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瘋狂的齊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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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元芷死了。
齊王才從宮中出來,回到鳳凰莊不足半刻,便聽得此消息。
當時齊王就呆在原地,仿佛神魂俱喪般失了言語。
片刻後,他猛地踹了一腳前來報信的人,拔腿就往江元芷所在的院落瘋狂跑去。
他的近侍們也都驚呆了,從未見齊王如此失態過,齊王居然這般在意江元芷這個沒有身份的養女!
齊王何止是失態?齊王簡直都要瘋了。
江元芷的屍身仍然在原處,沒有人敢挪動。
齊王奔到她房間,先見到的就是她伏在梳妝台上的背影。最先發現江元芷死亡的小丫頭木枝戰戰兢兢地跪在一旁,齊王沒有理。
他顫抖著手,小心將江元芷已經略有些僵硬的屍身翻過來。
然後……
“鬼啊!”齊王驚叫一聲,瞬間脫手又將人拋開。
可憐江元芷早就沒了氣息,齊王這一拋,她的身體立刻就在梳妝台邊的繡凳上一磕,然後砰砰砰滾落在地。
江元芷本是絕色佳人,齊王隻見過她姿儀俱美的模樣,又哪裏能想到,這美人兒生了滿臉紅斑以後……原來是這般可怖。
江元芷臉上生瘡以後就一直不肯與他正麵相見,也絕想不到,自己千方百計要掩蓋的醜態,卻在死後,以這種方式出現在了齊王麵前。
齊王別過臉,掩麵片刻,終究是沒有辦法強迫自己再去仔細觀察江元芷的死狀。
這時,負責暗中保護江元芷的幾名侍衛從暗處走出,為首的白麵男子垂著頭,滿臉慚愧地跪到齊王麵前。
齊王見了他,恨得又對著他肩膀踹了一腳。
惱火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們都是死人嗎?是不是偷懶了?本王不是說了,叫你們拿命來保護元娘嗎?你們就是這樣保護的?”
白麵男子被齊王一踹,立刻趴在地上,連聲喊起來,尖細的聲音裏滿是羞愧與委屈“主子饒命!小的……小的一直緊盯呢,沒敢有片刻放鬆。”
江元芷到底為什麽會死,他也糊塗著。
得知江元芷死亡的消息時,他簡直比此刻的齊王都還要崩潰,還要茫然好嗎?
這時,又有人來通報,說是清平伯收到了江元芷死訊,表示要派人過來接收江元芷屍身。
對了,江元芷還雲英未嫁呢,名義上還是清平伯府的養女。
這未嫁的女子死亡,總要娘家裝裹,種種後事也要處理。
齊王頓時一凜,轉身暗暗一咬牙,卻快步走到江元芷的屍身旁。眼一偏,隻不去看她的臉,就俯身將她抱起來,放到屏風後內室的床上。
接著,齊王做了一件誰都沒想到的事。
他居然對來傳訊的人道“回複清平伯,本王傾心元娘,不能接受元娘死訊。本王要……為元娘招魂!”
他的近侍們這個時候也都跟了過來,齊王就連發了幾道命令。
“春福,你去浮雲觀請翠微道長過來,說明清楚情況,叫他帶齊弟子與法器,本王要即刻為元娘招魂。即便不能令元娘複生,也必得為她報仇!”
“桂山,你去京兆府報官,叫他們派人來立案。”
“為平,你去清平伯府,告知老夫人元娘死訊,並索要元娘庚帖信物,本王……本王要納元娘為側妃!你告訴老夫人,此事早已在議,並非今日初提,還有……”
他詳細囑咐了自己的親衛呂為平一番,一番話不止聽得呂為平目瞪口呆,就是其餘旁聽者都隻恨自己多生了兩隻耳朵。
齊王,齊王這到底是要幹什麽?
他……瘋了嗎?
很快,江元芷遭人暗殺身亡的消息,和齊王此後的瘋狂舉動,就乘著風般在西京上下傳了開來。
鳳凰莊中人多口雜,齊王當時的表現又根本就沒有遮掩,因此根本無從隱瞞。
清平伯府,錦寧堂內外,寂靜得有些可怕。
鳳凰莊地動的事情來得太突然了,江琬生死未卜,清平伯為找尋女兒,已有三日未曾回府。
當然,清平伯因為要駐守羽林軍,不回府是常有的事,這並不影響伯府日常運轉,也不影響老夫人素日的老封君氣派。
但清平伯人雖未回府,早先卻傳了道令回來,將錦寧堂駐守的護衛全換了一遍,又把老夫人身邊許多慣用的丫頭婆子也都遷到了莊子上去。
如今老夫人身邊除了心腹吳媽媽,竟再沒一個熟手。
其他所有丫頭婆子都是清平伯新派遣來的人,就算對老夫人恭恭敬敬的,平常卻絕不會與老夫人多說一個字。
人手雖齊,待遇規格看似沒有下降,可身邊都是熟手,和身邊都是有隔閡的新人,那感覺能一樣嗎?
別說是老夫人陡然產生孤立感,就是她最倚重的管事媽媽吳媽媽都感覺自己好像成了一個瞎子、聾子,又好似是被砍了手腳般,什麽都使喚不動,處處拘束難受。
老夫人一下子就歇了聲息,憋在自己房間裏,除了偶爾問吳媽媽一句“元娘為何還不回來?”
其餘再不能有半聲多餘言語。
鳳凰莊地動的消息倒也傳到了老夫人耳朵裏,畢竟動靜太大了,清平伯雖然限製了老夫人身邊的人手,這個消息倒是沒有瞞她。
齊王那邊也傳來了留江元芷在鳳凰莊的理由說是她在地動時受驚過度,一時挪動不得,因此留在鳳凰莊修養,暫不歸家。
老夫人雖因上回紙人挑撥,而對江元芷有了些齟齬,但到了關鍵時候,卻還是擔心在意她。
她就一邊氣悶,一邊又盼著新消息。
就是在這種煎熬的時候,終於有人來通報,說向武帶著齊王那邊派遣的親衛過來了。
齊王的親衛呂為平先說了一句話“老夫人,節哀。元娘子,被歹人刺殺身亡了。”
老夫人就一下子血衝頭頂,雙耳一陣嗡鳴,眼睛赤紅猙獰,她仿佛是在大吼,可喉間卻隻發出細微的聲音,艱難反問“你胡說什麽?”
呂為平覺得很難,但還是隻能重複告訴老夫人這個事實。
他正要再說齊王的應對,卻隻聽老夫人終於用盡力氣般,從唇齒間擠出一聲哭“我的兒!老天爺……我好恨!我這唯一一根骨血……”
話未全落,人就一個踉蹌,又坐回了身後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