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簽到盛隆武館,郎君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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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隆武館雙門大敞,門前有台階三層。

    江琬一眼看過去時,隻見那大開的門內,最先映入視線的,卻是一道雕刻有刀槍劍戟的影壁。

    影壁後似是一個大練武場。

    因為江琬站在門外,雖然被影壁擋住了視線,卻能聽到一聲聲練武人高亢又響亮的呼喝。

    還有刀與槍劍的碰撞聲,對手拆招時肉軀的擊打聲。

    即便未能見人影,一副繁忙與熱血的畫麵也仿佛在江琬麵前呈現了。

    她的望氣術也同時啟動!

    下一刻,無數交纏的氣運線條,透過建築的遮擋,在她眼前紛紛展開。

    恰如密雲重雨,簌簌而下。

    光線太多了,江琬一時間隻覺得自己的眼睛都仿佛被刺了下。

    她甚至下意識地偏了偏頭,直到體內乾坤離恨經的真氣自行運轉,一股月華般的沁涼迅速遍布全身,她才感覺稍稍好過些。

    這也是她在大街上並不敢隨時打開望氣術四下掃視的最大原因。

    她的望氣術還在初級狀態,功力尚淺,如果同一時間觀察太多對象,她會很難負荷。

    好在乾坤離恨經的確不愧於是來自“絕世高手”的功法,不過數個呼吸後,江琬氣息稍定,再看向盛隆武館,武館中的諸多氣機便再不能使她感到淩亂。

    她仔細分辨。

    這一次她重點要看的其實不是武館中人的氣運,而是他們身體的氣機強弱,尤其是他們身體裏的真氣含量!

    江琬想知道,這座在整個建州城中都算得上是十分有名的武館,其中弟子的真氣水平究竟如何。

    與秦夙或徐翁相比有什麽差距?

    然後江琬就發現,自己真是太不把“絕世高手”當回事了。

    這有可比性嗎?

    這應該比嗎?

    如果說秦夙是幽深海洋,徐翁是浩蕩江河,而江琬自身是清水一杯,那麽眼下這座盛隆武館中,多數弟子則甚至連水花都攢得艱難。

    在整座盛隆武館裏,江琬也隻在影壁後練武場的位置,看到了有一個人的真氣含量,與她似乎相差仿佛。

    這……

    這就……

    江琬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不過,這不也正說明了,眼下是簽到的好時機嗎?

    江琬到了盛隆武館卻不趕緊簽到,而是先用望氣術對其進行查看。除了是想了解了解武館中人的真氣水平,也是害怕武館中有高手。

    萬一她再簽出個什麽有動靜的技能,然後被人家的高手感應到,她該怎麽解釋?

    再用天降靈光這一招?

    也不是什麽地方都有契機讓她天降靈光的好嗎?

    同樣,也不是誰都有秦夙和徐翁的度量的。

    好在現在這些顧慮都不必有了,江琬挽了書籃在左手肘間,雙掌合攏到胸前,微微用了用力。

    心中默想劍法劍法,基礎劍法。

    運氣可千萬好點兒,就算沒有基礎劍法,來個基礎步法?

    簽到!

    係統“你在盛隆武館簽到,獲得基礎拳法x1。”

    一瞬間,無數拳影在江琬心中掠過。

    上步衝拳,退步收拳,反手撩拳。

    弓步、馬步、仆步、虛步。

    摟手、按掌、穿掌、挑掌……

    江琬了悟,江琬明悟,江琬恍然。

    武學的基礎其實在於人體。

    真氣是增強能量和體質的一種方式,武技則是增強運用的一種方式。

    人身若有寶藏,亦需妙手開發,精微運用。

    常人若有十分力,往往能用出三分。技擊高手若有十分力,則必要將這十分力用出十二分,甚至是十六分、二十分的效果!

    而擁有真氣的內家高手,則不但將自身寶藏打開了,還能將自身當做烘爐,不斷熔煉增強。

    “那麽,我如今到底處於什麽階段呢?”

    江琬自問。

    她打開了寶藏,觸碰到了精微的運用。雖然她的寶藏還很初級淺薄,但她也不該妄自菲薄!

    基礎拳法沒有用嗎?

    不,武學的基礎總有相通處。

    這門名字樸實得不能再樸實的功夫,實際上除了拳的運用,也還包含了指掌步伐。

    因為人身是一個整體,出拳就總會用掌,還要動步。

    江琬體悟漸深,再回想歲寒劍,都有一種撥開迷霧的感覺。

    盛隆武館前,有進出的男弟子見到江琬瘦悄悄一個年輕小娘子,手上挽著籃子,麵向武館,仿佛是在癡癡凝望什麽。

    當下有個嘴賤的就嬉笑指點“喲,小娘子這是在等情郎呢?什麽情郎這麽沒良心,竟叫小娘子你如此好等呀?”

    江琬立時側目向他看去,目光很冷。

    這人身邊的朋友拉拽他“做什麽呢!張河,你有點譜行嗎?”

    張河身材高大,肚腹微圓,衣裳料子頗顯富貴。

    當下不理勸誡,隻說“不是我要做什麽?是這小娘子要做什麽?可不是我使她停在此處的。”

    又對江琬笑“嘿,小娘子,真有那沒良心的,你也不必死心塌地呀。不如瞧瞧哥哥我如何……怎樣?”

    話音剛落,忽見對麵台階下的小娘子腳下一動。

    她那裙擺下,纖巧的足尖才方露出來呢,她的身形已如一縷清風,吹拂到了他的身邊。

    張河眼睛瞪大,隱約似嗅香風,正欲陶醉。

    一隻小小的拳頭就迎麵撞到了他鼻梁正中處。

    上步衝拳。

    “砰——!”

    出人意料的巨力衝擊之下,張河身形倒飛,直越過武館大門,最後猛地撞在前方影壁之上。

    “啊!”張河慘叫一聲。

    他身邊的同伴都沒能反應過來,隻聽一道清脆女聲,輕哼道“嘴賤,先打一拳算是教訓。下回再犯,取你狗命!”

    狠話放過一遍,江琬足尖輕點,身如風動,又倏忽趨退。

    歲寒劍的口訣在她心中不停翻滾,同時相匹配的風雷步法亦反複被她默誦。

    江琬眼眸深亮,一時隻覺得暢快之極。

    一言不合,雖沒能拔劍而上,有點不夠漂亮,不過揮拳也挺不錯,不是嗎?

    反派的台詞尤其使人爽快,更爽快的是,拳頭揮過,狠話放過,還能當場就溜。

    誰都追不上!

    哈哈哈……

    江琬施展步法,輕身提縱,果然迅疾如風。

    更有裙裾飄揚,瀟灑快意。

    豆蔻梢頭,春風一場。

    十三餘歲,小荷尖尖。

    這是何等鮮活明麗?

    盛隆武館斜對麵,一間醫館,二樓靜室。

    一老翁,一郎君。

    相對臨窗,又相對靜默。

    許久,直到那鮮活的身影都消失無蹤了,老翁才終於歎笑一聲“這小丫頭,悟性果然非凡,歲寒劍竟被她學得如此之快。郎君贈她劍譜,也不算是明珠暗投了。”

    郎君不語,眸中似有星光閃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