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全麵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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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燕城內燒死了兩萬多羯人,城外就隻剩下八千騎兵,和一萬多的羯人步卒,雙方的兵力已大致相當。

    然而羯人此刻因為不知道城內的究竟,還在瘋狂的攻城,完全亂成一團,正是突襲的好時候。

    司馬珂將石斌斬殺之後,回過頭來,便開始調兵遣將,發號施令。

    “鄧遐聽令!率九千精兵,兵分三路自西門出城,急襲羯人西、南、北三麵大營,燒盡其營房及糧草輜重。多帶弓弩手和刀盾兵,守住轅門和四麵柵欄,以防羯人騎兵衝襲!”

    “周琦聽令!率羽林騎自南門出城,待得羯人南麵大營火起,便自南門攻襲東門羯人,以弩射襲擾為主,避免近身交戰!”

    “鄧遐聽令!率背嵬騎自北門出城,待得羯人北麵大營火起,便自北門攻襲東門羯人,務必擊潰之!”

    眾將得令之後,一個個精神大振,當即齊聲應聲道:“遵命!”

    城中的大火燒死了兩萬多羯人,雖然燒得極爽,但是若能披甲執銳在沙場親手斬殺羯人,那種爽烈的感覺又自是不一樣。

    更何況,這幾個月來,一直被羯人堵在城內,四麵被團團包圍,眾晉軍將士早就憋了一股氣在心中。此刻終於等到反攻的時候,又挾火燒羯人的大勝之威,眾將士更是激情澎湃。

    咚咚咚~

    隨著鼓聲響起,諸路兵馬,呼喊聲如雷,紛紛出城,殺向城外。

    ………………

    羯人西麵大營。

    連綿數裏的大營,隻留有上萬的漢人輔兵,以及數百名守營的羯人將士。

    石斌一開始就打算於昨夜破東燕城於一役,根本沒想到過晉軍還會有機會出城襲營,故此留守的兵馬就不多。而石斌陷落於東燕城之後,李農和姚弋仲的心頭隻有營救石斌的這個念頭,也沒想著分兵去守大營。

    此時天色已大亮,東燕城西門城門大開,兩千多的晉軍自西門滾滾奔出,如同潮水一般殺向羯人的大營。

    大營之內留守的羯人,也沒想到會出現晉人襲營的局勢。畢竟一夜之前,晉人還是死死的守在城內不敢出城。故此一直等到晉軍殺到三四百步之外的時候,羯人才發現敵情,一陣大呼小叫,匆匆忙忙的堅守營寨。

    然而,兩三裏長的大營,七八處轅門,隻有六七百人守,分散到每處轅門附近的隻有不到百人在防守。而晉軍則是集中兵力攻打一處,轅門口的羯人又如何防守得住數十倍的晉軍。

    咻咻咻~

    轅門之前,弩箭如雨,隨著一通弩箭激射過後,羯人轉眼之間便被射倒了大半,隨後率先衝鋒的晉軍重甲士卒冒著羯人的箭矢強行突入了轅門,營寨瞬間被攻破,無數的晉軍洶湧而入,殺盡了近前防守的羯人之後,又往其他諸處攻襲。

    “殺胡不殺漢,漢人是一家,繳械不殺!”

    “漢人放下兵器,舉手投降,退往柵欄邊!”

    隨著晉軍鋪天蓋地的呼喊聲,那營寨之內的漢人輔兵,紛紛舉起手來,自覺的聚集在一起,退往了柵欄的旁邊。投降自己同胞這種事,不需要太多的言辭,眾漢人配合得極其默契。要知道這些悍勇的天策軍將士,也是昔日的趙軍降卒。

    很快,整個西門大營內留守的羯人在晉軍精銳的強勢碾壓之下,被殺得東奔西逃,隨後晉軍將各處的營帳用火把點燃,迅速燒成了一片。又有上百人,奔往了羯人的後寨的糧倉,點起了大火。

