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廿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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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對了, 這表格記賬法你哪來的,別忘了打賞。”邵將軍突然想到。
寧真隻頓了頓便道,“是我底下那批新到的犯人裏進獻上來的。”
眾人聞言, 有些驚訝這樣的記錄法,竟是新來的犯人想出來的?大才啊。
邵將軍想了想,這批犯人中, 有幾戶曾是高門大戶, 腦子靈活, 能拿出這樣的東西也不奇怪。
寧真笑著說道, “將軍, 您剛才叮囑我別忘了打賞,卑職想將人提到身邊聽用, 您意下如何?”將人綁在他的陣營裏, 這是他的私心,對方既然能拿出九九乘法表和表格記賬法,手上未必就沒有別的東西。
“隨你。”邵將軍不甚在意地道,“對了, 進上來的人叫什麽名字?哪一家的?”能有這樣才能的人,應該不是默默無聞之輩,他覺得有必要問清楚一點。
寧真連忙道,“就是前陣子被下獄的安遠將軍府韓家的人獻上的。”
“是他們家?”說實話,邵將軍挺意外, 他以為這樣精妙的記錄法應該出自文臣世家或者某位經年的老賬房。
“是的。”
“是韓家的話……”邵將軍沉吟了片刻,又看了一眼手中規整的表格,道, “提到身邊聽用就罷了。”
聞言, 寧真吃了一驚, 剛才將軍不是沒反對嗎,怎麽?難道這裏麵有他不知道的事?
其他人,有人若有所思,也有人不解。
“就這樣吧。”邵將軍沒有解釋,其實他心中不無惋惜,怎麽這樣大才的人偏偏就是韓家的呢?
到了他這個位子,對京中的消息還是靈通的。王韓兩家被判流放之前,在公堂上相互揭底,其中姚氏對韓家的猜測,那誅心的言論,因他們被判流放伊春,都被他京中的朋友來信特意告知了。
就他們所知,三皇子此人可不算心胸開闊之輩。加上王韓兩家的倒台有他的手筆,他肯定會關注案子的進展,姚氏那番言論定會傳到他耳朵裏的,他是那種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人。
他猜,韓家沒有死在流放路上,怕是托了王家的福了。
王禦史剛直,為官時得罪的人多,但受其恩惠的人也不少。三皇子勢大,做了局,王禦史一家被下獄,他本人更是觸柱而亡,本就讓那些受王家恩惠的人又恨又怒。
若是三皇子鐵了心要弄死韓家,王韓兩家一起上路,不保證會誤傷王家人。王家人在流放路上這麽一死,那就太過了。
三皇子估計被幕僚勸下了殺心,但不代表韓家就安全了。他不想沾染麻煩,所以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他不去為難韓家,但也不會親近。
在這裏已經耽擱夠久了,邵將軍說完,抬腳就往裏走去,趙宏等人連忙跟上,寧真也無視了厲新晨的怒目,若無其事地跟上。
此時離下工時間還有兩個時辰,一路檢查過來,這裏的一切都井然有序,犯人們都兢兢業業地幹著活,邵將軍暗暗點頭。
很快,他們就到了石沙木等物的堆放處,這也是勞動成果的體現之地,直觀無虛假。
走到這裏,趙宏旁邊那兩位千夫長開始咬耳朵。
“這寧真了不得啊,剛剛才被將軍提拔成了百夫長,一會進去要是還是他表現得最好,將軍肯定要表揚一下的,那豈不是要紮厲新晨的心?”
“噓,小聲點,你看厲新晨那臉黑成什麽樣了,想想就心有戚戚。剛才他有多得意,這會就有多懊悔。”
趙宏是真的想給他們一個白眼了,還小聲點,你們知道你們的聲音大成什麽樣子了嗎?所有人都聽到了好不好?
聽到同僚的調侃,厲新晨側過臉狠狠地瞪了寧真一眼。
“喲,右邊第二堆沙子是誰負責的啊,完成得不錯啊,一大堆,都冒尖了,再一會,估計就能完成每一隊今天規定的任務了吧?”
寧真微微低下頭。
“頭,這一片是咱們隊的!”趙宏手底下的記錄兵看到他們迅速跑了過來。
趙宏看了他兩眼,遲疑地道,“你是陳進的手下?”有幾分麵熟。
“對的。”
嗯?還真是!趙宏都驚訝了。
其他人同樣很吃驚,也就是說,剛才被厲新晨嫌棄得不行的廢物竟是任務完成得最好的?
“怎麽做到的?”眾人好奇了,一個平時表現很好的人,將成績從八十做到一百,不如一個平時表現很差的人將成績由十分做到九十來得讓人吃驚,而且他們都知道趙宏底下那個叫陳進的親兵管理的犯人都是老弱病殘。
記錄兵就笑,“是有新人做出了兩件利器。”沒辦法,他們隊有了獨輪鬥車和雙層半自動篩沙網,負責的儲存泥沙的任務完成得又快又好。
於是,邵將軍他們就在小兵的帶領下一起來到他們勞作的河道,在那裏,就見到了姚春暖帶頭製作出來的獨輪鬥車和雙層半自動篩沙網。
這些武將們都上手試了試。
邵將軍打量了姚春暖兩眼,這位便是坑了韓家一把的姚氏?
