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火燒縣衙】(為企鵝大佬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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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金典史的眼中,隻瞥到趙瀚翻轉手腕,那杆豎直拄地的長槍,突然跟變戲法似的平伸而出。

    那麽長的一杆大槍,一個帶著書香氣質的少年,竟然單手就輕鬆刺了出去。

    魏劍雄沒怎麽教導招式,趙瀚卻學到他的精髓,練武無非就是練習如何用勁。

    借用翻腕前撲的巧勁,槍身在手心猛然滑出。

    速度極快,快到眨眼功夫,就已刺到金典史麵前。

    包裹槍頭的棉布,瞬間被槍尖刺破。槍尖透布而出,命中典史的咽喉,趙瀚突然曲指一握,槍身立即停止向前滑動。

    整整四年的練習,此刻又謀劃多時,才有這驚豔駭人的一槍。

    甚至,力氣都用得不多不少,攻擊距離把握得分毫不差。

    真當這四年裏,老子隻是在看書?

    金典史根本來不及反應,甚至都沒意識到危險。直至趙瀚拔出槍尖,鮮血如噴泉般往外冒,他才驚恐無比的捂著喉嚨倒下。

    一刻不停,抖槍踏步往前,趙瀚又衝向何燦。

    當趙瀚跨出兩步,才有衙役驚呼“金典史被殺了!”

    衙役們下意識往後退,退開幾步又回過神來,提著水火棍想要圍捕凶犯。

    “救我!”

    何燦轉身欲逃,剛奔出半步,後腦便被槍頭紮入。

    他真的隻想弄錢,不是成心要害趙瀚,哪想到遇著個不要命的!

    何燦至死都搞不明白,一個家奴出身的流民,小小年紀為何如此凶殘,竟敢在縣衙大堂前動手殺人。

    這種事別說見過,他甚至都沒聽過,隻在俠義小說裏看過。

    逝者安息,以後不用見,也不用再聽了。

    麵對圍困,趙瀚抽槍橫掃,衙役們嚇得集體後退。

    許多衙役就是潑皮流氓,跑來官府打白工的,連基本工資都沒有,靠其他灰色收入賺生活費。

    討口飯吃而已,誰願意跟凶徒拚命啊?

    若是自己因此殉職,怕是隻能換來三瓜倆棗的撫恤。

    戰場上,士卒不願舍命。

    縣衙裏,皂吏同樣不願赴死。

    至於六房文吏,嚇得紛紛關閉房門,他們隻是拿筆杆子的。

    衙役退開之後,避過趙瀚的橫掃,複又慢慢圍攏,都指望旁人出手,自己等著撿便宜。

    主簿飛快逃回錢糧庫,閉門大喊“快把縣衙大門關上,甕中捉鱉!”

    此言一出,立即有幾人去關大門,想將趙瀚困死在縣衙。

    趙瀚迅速轉身追趕,一槍挑翻擋道之人,踏步朝著大門衝去。

    “啊呀,吳六被戳死了!”

    “賊子凶悍,大夥並肩子上!”

    “圍死他!”

    “你們上啊!”

    “……”

    這些混蛋衙役,平時欺負百姓厲害,真遇到凶徒全都畏縮不前。

    直至此刻,趙瀚已在縣衙連殺三人,不但沒有遭到圍毆,反把衙役們嚇得直往後退。

    “啊!”

    又是一聲慘叫,跑去關門的被追上,被趙瀚提槍刺個透心涼。

    剩下幾個,也顧不上關門,順勢直衝到大街上。

    此時趙瀚若想逃跑,前方已無任何阻攔,大門就洞開在他的麵前。

    那些衙役以為趙瀚要走,於是做樣子往前追。就跟武將遇到韃子入寇一樣,先是據城而守不敢出去,等韃子離開時再進行追擊,立即就能獲得退敵之功,還能趁機“收複”沿途失地。

    可是,趙瀚竟然轉身殺回,就像韃子回擊追兵!

