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葉素商沒去住酒店，而是跟著林白藥回了家。
    這次幹脆挑明了兩人的男女朋友關係，引得石悅高興的手腳不知往哪放，拉著林正道進屋商了又量，最後出來給葉素商包了五千元的紅包。
    這就是明星效應。
    聽林白藥說公司請了還珠的主演代言，無不振奮，有那些年輕的技術人員甚至捂著嘴巴激動的叫出聲來。
    得到的反響比剛剛宣布雙薪似乎更能凝聚士氣，不管你喜歡不喜歡，這就是現實。
    不過，現在追星也就是買個海報弄個簽名，撐死了買幾張正版專輯，屬於正常的娛樂範疇。
    90年代，營銷途徑比較單一，電視廣告是所有企業營銷產品的重中之重，所以央台標王的崛起神話讓太多後來者眼紅和豔羨。
    葉素商挽著她手臂，衝林白藥得意的眨眨眼，那架勢明顯是鴆占鵲巢，宣誓主權，不僅要你的人，連你媽我也要。
    林白藥還能怎麽著，自己害得葉素商和親媽關係出現了裂痕，幹媽彌補一下理所應當，道：“別亂花錢……”
    石悅不愛聽，道：“我願意給幹女兒花錢，你管得著嗎？”
    其實林白藥的意思是讓葉素商別給石悅亂花錢，因為他太了解葉素商，昨晚收了五千紅包，今天說不定會花上萬元給石悅買禮物。
    比如金手鐲之類的飾品，石悅嘴笨，說不過她，再怎麽拒，事後還得乖乖的收下，所以提前打點預防針，免得葉素商胡來。
    “就是，你管得著嗎？幹媽，咱們走，別理他。”
    林白藥歎了口氣，他幾乎可以預見以後，一旦媳婦和老媽結成聯盟，兒子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得找機會一振夫綱……
    至於怎麽振？
    反正不是振刀那樣振。
    “何總，林總的車在前麵……”
    坐在副駕駛的女秘書扭頭叫醒正閉眼假寐的何秋。
    何秋微微坐起身子，透過窗戶玻璃，看到前麵的路邊停放著四輛奧迪，林白藥帶著七八個人站在車旁，晚春的光那麽柔和，在少年的臉上，又是如此的明亮。
    女秘書笑道：“出迎城外十裏，這位林總倒是有心的……”
    何秋突然大怒，道：“你陰陽怪氣什麽？以我和林總的交情，別說出迎十裏，就是出迎百裏也是應當，怎麽，你看不慣？”
    女秘書笑容瞬間凝固，急忙道：“何總，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最好不是這個意思！”
    何秋冷冷道：“寧安科技是我牽線的業務不假，但公司自有公司的評估程序，評估通過，還要上報集團總部批準。成或不成，我說了不算，邱總說了也不算……”
    所謂的邱總，是華礦集團一位排名靠前的副總，女秘書就是他強行安排過來的。
    何秋初來乍到，沒有自己的心腹，所以慣例由集團辦公室安排秘書人選。
    可邱總看中的某人，被她空降搶了新組建的華礦投資的副總坑位，故意安排秘書豈能藏有好心？
    幾乎是毫不遮掩的表明我就要盯著你，你最好別出錯，出錯就出局。
    這種情況，換了別人，可能還會顧忌形勢，隱忍不發，畢竟打狗還得看主人，但何秋的脾氣，能給女秘書好臉色看？
    女秘書唯唯諾諾，不敢再說笑，直到車子停下，先行下車開門，乖乖站在何秋身後。
    寒暄兩句，何秋道：“我坐你的車，正好有點事商量……”
    林白藥笑道：“好，何總請。”
    女秘書眼巴巴看著何秋，見她沒發話，無奈回轉來時的車，越想越委屈，被派來當夾心餅幹，隻能受氣，忍不住眼眶泛出淚花。
    司機大叔是老油條，見狀不吭不響，踩著油門，勻速跟著前車，全當沒看見。
    公司水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隻管開車掙工資，偶爾跟著老板撈點外快，別的他不多求，也沒這些女秘書們的雄心壯誌，平平安安，能養家糊口就行。
    “廠裏準備好了嗎？”何秋問道。
    “準備好了。”林白藥道：“其實也沒什麽好準備的，一切都在按照規劃進行。手機樣機下線了一百台，等你們考察完，就會送到丹麥通過ETSI發布的全麵型號認定FTA）第二階段標準測試，並同時報送信產部，申請入網檢測和生產定型鑒定……”
    何秋最欣賞林白藥的，就是他的辦事能力，跟這樣的人合作，當真是輕鬆之極。
    “FTA認定沒問題吧？我聽說去年科健的那款機型就沒通過，後來糊弄了一下直接上市賣了，到現在還有後遺症……”
    林白藥笑道：“科健那是上當受騙，被IBM給糊弄了。寧安科技引進的是法國薩基姆的全套技術，專家組住在廠裏幾個月，幫著咱們吃透難點，絕對不會出任何問題。”
