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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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利的嗓音在走廊裏回蕩,像是發了瘋的野獸,嚇得那幾個同學灰溜溜的跑了,生怕阿蘭的聲音招來老師或者其他人。
過了好一會兒,阿蘭才恢複平靜。
或許是因為有了這麽一出,她也忘記去過問薑爾的事兒。
又過了幾日,阿蘭才漸漸的意識到了不對勁,譬如薑爾今天帶著傷來上學。
她愣了一下,心尖上被刺了一下似的,有些忐忑的伸出手去碰了碰薑爾的臉頰,聲音顫抖“耳朵,你怎麽了?”
薑爾扯了扯嘴角,笑了笑“我沒事,隻是不小心在路上摔了一跤,我們快去學校吧。”
阿蘭呆怔的看著他走遠,神色有些恍惚。
不知道怎麽的,她心裏有股不太好的預感。
但是薑爾很明顯不太想告訴她,到底發生了什麽,她也就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等放了學,她主動去找了沈夢。
沈夢一放學就去了附近的賭城,叫暮色,裏邊來來往往的人都是一些魚龍混雜,混不著調的。
阿蘭尋了許久,才找到沈夢的身影。
沈夢正撚著一張撲克牌,嘴裏叼著煙,手臂上紋了一朵玫瑰,看起來有些駭人。
阿蘭抖了抖身子,站在她麵前,聲音怯怯的出聲“你好。”
沈夢掀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嗤笑了一聲“喲,這誰呀這是?”
阿蘭愣了愣,道“我能跟你聊聊薑爾的事兒嗎?”
沈夢淡淡的笑了一下,瞅了她一眼,又瞅了旁邊的小姐妹一樣“聊什麽?”
阿蘭以為她是不想跟她聊,忍不住急了急。
誰知道沈夢隻是微微瞥了瞥旁邊,叼著煙“喏,薑爾不就在哪裏嗎?你要聊什麽?直接可他不就行了嗎?”
阿蘭瞳孔縮了縮,看向沈夢指的那個方向。
薑爾倒在地上,渾身都是傷。
她臉色煞白,尖叫了一聲“你們對他做了什麽?”
沈夢看了她一眼,煙霧頓起,她笑了笑“看來,你真的毫不知情啊。”
“薑爾啊,他呀,為了你的照片不在流傳出去,他答應和我合作,做我們幾個的出氣筒。任打任殺,你瞧瞧,他到底得是有多深情啊?”
那瞬間,好像所有的疑惑都得到了解釋。
原來薑爾身上的傷是這樣來的,原來薑爾受到的欺負也是沈夢寄予的。
阿蘭將人給扶起來,眼睛黝黑一片,她聲音低低的,像是疑惑不解“你和耳朵不是青梅竹馬嗎?為什麽你要這樣對他?“
聽到青梅竹馬兩個字,沈夢像是聽見了什麽笑話,冷冷的嗤笑了一聲“青梅竹馬?江蘭,收起你那副表情,如果不是你,薑爾也不會成現在這個樣子。“
“他會在我的保護下,走出這片土地,他會成為一個前途光明的人,而不是現在“
沈夢眼裏閃過惡毒,臉上帶著零丁瘋狂“毀了他的是你,不是我。”
阿蘭突然福至心靈,顫抖著手,捂住她的眼睛,聲音壓得很輕“是你吧,那晚上有你。”
沈夢頓時就像是被踩到痛腳了一般,猛地推開阿蘭,臉色煞白“嫉子,是我就怎樣?你他媽就是個賤人,你跟你媽都是賤人。”
猜測和親耳聽見又是另外一回事兒。
阿蘭頓了頓,沒說話,隻是仰頭看了一眼明晃晃的燈,“是啊,我就是個嫉子。”
她突然眼神一狠,直勾勾的看著沈夢。
沈夢被她嚇了一大跳,下意識的退了一下。
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醒過來的薑爾,拿著刀,直直的刺進了沈夢的腹部。
鮮血噴灑,場上尖叫聲混亂成了一片。
阿蘭呆滯的握著手裏的刀,
匡當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薑爾眨了眨眼睛,將他手裏的刀抽了出來,有些恍惚“阿蘭,我殺人了。”
那日,阿蘭也不知道是怎麽的,腦子一熱,拉著薑爾從後門逃了。
阿蘭前所未有的慌張,她拉著薑爾從小鎮的這頭跑到了那頭。
但是景察來的很快,幾乎特別快的就將她和薑爾給包圍了。
薑爾的手在顫抖,顫抖的厲害,眼眶微微紅。
阿蘭想,一會兒景察若是問起她緣由,她就告訴景察,是她殺的沈夢,是因為她,全都是因為她。
可惜,她和薑爾被帶回景察局的時候,兩人便分開了。
阿蘭被審訊官吼得一激靈,要說什麽,要做什麽,好像都忘記了,隻會一個勁兒的揺頭。
直到隔壁的審訊官走進來,將筆帽蓋上,語氣淡淡,瞧著阿蘭就像瞧見什麽可憐的老鼠似的“已經招供了,你可以走了。”
薑爾招供了?