    不到半個時辰,整個西門大營之內,到處火光衝天,濃煙滾滾。

    晉軍兵分三路,前軍追殺羯人殘敵,中軍點火燒營,最後入營的兵卒迅速的搬來拒馬,擋住各處轅門口,然後又在轅門口列陣,以迎接羯人騎兵的衝襲。晉

    軍的陣列,依舊是以重甲刀盾兵在拒馬之後,列起了銅牆鐵壁,然後搭起天棚,再以強弩在後,隨時準備施射。

    …………

    旭日東升,如血如火。

    東門城外,依舊喊殺聲震天,戰況極其激烈。

    尚不知道城內情況的羯人,依舊肩負著失陷在城內的燕公和袍澤的使命,在司徒李農的驅使之下,隨著那激昂的戰鼓聲,在瘋狂的進攻著城樓,雖然傷亡極大,但是卻依舊前仆後繼的往雲梯上攀爬而去。

    李農滿臉焦灼的望著城樓之上,此刻的他退兵不是,不退也不是,進退兩難。晉軍氣勢如虹,戰力不亞於羯人,又占據了城牆居高臨下之利,羯人想攻上城樓幾乎不可能。一連進攻了將近兩個多時辰,攻城之戰絲毫沒有半點進展,羯人的銳氣也消磨了許多,按照常理應該退兵才是。但是天王之子石斌困在城中,若是坐視不理,被石虎知道,便是死罪。所以他也隻能驅使著這些羯人去送死。

    姚弋仲則將八千騎兵,兵分兩路,護衛住攻城羯人步卒的南北兩翼。晉軍有騎兵五千多,其中重甲騎兵三千餘人,若是沒有騎兵護衛,晉軍以騎兵出城攻襲城樓下的羯人,這些步卒幾乎無法抵擋。

    此刻的姚弋仲,跟李農的心情是一樣的,他們心中都知道,石斌被困城中,必然是已有去無回,沒有營救的價值。但是誰也不敢做這個主,放棄營救。

    就在此時,一騎飛奔而來,高聲喊道:“啟稟將軍,晉人攻襲我軍西門大營,大營內留守兵馬無法抵擋,現晉人已在放火燒營!”

    姚弋仲的臉色頓時大變,他心中已基本可確定,城內的石斌和兩萬多羯人已沒有生還的可能了,否則晉人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還有閑暇去襲營。

    那東麵傳信的騎兵剛剛到,南麵和北麵又分來數騎羯人,也是火急火燎的高聲稟報著大營被襲的消息。

    姚弋仲頓時淩亂了,如今他手裏兵馬不多,既要護住攻城的士卒,又要馳援大營,幾乎是分身乏術。

    東門離西門大營太遠,此刻再去救援西門大營自是已來不及。但是若被晉人燒光全部的營寨,不管攻城結果如何,羯人都隻有敗退一條路。當務之急是保住南麵和北麵的營寨,否則糧草輜重全部被燒,此戰便敗局已定。

    他當機立斷,放棄了距離最遠的東麵大營,立即往南北兩營各派一千騎兵,火速馳援。

    然而,等到羯人的騎兵分別攻到南北兩處大營之前時,晉軍早已在轅門口列好防守陣列,一張張大黃弩嚴陣以待。

    在他們的身後,火光衝天,濃煙滾滾,營房和糧寨盡皆被燒。

    羯人騎兵連續衝襲了幾次,卻連轅門前的拒馬都過不去,隻是白白折損了上百騎,無功而返,隻得又繞營而行,奔往兩旁的柵欄,想要砍開拒馬和柵欄突入。

    然而,柵欄的四周,除了濃煙飄往的東麵方向不能站人,其餘各處都有晉軍甲士把守,依舊是長矛和弩箭伺候。

    大營四周,煙塵滾滾,馬嘶聲震天,羯騎縱馬繞營一圈,也沒找到可以進攻的切入點,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大營之內的大火越燒越旺。

    就在羯人的騎兵分兵營救大營之時,南門和北門的晉軍騎兵也出動了。

    率先出動的是周琦的羽林騎。

    見得南門大火一起,立即如同打了雞血一般,手中戰刀一舉,身後如雷的響應聲頓時直衝雲霄。

    ““國之羽翼,如林之盛;出車彭彭,旌旗烈烈;天子命我,征戰四方;血不流幹,死不休戰!”