    何秋點點頭，再次閉上眼，道：“那我就有底了……還有多遠？我再睡會，昨天開了一天會，好像有點感冒，頭痛，眼皮子睜不開……”
    林白藥道：“要不先去酒店，等安頓好了，休息一晚，明天再去廠子參觀？”
    何秋身子放軟，歪著頭找個舒服的姿態，渾不把林白藥當外人，道：“先參觀吧，不瞞你說，我身後壓力很大，早點讓考察團看到寧安科技的實力，我也好喘口氣，不然在酒店也睡的難受……”
    林白藥表示明白，吩咐唐小奇開車盡量平穩，然後轉頭看向車外的景致。
    車內安靜的仿佛能聽到路邊野草叢裏蟲子跳躍的聲音，卻又是那麽的和諧，讓人舒心無比。
    到了地方，林白藥領著考察團參觀了幾乎所有廠房，連平時隻針對高級技術人員的研究室也暫時性的開放，然後由周強、薑心怡、姚春風、杜亦鳴等人分別就寧安科技的規劃、前景、技術、科研和管理等方麵做了具體闡述。
    何秋隻聽講解，不發表任何看法。
    這點子城府她還是有的。
    單單寧安科技擺在明麵上的東西，就足以封住所有人的嘴巴，不需要她錦上添花的多加讚美。
    偏偏如此，更能體現此行的無私和公正性，反正考察團又不是傻子，他們見多識廣，何秋不說的話，自然有人會說出來。
    “林總，我去南方考察過很多電子廠，可能看上去更熱鬧些，但論起專業化程度，和寧安科技遠遠不如……”
    “是啊，國內幾個給諾基亞愛立信和摩托羅拉做代工的廠子我也去過，不能說寧安這邊勝出吧，但我覺得差距在拉近。這是好事，也是巨大的進步……”
    “你們看技術，我看的是管理，包括很多國企在內，其實在管理方麵一塌糊塗。寧安科技的管理參照的是外企的先進經驗，從上到下，級別清晰，職責分明，信息化和流程標準化程度極高……”
    “不管是技術還是管理，總得需要人才執行。林總大能啊，都從哪挖的人？比如那位薑總，我好像聽信產部的朋友提過，之前在京裏為寧安科技遊說的時候，讓他印象深刻。今天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有人說好，肯定也會有人挑刺，道：“諸位說的這些，固然是優點，但寧安科技的缺點在於它的位置，選在東江這種小地方，四六不靠，無法享受那些已經形成了電子產業鏈集群的地方的便利，單靠你一家手機廠，怎麽壓縮成本，怎麽提高工藝，怎麽應對日後手機牌照發放後的慘烈競爭？”
    這確實是個好問題，考察團的眼神齊刷刷的望向林白藥，唯有何秋眯了眯眼，盯住了說話的這個人，不動聲色，暗藏殺機。
    林白藥拍了拍手，薑心怡安排好的禮儀人員端著做工精美的青花瓷盤走了進來，每位考察團成員麵前放了一個。
    盤子用天青色的綢緞布蓋好，布上繡著一行詩“青鳥殷勤為探看”。
    “請大家先瞧瞧真機，我再回答這位……王工提出的問題。”
    林白藥無語，道：“哪跟哪呢？不早了，趕緊睡覺，睡覺。”
    趕了石悅回屋睡覺，葉素商還是睡林白藥的屋，兩人在瀾庭多次同床共枕，彼此習慣了對方的氣味，沒有像上次那樣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可一想起睡的是林白藥從小睡到大的床，感覺還是不一樣，臉蛋有點燥熱，拉著被子蓋到鼻子的位置，隻露出眼睛盯著天花板，突然傻乎乎的笑了幾聲，然後翻身夾著被子，安心的睡去。
    葉素商不是矯情的人，直接收了，道：“謝謝幹媽……”
    完犢子！
    忘了還有這一出，上次來葉素商認了石悅當幹媽，現在這種關係怎麽算？
    骨科嗎？
    石悅最喜歡葉素商渾身利落的勁，說話做事大大方方，沒有普通女孩子的扭捏，笑道：“幹媽先叫著，我愛聽，等以後你改口，我更愛聽……”
    哪怕在京城，這也是難得的大禮，都說感情無法量化，可包五千元和包五元的重視程度能一樣嗎？
    普通人也沒有接觸明星的渠道，全靠八卦雜誌了解一點記者編造的所謂花絮和內幕，跟後世粉絲們當爹當媽管東管西掏錢打榜組團做數據完全不能相提並論。
    第二天葉素商沒有陪林白藥去迎接華礦投資的考察團，而是選擇陪石悅去逛街。
    石悅沒女兒，老公兒子都指望不住，平時逛街難得有伴，葉素商願意陪她，別提多開心了。
    他開了頭，其他人原本不敢開口，這會也紛紛擠過來提要求，林白藥笑道：“祖國統計一下，想要簽名的報上來，到時候給你們統一發私人簽名照，外麵搞都搞不來。”
    “林總萬歲！”
    這就是明星效應。
    祖國嘿嘿樂道：“林總，能不能給我搞個簽名？我家那閨女喜歡的要死……”
    “謝謝林總！”
    什麽是明星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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