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放風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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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騎寨門大開,一彪人馬疾奔而出,煙塵滾滾,約一千多騎兵,直奔司馬珂而來。

    司馬珂勒馬冷眼望著對麵的來騎,巍然不動。

    來騎在晉軍之前的一百多步外,緩緩的停了下來,一名羯人統帥,獨騎越眾而出。縱馬奔到最前麵,對著司馬珂的方向提氣大喊:“來者可是晉朝大將軍、西陽王殿下,在下乃石趙天王第六子、燕公石斌,得知殿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不知殿下可敢出陣一見!”

    司馬珂哈哈大笑,一催胯下翻羽神駒,排眾而出,手提戰戟,單騎直奔敵軍陣前,望石斌而來。周琦、毛寶和鄧遐等人急忙緊緊的跟在後麵,卻被司馬珂戰戟一攔,逼退了回去。

    但是,石斌那邊的,眾親兵卻不肯放心,見得司馬珂來勢威風凜凜,又想起羯人之中傳言司馬珂不亞霸王之勇,曾一人獨立斬殺羯人十八飛騎,急忙一個個手持大盾,護衛在石斌身旁。

    司馬珂策馬疾奔了數十步,在石勒的二十步外停了下來,勒馬而立,淡然的望著石斌。

    司馬珂身材修長,比石斌略高半頭,胯下的戰馬又是阿拉伯戰馬之中的馬王,石斌胯下的戰馬雖然極其神駿,卻比起翻羽矮了半截。如此一來,司馬珂在他麵前就如同天神一般,高出小半個身子,完全是居高臨下之勢。司馬珂單騎而來,而石斌身旁卻圍著層層護衛,如臨大敵的親兵,氣勢更是弱了許多。再加上司馬珂的顏值和氣質,更是完全碾壓石斌,石斌不但輸了氣勢,而且在司馬珂麵前更是略顯猥瑣。

    石斌很顯然沒想到司馬珂居然敢單騎而來,臉上不禁露出尷尬之色,這一對比,倒像一群畏畏縮縮的野狼麵對一隻猛虎一般,氣勢上差了一大截。

    石斌神色一肅,摘下帽盔,以緩解尷尬,然後微微頷首,氣運丹田,提高嗓音,以一種豪邁的聲音哈哈笑道:“殿下果然英雄少年,聽聞殿下乃大晉第一美公子,今日一見,如同神仙再世一般。江南富貴溫柔之鄉,諸士族和宗室皆不願北伐,殿下如此神仙一般的人兒,何不安享富貴,為何親冒矢石,來此中原苦寒之地受苦?”

    司馬珂微微一笑道:“孤乃大晉宗室,當以天下為己任,爾等胡虜未滅,中原未複,石虎未死,孤便寢食難安!”

    石斌也大笑道:“整個南晉,都是一些苟且偷生之輩,偏安江南,獨獨就出了一個殿下。若是沒了殿下,這南晉之師,莫說北伐,就算是江南都守不住。就算克複中原之地又如何,還不是為諸士族做嫁衣,任其安享富貴?況且,殿下難道不怕功高震主?再說大趙乃天命所歸,先帝以十八騎起家,便橫掃中原之地,如今國運未衰,閣下憑一己之力,豈能與我大趙一國相比?”

    司馬珂朗聲道:“漢家文明,延續至今,千年不絕!哪怕窘迫到衣冠南渡,哪怕被逼到了絕境,哪怕氣運不絕縷,但是一直延續到現在的正統王朝,還是我們漢家!數千年傳承之下,豈是爾等蠻夷羌狄可比?就算爾等一時應運而起,卻總有漢家仁人誌士,擋在你們麵前,將這塌下來的天,重新頂起來!爾等蠻夷羌狄,想用野蠻摧毀文明,不過自取滅亡!今司馬珂在此,便是應運而生,覆滅爾等羯胡,爾等對漢人犯下的罪行,都將一一受到懲處,直至滅族!爾等若是想苟存性命,便趁早乖乖的退出中原,奔往塞外,或許還有一絲生機,否則這偌大的中原之地,便是爾等胡虜湮滅埋骨之處!”

    司馬珂一字一句,慷慨激昂,鏗鏘有聲,如同響雷一般在空中震響。

    在曆史上,這數百年之內,沒有一個北伐成功的,北地的漢人遭受了數年的屠戮稽核欺淩。

    可是現在,我司馬珂來了,便是羯胡的末日,蠻夷羌狄,皆須滾出中原之地,否則將屍骨無存。

    在他的身後,庾翼、鄧遐、毛寶、周琦等人,滿眼敬佩的望著司馬珂,如同望著一座豐碑。

    待得司馬珂的話說完,身後的將士們,齊齊發出一陣震天價的歡呼聲和喝彩聲,聲震雲霄。

    在晉軍將士山呼海嘯般的巨大歡呼聲中,石斌緊緊的抿緊了嘴唇,眼中露出一絲詭異的笑意,緊緊的望著司馬珂的身後。

    司馬珂說完這番話,將手中的戰戟一壓,身後的歡呼聲頓時停了下來。

    司馬珂將戰戟朝身後一指,冷冷的笑道:“孤早已知道,在孤的身後,已經有數千羯騎包抄而來,想斷孤的退路,今日孤就是要讓你知道,爾等胡虜,不過土雞瓦狗,不堪一擊!”