察覺到視線,姚春暖回望過去,發現是邵將軍,朝他禮貌地笑笑,最先移開眼。
據說她出身農家,是以農家女的身份嫁入王家。顏色倒是不錯,嗯?她肚子還在?邵將軍眼神中有一抹訝色閃過,在流放路上那麽辛苦還能保住胎兒,是個有本事的,難怪剛到伊春就冒頭了。
武將們試玩了,笑道,“將軍,這兩玩意真不錯。”
“確實省時省力。”邵將軍肯定地道,他看向姚春暖,“聽說這兩玩意兒是你弄出來的?”
姚春暖笑著道,“是我帶著他們倆做出來的。”她指了指旁邊站著的蕭解命和羅素衣。
邵將軍順著她的視線朝兩人看了一眼,點點頭,“這一批新到的犯人不錯啊。”
他接著又道,“這兩玩意不難弄,勝在有巧思,還不錯。”
這個姚春暖是不否認的。
“這獨輪鬥車能不能用來運石頭?”說話的千夫長躍躍欲試。
姚春暖連忙搖頭。“運沙子可以,但沒法運石頭,輪子和車身材料都不行,不抗造。真裝滿石頭,我怕它走不了多遠就會散架。”
沒多久,姚春暖領著蕭解命和羅素衣兩人自覺退下,繼續幹活去。
邵將軍等人呆了沒多久就沿途回去了,接著姚春暖他們就聽說了陳進被邵將軍誇獎了的消息,同時還有趙宏被誇帶兵帶得好的話。
臨走前,邵將軍還拍了陳進的肩膀兩下,讓他好好幹。
這一遭,可把其他的小頭目羨慕壞了,被大將軍親口表揚了啊,盡管隻有兩句話,但也算在大將軍跟前掛了號了。
有人說陳進運氣好,這會姚春暖信了。就是那句話,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啊,上天偏愛,還不是實力嗎?
陳進根基是淺了點,但人還挺果決的,不然也抓不住今天這機會。
姚春暖最怕遇到那種想要進一步又不敢拚一把猶猶豫豫的上司。別說,這樣的人還不少,說好聽是謹慎,說難聽點就是優柔寡斷。
什麽叫機遇,機遇就是可遇不可求的,這樣的人麵對機遇,總是猶豫不前沒敢抓住,偏偏過去後又在長籲短歎,懊悔時機流逝。
在姚春暖看來,成功的上位者,骨子裏都帶著賭性。
她剛進公司的時候,曾有幸跟隨上司拜訪過一個有本事的玄學先生。那次是她上司麵臨重大抉擇,關乎今後半生際遇,偏偏留給他考慮的時間並不多。
當時她就站在上司身後,那位老先生並沒有對她上司長篇大論,因為他相信,種種利弊對方一定都慎重地考慮過了。
老先生隻道,一個人的一生,上天給的大機遇是不多的,一次兩次,再得天獨厚的人也不會超過三次。這樣的大機遇抓住了就能風雲化龍,至少事業上一個大台階是沒問題的。
但這樣的機遇太少太少了,有些人一輩子也就有且僅有一次。很多人遇到的時候都尚且懵懂,並沒有太清晰的認知,後麵錯過了,都不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麽。
她上司也是因為這兩句話下定了決心,離開舒適區,另開賽道。因為他知道有些大機遇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即使後麵你再想拚再想賭都沒轍,因為你根本沒有機會了。
令姚春暖印象深刻的,就是這兩句話。可以說,這兩句話對她影響很大,她後麵能做到公司高管,它們功不可沒。
人這一生,少年學習,打基礎,前期獲得資本,對今後的人生高度起著重要的作用。前期基礎打得好的人,後半生都不會太差。但高度如何,就在於麵臨重大機遇的時候,能不能抓住。同樣的基礎,有些人隻是過得殷實,小有成就,而有些人,卻能抓住大機遇,成為時代的弄潮兒。當然,首先你要有能力辨別,這是機遇還是坑。
幾日後,京城
三皇子收到伊春來的加急秘信,原本懶滾滾躺在貴妃椅上的人,看完信後瞬間嗤笑,“這韓家確實有點本事,難怪那誰死心踏地都要跟著一起流放,原來是成竹在胸啊。”
三皇子的首席幕僚搖著扇子,心裏直搖頭,韓家這也太沉不住氣了。
“王爺,接下來咱們要不要釣魚?”若釣魚,總得下點鉺吧。
三皇子罷手,“不用,看那韓家也不是能吃苦的,這不剛到伊春就冒頭了嘛。”隻要他們過得夠苦,為改變處境,他們就得不斷地往外拿東西。他們這邊呢,連餌都不用下!這樣最好,省得給他們吃了鉺,沾了權力,壯大了實力,收拾起來麻煩。
首席幕僚替韓家默哀,三皇子擺明了要將他們捆倒了收拾,但權力,他們一點也別想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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