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先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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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馬一個來回,軍營裏這幅尋常人拉一次要抖半天的強弓,已經連續射出了十數箭。
每一枚箭矢都是剛好到了城頭附近,綁著勸降書的帶子就會剛好斷開,一張張勸降書隨風飄落,西征軍大營,剛剛掉落的士氣瞬間又漲了回來。
反觀城頭,一個個臨時受命的魔頭隊長們,不斷的嘶吼著讓人不許看,不許動,不許拿,更不許私藏。
然而,洋洋灑灑幾千份勸降書同時飄落,誰也沒辦法能確保這些東西,全部能收繳上來。
勸降書上的內容也很簡單,除了之前那些號兵喊話的內容之外。
還叮囑不願和邵雄同流合汙的將士,在攻城時製造混亂,最不濟哪怕躲在軍營裏不出去,也是大功一件。
總之,裏麵都是一些消極避戰的言論,如果讓士兵們一傳十,十傳百,不僅對士氣會造成很大影響,等真的攻城時,恐怕也會形成巨大的反噬。
邵雄已經趕到了城頭,之前收繳上來的勸降書,他也早就閱讀過了。
眼看著剛剛的那個箭手要跑,邵雄氣不打一處來,讓人拿來他的寶弓,張弓就對著吳煩射去。
雖然是背對著城牆,但那堪比弩槍還要恐怖的氣勢,卻瞬間讓吳煩警覺。
他在馬上一個翻身,整個人翻到了馬的一側,全憑腰腹的力量穩固住身體。
一箭落空,邵雄又抽出一箭,這箭他瞄準的是馬匹,馬匹不知防禦和躲閃,這箭應不至於再空了。
營地裏,臨時搭建起的觀戰台上,剛剛飄上來的宋心舞眉頭一皺,就要出聲讓周克道派騎兵支援。
宋心文雖然帶走了騎兵軍團,但還是給步兵團留下一千多名騎兵斥候的。
然而,吳煩躲過一箭之後,卻不會被動的繼續躲避。
他人還未坐起,已經重新搭好了弓箭,翻身重新坐好在馬上後,一個轉身背射。
這一次,帶著箭頭的箭矢呼嘯般朝城頭飛去,速度儼然還要比居高臨下的邵雄更快上三分。
邵雄一驚,也顧不得射擊了,連忙閃身避開,畢竟距離太遠,箭矢還做不到子彈那般的飛行速度,被邵雄從容避開。
可是,這一箭,吳煩本也不是朝邵雄射的。
邵雄剛剛閃開,就聽身後哢嚓一聲,心裏一驚,急切的朝身後望去。
果然,身後的那麵,刻有邵字的帥旗,旗杆已經被一箭射斷,整麵旗子轟然朝城下掉去。
以邵雄的功夫,他現在可以輕易的去把帥旗接住,然而,他卻已經改變不了旗斷的事實,哪怕再撈起來,對士氣的打擊也已經無可避免了。
“可有人認識那小將?”
邵雄沒見過吳煩,而且西征大軍全是宋心文從京師帶來的將領,他認識的有限。
身邊的心腹紛紛搖頭,倒是邵傑猶豫了下,看身形似乎有點像某人,但那人比他還小幾歲,怎麽可能有如此好的箭術和騎術。
古代戰爭,旗幟是標誌,自古斬將和奪旗就是排在最前列的功勞,吳煩雖然沒能把旗幟奪回來,但一箭射斷旗幟帶來的效果是差不多的。
西征軍這邊,士氣暴漲,歡呼聲衝入雲霄。
而西風關上卻一片冷清,隻有一片麻木和低落的身影。
回營的時候,吳煩明顯感覺到了和之前的不同,之前靠著宋心舞的身份,雖然沒人敢怠慢他,但看他的目光中,隱隱的都是敵意。
但現在,無論是守衛營地的小兵,還是高台上觀戰的將領,見到吳煩,無一不充滿尊敬。
果然,軍營是一個最看重榮譽的地方,隻要有了榮譽,就會成為英雄。
不過吳煩自己,本來是沒想要逞這個英雄的。
休息了一會,全營就開始埋鍋造飯了,不過午餐這一頓,隻有戰士們可以享用,反而是運送糧食的民夫,隻能餓著肚子幹活。
器械營正忙碌的製造著,攻城用的城梯,但草原上物資貧瘠,硬是把一座座糧車都給拆了,才勉強造出了幾十把梯子和兩架衝車。
投石車倒是造出了幾輛,但收集石料卻是個問題,好在弩車之類的武器,輜重營裏還有不少。
吃過午飯之後,林曉芸帶著回信回來了,張傳文的回信裏表示,會根據宋心舞的指示,今日子時準時發動攻城。
其實攻城戰在夜間發動是非常不利的,先不說夜盲症的問題,敵人居高臨下,根據火把的數量和移動方向,就能輕鬆判斷你的主攻地點。
而且二十米的城牆,哪怕白天攀爬都很危險,夜晚就更加危險了。
同時,敵人的箭矢可以毫無顧忌的往外射,最多射空的多一點,不至於射不到人。
而自己人的箭雨卻射不了,無法對攻城部隊進行掩護,因為完全看不見,亂射的話,很可能射的是自己人。
種種因素下,也就很少有人會蠢到在夜間攻城了。
不過這一次卻不同,因為白天攻城幾乎毫無勝算,所以隻能選擇夜裏一搏了。
而且夜裏己方不便,敵方也同樣不便。
城牆上就是打起火把也照不亮多遠的距離,除非魔教能把自己人分配到小隊去當隊正,否則一到晚上,人家要想摸魚,就是邵雄親自登上城牆督戰也沒用。
可惜魔教的人加上邵雄的親信,攏共也就那麽幾千號人而已,到了晚上,還真不好說誰怕誰。
正是因為有這個因素在,邵雄這兩個晚上,絲毫睡不安心,就怕晚上有人嘩變。
西征軍大營裏,周克道從全軍三十萬人裏,挑出了三千人,命名為先登,意為率先登上城牆的人,其實就是敢死隊。
“公主,他們都是從全軍之中,抽調出來最精銳的戰士。”
宋心舞點了點頭道“我不知道周將軍是怎麽跟你們說的,但是我有必要要告訴你們實情。
今晚的戰鬥,非常的危險,甚至你們可能全都回不來了。
但是,這場戰鬥,關係到整個西征軍的生死存亡。
你們都是我們大晉最優秀的勇士,我看過你們的檔案,不少人都是本屆恩科出身。
我說不出什麽鼓勵你們去送死的話,我隻能以身作則的去做,我將比你們任何一根人都先登上城牆,也會是你們之中,最後一個走下來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