    衙役們見狀集體刹車,驚駭得轉身逃跑。可惜衝得太密集,最前方的來不及跑掉,有個衙役被水火棍絆倒,登時被趙瀚又刺死一人。

    趙瀚虎入羊群,還剩十多個衙役,被他攆的滿地亂跑。

    追趕之間,再殺一人。

    死傷越多,衙役們越怕,早已心驚膽戰,完全不敢回頭迎敵。

    趙瀚率先殺死金典史的作用,此刻完全體現出來。沒有典史坐鎮指揮,這些衙役隻會逃命,早就喪失了可憐的組織度。

    “快保護縣尊老爺!”

    突然,有人大呼一聲。

    其他衙役紛紛驚醒,提著水火棍衝進大堂,然後朝著縣衙內宅跑去。

    保護知縣老爺,多好的逃命理由。

    轉眼之間,戶部六房隻剩文吏,全躲辦公室瑟瑟發抖,緊閉房門根本不敢出來。

    鉛山縣沒有縣丞,師爺、典史皆死,知縣又不在場,隻剩主簿一個領頭的。

    趙瀚衝向錢糧庫,飛起一腳踹門。

    主簿和兩個文吏,躲在裏麵以身堵門,把趙瀚的右腿反震得發麻。

    主簿此刻隻想哭,從頭到尾關他屁事,卻沒想惹來殺身之禍。這廝哭喊道“好漢饒命,不關我事啊!是何師爺吞你的錢,聯手金典史害你下獄,我我我……我冤枉啊!”

    趙瀚退後兩步,一槍戳出。

    槍尖透過門欞格子,立即紮入主簿的肩膀。

    “啊!”

    主簿一聲慘叫,連滾帶爬往裏躲,生怕趙瀚又來一槍。

    趙瀚拄槍大喊“吾乃趙二郎,原是北直書香子弟,家父也是正經的舉人。隻因家父清廉,不曾接受鄉鄰詭寄,災荒之年竟然闔家慘死……”

    趙瀚退到大堂之前,朝兩邊的六房衙門大呼“幸得費舉人恩遇,帶回鉛山做了義子,又刻苦念書考得童生。受那奸人陷害,吾被抹除童生功名。主家如今還我自由身,贈田讓我自立門戶。可那天殺的何師爺,數次貪我銀兩,遲遲不肯辦理戶帖。如今還誘我至此,想要抓捕我下獄!”

    趙瀚嘶聲怒吼道“普天之下,哪有這般道理?今日我便豁出去了!”

    躲在六房的諸多文吏,聽到趙瀚這番傾訴,或多或少都心生同情。

    他們也是拿筆杆子的,趙瀚這位舉人之子,被生生逼得在縣衙殺人,隻能怪那何師爺太過貪婪。

    瞬息之間,何師爺被文吏們恨之入骨。

    甚至有文吏在房中驚歎“這趙二郎,真乃壯士也!”

    “趙二郎,此間之事,與我等無關,可否先放我們離開?”又有文吏喊道。

    趙瀚沒有回答,隻是重新站在錢糧庫門口“開門不殺,別等我自己衝進來!”

    “咿呀!”

    房門突然洞開,主簿受傷躲在角落裏。

    兩個文吏跪在房門兩側,磕頭求饒道“二郎饒命!”

    其他各房的文吏,見趙瀚進了錢糧庫,連忙開門逃之夭夭。

    趙瀚提槍喝道“把庫房銀子交出來!”

    主簿指著一個大箱子,哭喪道“鑰匙在知縣那裏,也沒什麽多少錢了,縣衙的銀子都藏在內宅。”

    趙瀚嗬斥道“全部脫衣服!”

    文吏怕死,連忙脫衣。

    趙瀚用槍頭當撬棍,幾下便將箱子撬開。隨即大呼晦氣,箱子裏全都是銅錢,銀子果然已被知縣拿走。

    趙瀚命令道“用你們的衣服做包裹,把銅錢都包起來!”

