朱大觀的手麻溜的縮了回來,美滋滋的把錢裝屁股兜裏,開始給林白藥畫明晚的大餅。

    以兩人的關係,沒必要說謝謝,更沒必要瞎客氣。

    隔天林白藥按部就班,先去幻兔和蔡信峰、雷光明碰麵,然後又去見申初成,確保目前最重要的兩項工作都不出差錯。

    最後和葉西去看了江海通過中介機構招聘的臨時工,足足一百二十多人,給他們開出了日薪五十的高薪,根據區域地圖劃片包幹,沿著固定線路進行日夜巡邏。

    等到時間差不多了,林白藥帶著段子都,唐小奇前往朱大觀說的那個農家小院,狄甲留下來負責給安保臨時工們製定路線,這是他的專業。

    至於段子都另外兩個兄弟,已經秘密潛回東江。

    雖然有楚剛坐鎮,林白藥父母遇到危險的可能性不大,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而且他手下那些兄弟真遇到硬茬子也不是對手,所以再派兩個專業的回去,一明一暗,足夠保障安全。

    到了小院,天色已晚,入目的是滿天星辰。

    石榴樹、桃樹、杏樹還有葡萄架子,掛著一條條一道道的七彩五角星,再用燈帶繞起來,營造出簡單卻又夢幻的世界。

    花籃裏的花被取了出來,鋪灑在院子中間,做成連接院門和屋門的花路。

    楊海潮、楊凱和楊旋,三陽開泰,一人手裏提著一個飄帶,站在走廊左邊的花籃裏。

    還有三個女生站在右邊,其中就有林白藥認為不回來的陸青蕪。

    沒想到人不僅來了,還這麽平易近人的任由朱大觀驅使,擔起了搞笑迎賓花童的任務。

    見林白藥的目光看過來,她微微點了點頭,沒有笑,但至少也沒冷眼相對。

    不知是誰的創意,可這樣把花籃二次利用,又美好又幽默,比林白藥提供的浮誇思路強太多了。

    “快,快,各就各位,人馬上到。”

    蘇湄突然冒出來,隨手抓壯丁,拉住林白藥給他塞了幾根禮花筒,笑道“就你來的晚,放炮的艱巨任務就給你了。”

    然後顧不得多說,指揮三楊和三女轉過身去,下令熄燈,再和其他人包括林白藥隱藏在樹後。

    一分多鍾過去,許樂蓉的聲音傳來,道“大觀,你帶我來這幹嗎?小敏呢?我們約好晚上吃飯,怎麽也找不到她人,你確定她告訴你要來這吃飯嗎?”

    朱大觀推開院門,道“樂蓉,你看……”

    燈光亮起,夜幕之下,似乎有銀河倒流,星辰觸手可及,許樂蓉呆呆的站在原地,還沒從眼前的驚喜裏回過神來,蘇湄喊道“祝許樂蓉同學生日快樂。”

    站在花籃裏充當工具人的六個人轉過身,手裏的飄帶上分別寫著三個字,朗聲接續吟道

    “紅樓酒,青霄笛。”

    “鬆鶴長,霜雪裏。”

    “種芝蘭,繡彩衣。”

    一酒一笛,盡顯青春寫意,一鬆一鶴,無不福壽綿延,芝蘭玉樹以祝女孩來日可期,衣彩娛親,寓意生辰不忘父母。

    短短十八字,囊括了最美的祝福!

    許樂蓉忽而淚落如雨。

    砰!砰!砰!

    禮花三響。

    眾人一擁而上,蘇湄和曲敏拉著許樂蓉進屋,喝酒吃菜,蠟燭許願,其樂融融。

    末了,在朱大觀的提議下,許樂蓉抱著那把紅棉吉他,靠著院子裏的桃樹,為大家唱了一首《白衣飄飄的年代》。

    “當秋風停在了你的發梢,在紅紅的夕陽肩上

    你注視著樹葉清晰的脈搏,她翩翩的應聲而落

    你沉默傾聽著那一聲駝鈴,象一封古早的信

    ……”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