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 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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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琬坐在觀星台上,細聽著秦夙的講述。

    此時就一個感觸,隻覺得連劍南軍的糧餉都敢拖欠,這可真不愧是齊王的作風啊!

    這裏就必須要說一說劍南軍和震海軍之間的區別了。

    其實,齊王不僅僅是拖欠了劍南軍的糧餉,震海軍那邊,他也有幾月未曾下撥糧餉。

    但震海軍地處東南,  周邊物產豐富。越州一帶,平常就可以稱得上是魚米之鄉,由震海軍統管的軍戶數量龐大,軍田的產出也向來豐足。

    所以,即便是天下大旱,處處餓殍,越州一帶亦是受災,  各處軍田更紛紛減產,  但震海軍這邊靠著從前的存糧,  日子竟也還算過得去。

    許多豪門大戶亦是如此。。

    凡是擁有大量土地的豪門大族,一般都會自建糧倉,大量屯糧。像這樣的大戶,一般來說,就算是一兩年不收入新糧,也未見得會餓死。

    真正苦的,還是老百姓。

    當然,缺水的問題就不僅僅是老百姓會受影響了,再是大戶人家,井裏如果打不出水,那日子也不好過。

    另外,不會餓死跟過得好那也是兩個概念。

    大戶人家一般會屯糧,卻不可能會屯菜,屯也屯不住,  新鮮的菜肉往往都不好保存。

    可是大旱一起,糧食固然減產,其它蔬果等農作物也同樣會減產,  連帶著,  牲畜的養殖也會受到極大影響。

    試問,人都要沒得東西吃,沒得水喝了,雞鴨豬羊等家禽家畜又吃什麽喝什麽呢?

    連帶著物產減少了,經濟蕭條了,世界都好像荒蕪了。

    當然,荒蕪也是有程度區別的。

    因為地域的差異,西邊就比東邊更苦,北邊就比南邊更苦。

    劍南軍自然也比震海軍苦得多。

    他們的存糧就少,還要時不時地受胡羌部族騷擾,周邊百姓苦極了的時候他們甚至還開倉放糧,如此支撐到八月底,以至於秦夙出現時,劍南軍那邊是這樣的反應——

    劍南軍主將廖奎雙眼放光,簡直如同見到天降救星,當時就喜極而泣。

    這位胡子一大把的老將眼淚汪汪地單膝跪下來。

    要不是秦夙凜冽如風雪,一身氣勢太過強大,廖奎簡直就要撲上來抱住秦夙雙腿了。

    而現實是,雖說“撲”這個動作他未能實現,但哭喊求救他還是做到了。

    “殿下來了,太好了,求殿下救我們!”

    秦夙“……”

    楚軍的名聲已經傳到了劍南軍,廖奎跟鞏邵文在近期還通過信,劍南軍這邊也正等著楚王殿下來呢。

    晴州的糧食早就不足以供養這麽廣闊的人群,江琬實際上是已經開通了自己的空間存糧。

    這個時候,原先滿大周簽到的成效就體現出來了。

    江琬也不需要跟手下人解釋這些糧食是怎麽來的,她隻需要在各地選定方便放糧的之處,然後悄悄將糧食放過去,再叫手下人去取便是。

    這些下屬們則總會自動腦補,為這些糧食的來曆而想出各種理由。

    隻有秦夙,秦夙這邊很不好瞞。

    但雙方相處到如今,感情又更進一步,江琬有的時候就會想即便我不解釋係統的存在,阿夙便不知曉我有古怪嗎?他隻是不提而已。

    因為到了後來,有些東西要拿出來就無可避免地會露出破綻。

    而江琬又不可能為了不露破綻,就強壓著自己滿空間的好東西而不使用。

    穀錚  所以,到了後來,江琬跟秦夙就基本上算是達成了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江琬不會明確去解釋係統的存在,但她該用的東西總歸是一樣不少地拿出來用著。

    秦夙看在眼中,也不追問,更甚至他還會主動幫江琬遮掩。

    兩人通過紙鶴傳音符討論清楚了有關於劍南軍的問題,末了,秦夙忽然就蹦出一句“琬琬,曉看天色暮看雲,你那邊暮色是否極好?”

    暮色是否極好?

    江琬當即就抬頭看了看天,隻見天邊的那顆斜陽光輝濃烈,塗染了天際的火燒雲,便似那天上的神仙畫家,以火雲做筆,燒了天宮似的,輝煌燦爛,堪稱絕豔。

    拋開這顆太陽給人間帶來的災難不提,此時的暮色與雲霞,真是美極了。

    江琬下意識地就要說一句“當然暮色極好”,然而話到嘴邊,她才又忽然響起,這“曉看天色暮看雲”,似乎是一句詞言?

    這句詞的下一句是什麽來著?

    ——曉看天色暮看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哎喲!

    猝不及防,一句含蓄優美之極的情話就撞入了心口。

    江琬都沒來得及深思一下自己應當如何,兩朵火燒般的雲霞就襲上了她的臉頰。

    身體最自然的反應,已經深深出賣了她的內心。

    恍惚竟似回到當初,當時初初心動,那種心房狂跳,小鹿亂撞的羞澀與甜蜜。

    嗐……老夫老妻了,至於嘛!

    江琬張口,一時卻無法回話。

    隻聽秦夙的聲音隨後悠悠響起,他將那詞的下一句說出來了,他說“琬琬,是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江琬“……”

    咳,輸人不輸陣,江琬道“那你快去,將涼州軍與朔風軍也都走一遍,我在沅陵……等你回來。”

    那邊就傳出一聲輕笑,然後秦夙道“好。”

    傳訊被掛斷後,江琬當時的想法就是不行,我還得再多讀讀書。

    簡直了!明明咱也是個文化人,還是國子監的優等生,怎麽偏偏在對情話的應用方麵,有的時候就是不如秦夙呢?

    反正江琬不承認自己沒文化,她覺得這也許是天賦問題。

    怪誰?

    怪清平伯!

    西南邊境,大軍即將抵達茂州的清平伯忽然就在燦燦的黃昏下打了個噴嚏。

    他的左右連忙關切道“將軍,夜風寒涼,您還是回帳歇歇吧。”

    清平伯一擺手“歇什麽?急行軍,快走!”

    九月初,當清平伯兵臨茂州時,以戰力強橫而聞名天下的劍南軍,降了。

    而這一次,天下就不僅僅是震驚了,更準確地說法應該是,有許多人甚至都震驚到麻木了。

    蜀王府,蜀王在慌亂與絕望中下定了最後的決心。

    而鎬都城中,同樣陷入絕望的齊王則開始準備一場最後的瘋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