阿蘭如夢初醒,整個人惶恐的撲過去,嘴裏尖叫嘶吼“是我殺的人,是我殺的,和薑爾沒有一點關係。”
可惜了,並沒有人將她的話當成一回事兒,她就像是一張破布,被扔出了景察局。
外邊的天兒陰沉沉的,下著牛毛細雨。
阿蘭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不清,她甚至已經看不清這個世界了。
她顫顫的抬手,摸了摸臉,哭的泣不成聲。
她知道,她和薑爾的約定沒了,薑爾去不成a大了,薑爾才是被留下來的那個人。
多可笑啊。
薑爾是因為她才留下的。
以至於,後來的每一晚,阿蘭都記得沈夢死前說的所有話,她成了那個害薑爾的人。
學校發生了這樁大事,沈夢的陡然死亡加速了他們的恐懼,連帶著也不敢欺負阿蘭了,就怕這人突然發個瘋,和著薑爾一樣,將他們給殺了。
於是,阿蘭難得的過上了還算是舒心的日子。
阿蘭的母親每日見她回來,定是要問問她去哪裏鬼混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知道阿蘭身上發生了些什麽,倒也對她算是寬容了一些。
偶爾時候,阿蘭還會在她母親的眼裏看見些許憐憫,像是遲來的仁慈,燙得她不知所措。
這樣的日子日複一日的過去,阿蘭會每周去監獄裏看薑爾,薑爾頹廢了一些,見著阿蘭的時候還是會像以前一樣笑。
他笑起來很好看,好看得阿蘭每次都想狼狽的躲開。
薑爾會說他今天吃了什麽飯,阿蘭會說她鏡頭又學到了什麽新的內容,她還說她會努力考a大,等他出來了,就帶他去a大看櫻花。
這樣的日子,好像和以前沒什麽變化,阿蘭心裏稍稍鬆了一口氣,但是壓在她心裏的那塊石頭依舊沒有落下,在高考前一周,她沒有去監獄裏看薑爾,她怕薑爾影響到她高考發揮。
她怕她和薑爾的共同努力落空,所以她靜下心,努力的攻讀。
學校裏關於薑爾的流言還是在,校方將薑爾視為學校的恥辱,將薑爾釘在恥辱柱上,說他是學校的敗類。
薑爾的監護人也來了,揚言局不承認薑爾是薑家的孩子。
學校裏眾人雲雲,來來往往的都說薑爾是個殺人犯,說薑爾是精神病,各式各樣的話就此傳入阿蘭的耳朵裏。
阿蘭已經麻木了,但是每次聽到關於薑爾的消息,她還是會加快腳步的走過去。
她其實有機會給薑爾澄清的,可是她不敢,她怕,她害怕自己的不堪又被揭露,她甚至不敢對關於薑爾沈夢的話發表任何看法。
所幸,迎來了高考。
江母難得的床上了碎花裙子,瞧起來有幾分精氣神,
她其實長得還算不錯,就是上了年紀,再加上生了孩子,皮膚有些鬆弛,但是依舊不減當年風情。
也難怪會留住那麽多男人,阿蘭突然這樣想。
意識到這樣的想法,她又忽覺自己失態了,連忙垂眸掩了過去。
江母笑了笑,替她整理了衣服“快進去吧,別遲到了。”
溫聲細語的,真像個母親。
阿蘭如是想,她有些驚訝的抬頭對上江母的眼神。
然後又像是眼花了一般,瞧見她母親眼裏蘊含著希翼,就好像將一份希望寄托在她身上,瞧不見任何祝福和真誠。
她愣了愣,點了點頭,混入了潮流。
如果說,這一切都這麽順利,那麽最後一堂考試是阿蘭這輩子都不願意想起的事情。
天灰蒙蒙的,考場方圓十裏處都是一片安靜,安羅河小鎮也變得格外安寧,阿蘭蓋上筆帽的那瞬間,外麵突然傳來了巨大的轟動,景笛聲,急救聲從不遠處傳來,混雜各種尖叫嘶吼,像是黎明前的雷聲,前所未有的驚慌。
阿蘭被嚇住了,她下意識的抬頭看向窗外,然後看見了一張臉從她眼前急速的劃過。
她嚇得從椅子上站起來,伸出手想要抓住那隻手,但是還是錯過了。
目光所觸及的地方是一片血腥,薑爾的身軀倒在血泊中。
阿蘭的一隻手垂在窗戶外邊,整個人都呈呆滯狀。
她已經忘了自己是怎麽飛奔下樓的,也忘了是怎麽將薑爾抱在懷裏的,更忘了她是怎麽沉默的將人的眼睛合攏的。
那天的事情發生的很快,快到她覺得自己隻要一眨眼就握不住了。
後來,她從景官的口中了解到,原來就在她沒去探望的那一周裏,薑爾被牢獄裏的強奸犯給糟蹋了。
是個男的。
是強奸女人蹲的牢,本來獄景沒當回事兒,將薑爾撥去了他那囚牢裏,誰知道他媽的那個傻逼強奸犯男女不忌,瞧著薑爾長得瘦小,還比一般的女生白,起了心思,然後懷著心思,對薑爾好,讓薑爾放下了景惕,然後見時機成熟了,就將人給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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