    兩個文吏不敢違抗,在他們包裹銅錢之時,趙瀚掏出火折子,點燃錢糧庫的賬冊。

    主簿驚恐大呼“你還不如殺了我!”

    錢糧庫,由主簿管理。

    這間房子被燒,全縣的錢糧稅收賬目,都得化作寥寥青煙,等待主簿的下場是坐牢。

    主簿哭泣道“好漢,你快放我出去,我要帶家人趕快逃走,再耽擱一陣就來不及了!”

    “滾吧。”趙瀚說道。

    主簿立即往外奔跑,兩個文吏也跟著跑了。

    趙瀚將銅錢迅速打包,太多了影響速度,隻扛起兩袋銅錢往外走。

    隨即,他又前往隔壁的戶房,將全縣的戶籍黃冊、魚鱗冊也一並點燃。

    此時此刻,知縣被衙役們簇擁著,總算從內宅來到了二堂。

    知縣也不敢出去,隻命令道“我在二堂坐鎮,你們出去把賊人抓了!”

    衙役們麵麵相覷,硬著頭皮往外走,然後集體站在大堂力,跟大堂外麵的趙瀚對視。

    大眼瞪小眼,誰都不敢動。

    趙瀚輕蔑一笑,撿起典史的佩刀,慢悠悠在自己腰間掛好。

    又當著諸多衙役的麵,仔仔細細開始摸屍,從典史身上搜出二兩銀子,又從何燦身上搜出五十多兩——其中五十兩銀子,是費元禕派家奴送來的,何師爺還沒來得及回家存好。

    扛起兩包銅錢,趙瀚提槍走出縣衙,立將其中一包錢戳破。

    “快來拿錢啊!”

    一路拖撒銅錢,路人紛紛爭搶。

    還沒走到城門,兩包銅錢就已撒完,連店鋪裏的夥計都上街來撿。

    “快抓捕賊人啊!”

    衙役們見趙瀚離開縣衙,頓時變得英勇起來,提著燒火棍大叫著追擊。

    追到大街上,被撿錢的百姓阻住,衙役們幹脆也彎腰撿錢。

    “糟了,縣衙起火了!”

    一個衙役突然回頭,驚恐大呼起來。

    他們身後火光衝天,縣衙六房的辦公室,已經被點著了一半,火勢迅速蔓延到縣衙大堂。

    知縣在二堂左等右等,忍不住出去查看情況。

    瞬間嚇得背心冒汗,也顧不上緝拿凶手,知縣急得跺腳大喊“快救火,快救火!”

    趙瀚提著長槍,大搖大擺來到城門。

    守城的門卒不明真相,都在遙望城中濃煙,完全沒人阻攔趙瀚出去。

    抵達碼頭,趙瀚跳到船上“廩叔,開船!”

    費廩指著縣衙方向,瞠目結舌道“你……你你你做的?”

    趙瀚冷笑“隻殺了幾個汙吏,算不得什麽。”

    趙二郎的大名,借六房文吏之口,迅速在鉛山縣城傳播開來。

    甚至有縣學童生,因為同情趙瀚的身世遭遇,又早對知縣不滿已久,竟然添油加醋的創作戲曲折子。

    在戲文裏,趙瀚出身北直名門,父親乃當朝重臣。隻因得罪閹黨,被逼得家破人亡,趙瀚孤身流落江湖,被鵝湖的費舉人收為義子。

    接下來的情節,跟趙瀚的敘述大同小異,但知縣被描述成幕後黑手。

    期間還編了段子,說趙瀚因為揭發縣試舞弊,就此被知縣一直嫉恨在心。

    同時,趙瀚還被描繪成林衝一般。生得虎背熊腰,力能搏狼伏虎,一杆槍衝進縣衙,殺得上百衙役屁滾尿流。

    趙二郎,豪俠壯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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