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事業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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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說賀芝的人生裏隻有等待年煦這一項的話,年煦的人生裏隻有拚盡全力地活下去。

    他經曆過最傷最痛最難的時刻,如今的他,隻希望能奮不顧身地向上爬,不再讓自己挨餓,再過回曾經的生活。

    難怪賀芝的一片心意注定會被辜負。

    如果以他們倆為中心開展劇情的話,賀芝就是一個妥妥的戀愛腦女主,而年煦就是一個妥妥的事業心男主。

    二人之間似乎注定b。

    顏昭昭恍恍惚惚地想著,或許她和沈宴離之間,也是這樣一個死局呢?

    沈宴離不過是她的任務。

    她不可能真的上心的。

    她也像年煦一樣冷情冷心。

    這是她從進入這一行就明白的道理,可是為什麽,她總覺得哪裏有些難受呢……

    “林城主,你還沒有說要和年某敘什麽舊?”年煦似乎注意到了顏昭昭的走神,他好意地提醒了她一下。

    “啊,抱歉。”顏昭昭回過神,歉意地笑了笑,“我想同你說的正是令尊的事。”

    說著說著,顏昭昭從自己的隨行囊裏拿出了年秩的遺書和那個白玉的哨笛,然後遞給了年煦“因為一開始不知道是令尊的遺物的緣故,我看了看信上的內容。一想到年家主如此不易,我很是替令尊扼腕歎息。”

    年煦接過東西,沉默了一會兒,沉靜道“倒也不必,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如今早已看開了。”

    “更何況,我連父親母親的麵容,都已經快要記不清了。”

    顏昭昭看著年煦拆開信件,低下頭掃視著信裏的內容。

    年煦平常是個一目十行的人,因為他要處理很多的事宜,包括收集附近妖怪厲鬼的信息,所以他看書速度極快,幾乎要不了多久就能看完一整冊子。

    可是不知為何,在拿到這封信時,他手裏沉甸甸的,如舉千金。

    他一個字一個字地閱讀著。

    在讀到“願吾兒一生順遂,了無牽掛,不要像阿爹和阿娘一樣,因為優柔寡斷丟了性命”的時候,他的手忽地一抖。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水霧漫過湖麵,拂過新林,傳來了雨滴落石穿林打葉的輕響。

    這世間,優柔寡斷也成了丟掉性命的緣由了嗎。

    年煦明明是能夠明白的,可他終究還是想不通。

    他記憶裏的麵容如同被慢慢擦拭幹淨霧氣的鏡子,從模糊慢慢變得清晰。

    “煦兒,吃飯了!下次不要再跑那麽遠了,要是掉進湖裏怎麽辦?”母親溫婉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婦人之言!我家煦兒堂堂七尺男兒,怕甚麽落水?”年秩佯裝發怒,看向妻兒。

    “你個粗野村夫懂個什麽?這孟和湖以前可是真的出過事的!據說以前真的有人掉到水裏,連屍體都撈不上來了!”

    “阿爹,阿娘,”年煦聽到自己稚嫩的聲音響了起來,“我餓了。”

    “好好好,我們現在就吃飯。”婦人溫柔地摸了摸年煦的腦袋,然後沒好氣地瞥了一眼一旁的丈夫,“你快去洗手!一天天就知道跟一些不幹不淨的東西打交道,髒死了。”

    年煦看著其樂融融的一家三口,神情有些恍惚。

    他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想不明白,為什麽一夜之間,他的阿爹阿娘會一夜消失,為什麽他們會丟下自己,撒手人寰。

    是他不夠聽話嗎,是他不夠勤奮學習嗎?

    那他們為什麽要離開自己呢。

    記憶中的人影愈來愈淡,淡到年煦看不清他們,也不願回想起這一切。

    他們看上去很幸福,很溫暖。

    可是這幸福和溫暖對他而言是一觸即碎的東西。

    也是他終生也不願向往的東西。

    現在的他,隻要一眨眼,這一切便會轉瞬即逝。

    原來他以前是這樣幸福啊。

    但是現在的他,不配擁有這些幸福。

    “你永遠是阿爹的驕傲。年秩。”

    年煦的眼底驀地一濕。

    眼淚落在信件上,綻成了淺黃色的花。

    這麽多年了,我還會是你的驕傲嗎,阿爹。

    我覺得我已經不配了啊。

    年煦看著自己消瘦的雙手。

    這雙手偷過、搶過,折磨過無數魂靈,沾過無數鮮血,甚至包括自己血親的,肮髒而又齷齪,連他自己都恨不得斬之為快。

    為了活下去,為了給他們報仇,他間接害死了伯父一家,還利用了一直照顧他信賴他的恩人。

    年煦指尖發顫,他收好這封信,閉上眼,攥緊年秩留給他的哨笛。

    顏昭昭看著麵露痛苦的年煦,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你阿爹不是說,如果你迷茫的話,就吹響這個哨笛嗎,”顏昭昭長歎,“如果你很難受的話,不妨可以按你阿爹說的話去做。”

    “……多謝城主,若不是您,我可能一輩子都不能再與阿爹有任何幹係了。”

    顏昭昭搖頭“你該謝的人很多,我不應該是第一個。”

    年煦看著她“城主何意?”

    顏昭昭不知道該不該向他提起賀芝的事。

    或許他還不知道賀芝想與水玉鎖一起永生沉入孟和湖底的事情。

    可是憑什麽呢?難道就真的要順著賀芝姑娘的意思,什麽也不告訴年煦,讓她一個人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這個世界嗎?

    顏昭昭替賀芝感到不甘。

    “我在前往貴府的路途上,遇到了一位水鬼姑娘。”

    年煦忽地一滯。

    “水鬼姑娘?”

    “嗯,”顏昭昭歎氣道,“也不知道為什麽,她看著是個很窈窕很貌美的姑娘,半張臉卻毀了容。”

    “為何?!”年煦似乎有些不信,但他忽地想到也許這人不是賀芝說不定,於是便安下心來。

    “似乎是鬼界的詛咒吧,我也不太清楚,她應該是做了什麽違反鬼界規矩的事情,然後遭到反噬了吧,”顏昭昭擺手,“對了,她手上還有水玉鎖呢,我還在奇怪,那不是你們年家的東西嗎?”

    “水玉鎖在她手上?!”年煦猛地問道。

    他之前還在想,年軻把水玉鎖偷走,十有是去給了賀芝,沒想到果然如此。

    不過也是,自從那日吵了一架之後,這些日子他一直都沒有再去找過她。

    年煦琢磨著,她那日生氣估計是為了他要娶薛芬的事,那他是不是應該哄一哄賀芝,說等薛芬死了再與她結冥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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