    說完,將戰戟往地上一插,迅速取下五石強弓,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彎弓搭箭,對準石斌就是一箭。

    石斌的身前身後,都被親兵用大盾層層擋住,唯有隱隱露出半個臂膀。因為臂膀並非致命之處,羯人百密一疏,而且能夠讓箭鏃透入的,也不過區區半個茶杯大的空間,尋常人的肉眼,根本看不到這個破綻。

    但是司馬珂看得到這處破綻,射的就是他的臂膀。

    隻見箭如流星,一箭中的。

    一切皆在電光火石之間,在這麽近的距離之內,石斌身旁的羯人親兵根本來不及反應,等到石斌反應過來,臂膀已經被那五石強弓完全射穿,石斌啊的一聲大叫,滾落於馬下。

    眾羯人大驚,急忙齊齊護住石斌,又有幾名羯人翻落馬下,將石斌扶起。石斌的上臂骨都被這一箭射斷,疼得嗷嗷大叫,嘶聲吼道:“殺了他!”

    眾羯人親兵亂成一團,一半羯人急忙將石斌抬上馬背,一半羯人約十餘人朝司馬珂惡狠狠的撲了過來。

    司馬珂長笑,掛起長弓,抽出插在地上的戰戟,朝那十餘名羯人撲殺而去。

    羯人親兵,都是悍不畏死的勇卒,見得司馬珂居然在自己的層層護衛之下,射傷了自己的主將,一個個氣得哇哇大叫,惡狠狠的朝司馬珂狂撲而來,恨不得把司馬珂一口吃掉。

    司馬珂白馬如電,右手持戰戟,左手持樸刀,一刀一戟,殺向那群狂撲而來的十餘名羯人。他作為主帥,已經很少親自出手了,但是此刻麵前的十餘名羯人,對於他來說,正好練手,免得手感生疏。

    一名奔馳在最前的羯人百戰精兵,手舉大槍,氣勢如虹,朝司馬珂奔殺而來。這名羯人的臉上有著一道長長的傷疤,幾乎橫跨整個臉,還有好幾道短的傷疤,在他臉上顯得格外的猙獰。此人身經百戰,武力極其強悍,在羯人之中是兵王級別的,極其擅長突襲斬殺敵軍主將。

    司馬珂長戟輕輕一揮,擊開那羯人的大槍,隨後順手一戟,便刺中了那羯人的咽喉,借著翻羽的衝勢,將其挑落於馬下。

    在他的身旁,又一名嗷嗷大叫著的羯人,舉著環首刀向他劈來。司馬珂看都不看,左手中的樸刀,順勢一撩,便將那羯人從腹部到肋下,劃出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鮮血奔湧而出,那羯人撲通一聲墜落於馬下。

    隨後,司馬珂戟刺刀砍,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將十幾名羯人的百戰精兵斬落,戰袍上濺滿了鮮血,衝出十數步,才勒住馬頭。

    在他的身後,十二三名羯人,已全部授首,隻留下十幾匹無主的戰馬,在原地悲鳴著,不知所措。

    在他的身後,毛寶、周琦等將急忙率羽林騎疾奔而來,撲向那些羯騎,然而等到他們奔到司馬珂身後時,隻剩下十幾匹無主的戰馬。

    眾騎簇擁在司馬珂的身後,等候司馬珂的指示。

    手臂中箭的石斌,氣得暴跳如雷。他的計劃就是要斬首司馬珂,除去漢人的脊梁,不想反被司馬珂射了一箭,這條臂膀多半是廢了,叫他如何不怒。

    “不殺司馬珂,不要活著回來!”石斌怒吼道。

    石斌的這道命令,既是為了複仇,更是為了這場戰局的勝利。他清楚的明白,隻要斬殺了司馬珂,這場戰爭便結束了。沒有了司馬珂。這些晉軍的北伐之師群龍無首,必然內亂,最後不是葬身在中原,便是乖乖的退回江南。

    對麵的千餘名羯騎,得到命令之後,在一名羯人校尉的率領之下,嗷嗷大叫著撲了過來。

    司馬珂大吼:“舉弩!”

    眾羽林騎齊齊端著已經開好的十石大黃弩,瞄準了對麵。

    羯騎越來越近,轉眼之間便已到了一百五十步之內,司馬珂大吼:“放箭,北撤!”

