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碰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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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者自然是董承的門客。

    自以為接到董承秘旨的董承散盡家財置辦產業,還真的把他的百餘個門客都給安置下來了,即使精明如郭嘉,也愣是沒發現他的蛛絲馬跡。

    因為郭嘉壓根就沒往這方麵想。

    董承玩諜戰?這不是搞笑麽。

    他是董卓女婿牛輔的家臣,出身比樊稠都還要低三分,識字都是隨牛輔進京之後新學的技能,他哪裏會陰謀詭計的那一套啊,他手下的那些門客壓根就是以前他帶的西涼軍。

    西涼軍光長相就和中土人有區別,一個比一個粗狂,讓他們殺人,他們很擅長,動腦子,他們也沒這樣裝備啊。

    就這麽說吧,呂布那智商在西涼舊將之中都可以鶴立雞群的。

    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會把他們往間諜的那個方向去想,天子但凡心裏稍微有點數也不可能把諜戰的活兒交給董承去辦啊。

    全天下也就董承自己相信皇帝會讓來搞諜戰,也正因此,他才連郭嘉這種聰明人都給騙過去了。

    可董承人雖然笨,但笨人也有笨辦法。

    他確實不知道怎麽搞諜戰,可是他知道郭嘉很厲害啊,他的策略特簡單,那就是盯著郭嘉,凡是郭嘉不幹的事兒,我就幹,凡是郭嘉要幹的事兒,我就攪黃了他。

    郭嘉對此根本就沒有防備,他也沒想到會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盯他這個情報頭子的梢,李四又恰巧是他從自己身邊派出去的。

    於是李四一出許都就被董承的人給跟上了,本著上述原則,郭嘉手下想要殺的人,自己就不能讓他殺,所以當李四想殺人的時候,盡管這個兵丁壓根就不認識種輯,還是及時一箭射死了刺客。

    不過董承的手下真的是太不專業了,種輯雖然不了解前因後果,但憑這個兵丁的口音和麵向,他基本就已經可以確定這人是董承的人了。

    於是種輯從兜裏掏出了一塊金餅塞到他的手裏,道:“半年之內莫回許都,死者極有可能是校事府的探子,此事郭嘉必會詳加追查,你現在走得越遠,你家主公就越安全,明白麽?”

    “可是我就這麽跑了,主公會著急的啊。”

    “董車騎那邊我去跟他說。”

    “哦。”

    兵丁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金餅,很沉,應該能換不少錢。

    “那我回涼州老家去了,多謝你啊,你人真好。”

    然後這個兵丁就走了。

    種輯則隻能搖頭苦笑,暗暗吐槽這董承的手下可真是奇葩。

    隨即種輯麵色一肅,認真的思索了一會兒之後,隻是割去了一條袍子的一條,將自己的肩上的傷口包紮了一番,便自己親自駕著車,繼續往潁陰而去。

    到了荀家,自報家門後直接把刺客的屍體和郭家車夫的屍體一扔,身子一軟就昏迷了過去。

    荀家這頭呢,早知道種輯要來拜訪,不管是看他名士和九卿的麵子,還是看他和荀攸的這層私人關係,荀家都是打算好好招待一番的,可結果

    看起來他不是來拜訪的啊,這分明是來碰瓷兒的吧!

    荀家人連忙將人送去客房修養,同時一方麵急急忙忙的去找大夫過來給他療傷,一方麵讓下人趕緊去找郎中,另一方麵,則趕忙派人回許都將消息報給荀彧、荀攸、和荀悅。

    好歹種輯也是九卿之一,這個級別的朝廷重臣,居然剛進入潁陰地界就被人刺殺,險些就丟掉性命,萬一再死在他們家,荀家就算是不怕,但終究也是麻煩。

    再說他還是荀攸的刎頸之交。

    這麽大的事兒,直接就把本就已經波譎雲詭的許都給攪和的不得安寧。

    種輯早晨朝會的時候剛提了五位中郎將,結果中午的時候就去了潁川,還差點死在潁陰,這其中要說沒有貓膩,誰能相信啊。

    荀攸更是大驚失色,也顧不得城中所謂的戒嚴了,直接快馬加鞭的就出城回了家,離著近,兩個時辰不到也就到了,一進來救大呼一聲:“兄長啊兄長”

    然後就撲了上去。

    種輯此時高燒不退,身體已經燙得像是個火爐,但好在意識卻已經清醒了,甚至還有心思說笑,道:“公達你這是要撲死我麽?快快起來,休要讓你們家裏人笑話。”

    “兄長,誰做的,是誰做的?誰這麽大膽子竟敢刺殺當朝九卿?”

    “還能是誰呢?如果不是公達你急切要殺我滅口的話,以公達之智謀,難道還猜不出行刺者是何人指派麽?”

    “難道真的是唉,兄長還請放心,此事文若已經責成許縣令滿寵嚴查,嚴辦了,一定會給兄長一個交代。”

    種輯卻冷笑道:“真要嚴查嚴辦,就不會把案子交給滿寵了,此事是非曲折,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我也真的希望,這次的主謀之人真的會受到一點教訓,能給我和天子一點說得過去的交代。公達,今日此處沒有外人,看在你我交情的份上,你可否給我一句痛快話,我表你當五官中郎將的事兒,你接,還是不接?”

    荀攸聞言,也隻能重重地是歎息了一聲。

    五大中郎將中,以五官中郎將最重,這個官職在武職中可以說是將軍之下第一人了,甚至比起一般的雜號將軍,也要重上許多,要不然曆史上曹操也不會讓曹丕來當這個官了。

    當然,曹丕的五官中郎將是開府儀同三司的,實權和官職完全是兩碼事兒,但也足以說明此職之重了。因此雖然隻是虛職,卻也著實令荀攸好不為難。

    想當年,他也曾滿腔熱血,立誓要匡扶漢室,不惜以一屆書生之軀,悍然向那東賊揮刀行刺,也正是因此才與種輯結成了刎頸之交。

    隻是一晃短短數年,便什麽都已經物是人非了。

    兄長還是當年的兄長,自己,卻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滿腔赤城的少年。

    他自認沒有荀彧那樣的本事,可以巧妙的維係曹與漢之間微妙的平衡。

    這漢室都衰敗成這個模樣了,真的還扶得住麽?

    “兩千石的重職,豈能等閑兒戲?我畢竟隻是個謀士,如何當得了將軍?還是再斟酌斟酌吧。”

    “斟酌什麽?此事乃天子首肯,我這個光祿勳親自舉薦,眼下司空不在許都,荀令君又是你的親叔,隻要你自己點個頭,誰能阻撓得了?”

    說著,種輯一把抓住荀攸的手:“公達啊,為兄現在的處境已是如臨深淵如履薄冰,不得不依靠你了啊!況且你連天子的采女都睡了,難不成你提上褲子就不打算認賬了麽?你今天不答應了我,我就死在你們家!”

    “”

    你特麽果然是來碰瓷兒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