    這是兩道命令,但是眾羽林騎早已訓練有素,紛紛射出手中的弩箭,隨後不再看前麵的羯騎,便紛紛調轉馬頭,跟著司馬珂的背後,往北撤去。

    咻咻咻~

    無數的箭鏃,發出尖銳的呼嘯聲,如同傾盆大雨,飛向迎麵而來的羯騎,隻聽得一陣慘叫聲和馬嘶聲響起,無數的羯人騎兵紛紛中箭落於馬下,又被後麵的羯騎踐踏在馬蹄之下。

    在十石大弩的恐怖殺傷力之下,一百五十步之內,一旦中箭,幾乎沒有活口,轉眼之間便被射倒了近兩百人。

    羯人校尉愈發憤怒,用羯語嗚哩哇啦的一陣大叫,率著眾羯人狂撲而來。

    然而,司馬珂早就防了這一招,眾將和羽林騎所騎乘的,都是最神駿的駿馬,早已調轉馬頭,往北麵方向奔去。等到羯人調轉馬頭時,司馬珂及數百名將士,早已策馬奔到了數百步之外。

    背後八百多名羯騎,一個個嗷嗷大叫著,緊追不舍。

    而從後麵奔來的包抄後路的羯騎,更是多達兩千多人,見得司馬珂等人往北而逃,也紛紛調轉馬頭,向北追去。

    從雲台山寨牆上望去,隻見得山下的平原,煙塵漫天,兩群身著皮甲的羯人輕騎,如同滾滾浪潮一般,向前頭的晉軍騎兵追去。

    而前頭的晉軍,隻是打馬向前奔逃,看也不看背後的羯人騎兵。

    一追一逃之間,羯人的騎兵已在三四百步之外。羯人的騎兵的馬速,整體明顯不如晉軍的馬速,但是眾羯人依舊狂追不舍。

    軍令如山,不殺司馬珂,他們便不能回到營寨,這是石斌下的死命令。石斌此人,在羯人之中威望極高,一向恩威並施,有功必賞,但是若有違抗命令,也會毫不留情的軍法處置,故此羯人對其又敬又怕,不敢違背他的命令。

    漸漸的,眾羯人已經落後到五六百步之外,但是仍然在拚命的追趕。

    “停!”司馬珂大吼。

    眾晉軍騎兵跟著司馬珂的身後,慢慢的放緩馬速,越來越慢,終於停了下來。

    “開弩!”

    眾晉軍騎兵迅速的搖動弩臂上的搖柄,將弩臂拉起,推弩矢上弩道,準備施射。

    後麵的羯人騎兵,見得司馬珂等人停歇下來,不禁一陣大喜,紛紛大叫著追了上來。如此一來有的馬速快,有的馬速慢,隊列完全散亂起來。

    從騎寨那邊過來的近千騎兵,因為啟動得早,率先奔近了過來,見得晉軍巍然不動,愈發凶性大發,嗷嗷大叫著舉著手中的兵器撲了上來。

    羯騎原本擅長騎射,但是騎弓再厲害,又怎比得上大黃弩的威力,索性放棄了射箭,直接舉著刀槍近身撲殺而來。

    在他們前麵的羽林騎,保持著一種奇怪的姿勢,即馬頭依舊向前,身子卻齊齊轉了過來,舉著大弩,以一種背射的姿勢,瞄準了狂撲而來的羯人騎兵。

    眼看羯騎撲到兩百步以內,眾羽林騎又齊齊按動懸刀,隻見得飛箭如雨,迅疾而出,籠罩住了那群狂奔而來的羯騎。

    羯人的輕騎,要保持馬速,便不能太重,故此都是身著皮甲。那一枝枝強勁的弩箭,輕易的穿透了羯人身上的皮甲,射入羯人的胸膛之中,鮮血四濺,慘叫聲連天。

    由於羯騎的陣列比較散亂,這種密集的攢射的效果比起開始時大打折扣,但是依舊射倒了七八十騎。

    眾晉軍騎兵施射得手,又繼續策馬向前,鞭馬如飛,將身後緊緊追趕的羯人甩在身後。

    司馬珂所仰仗的,便是身後諸將士的馬速,以及大黃弩的射距優勢。

    這批戰馬不是以快速見長的阿拉伯戰馬,就是從數千駿馬之中精選的最神駿的蒙古馬,整體馬速高出羯人一大截,使出的是典型的放風箏戰術。

    就這樣,一追一趕之間,司馬珂停停歇歇,不停的用大黃弩回頭攢射,將三千羯人騎兵,射倒了一批又一批。

    但是羯人收到的是,不斬殺司馬珂,便不得回寨的死命令,故此依舊緊緊追趕而來,絲毫沒有被司馬珂這種放風箏的戰術所嚇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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