    兩千羽林騎,齊齊端起大黃弩,跟隨在周琦的身後,帶起了漫天的煙塵,滾滾往東門方向殺去。

    守候在東南方向的羯騎已隻剩下約三千餘人,在一名校尉的率領率領之下,正神情緊張的盯守著南門方向。那校尉見得南麵方向滾來一片漫天的煙塵,知道是晉軍的騎兵來襲,當即舉起了戰刀,大聲呼喝著,率領三千餘羯騎縱馬迎了上去。

    羯人以騎兵縱橫天下,輕騎對戰輕騎的情況下,這些羯騎精銳還真沒把羽林騎放在眼裏。

    眼見得羯人騎兵對衝而來,周琦立即伸手將一攔,緊接著層層號令傳遞下去,眾羽林騎立即紛紛勒馬而立。

    “舉弩,準備放箭!”隨著周琦的號令,眾羽林騎將士紛紛端起了已經開好的弩,瞄準了前方。

    迎麵的羯騎越奔越近,轉眼便到了兩百步之內。

    周琦大吼:“放箭,向南走!”

    隨著令旗的揮動,弩矢的破空聲大起,一枝枝強勁的弩箭,如同傾盆大雨一般,射向了迎麵奔襲而來的羯人。

    這招用弩箭放風箏的戰術,羽林騎不知演練了多少遍,無須太多的號令,大家放完弩箭就紛紛掉轉碼頭,往右邊的南麵方向奔馳而去。

    噗噗噗~

    羯人輕騎的衣甲,在大黃弩的箭矢激-射之下,如同虛設,一枝枝弩矢狠狠的透入了羯人的身軀,將羯人騎兵射於馬下。

    轉眼之間,羯人騎兵便已折損了兩百餘騎,雖然在疾馳的過程之中,追近了羽林騎百步之內,但是羽林騎此刻已往右側奔去,羯騎一陣狂奔之下,一直往前衝了數十步才停了下來。再調轉馬頭時,羽林騎已在兩百多步之外。

    那羯人校尉氣得哇哇大叫,但是姚弋仲有令,窮寇莫追,他們的首要任務就是護衛攻城將士的南麵,隻得又率兵退回東門附近。

    周琦見得羯人校尉率兵退回,不禁哈哈大笑,又喝令眾將士開好弩箭,準備下一次的襲擾。

    北門之外。

    三千鐵盔鐵甲的背嵬騎手執馬槊肅然而立,一個個摩拳擦掌,士氣高昂,遠遠的便能感覺到一股衝天的殺氣。

    上次的陷營之戰,背嵬騎的主要任務是拖住姚弋仲和李農的騎兵增援北門,並沒殺多少敵人,被斬殺了兩萬羯人的羽林騎狠狠的搶去了風頭,眾背嵬騎自是不服,早就憋著一股勁要與羽林騎在殺敵之上一較高下。

    當北麵的羯人大營火光大起時,毛寶手中的五米長的大槊,直刺蒼穹,發出一陣炸雷般的咆哮:“殺!”

    說完率先一催胯下神駿的阿拉伯戰馬,舉起大槊便往東門方向奔去。

    殺!殺!殺!

    眾背嵬騎士氣爆棚,喊殺聲如同山崩地裂一般,齊齊催動著胯下的戰馬,緊緊的跟隨在毛寶的身後。

    三千多全身重甲,外帶戰馬都全身披甲的重甲鐵騎,而且那胯下的阿拉伯戰馬也重達千斤,重量比起輕騎兵幾乎重了一倍,那聲勢自是又不同。

    轟隆隆~

    三千鐵騎奔馳而來,煙塵漫天,整個地麵似乎都震動了起來,遠處的姚弋仲似乎也感覺到了地麵的震動,急忙抬頭望來,不禁臉色大變。

    此刻,他基本已可確定,城中失陷的石斌和兩萬多羯人早已全軍覆沒,否則司馬珂不可能如此放心大膽的派步卒三麵燒營,又將背嵬騎這隻最精銳的騎兵派出城來廝殺。

    雖然他身邊還有四千多的羯人騎兵,但是四千輕騎對三千連人帶馬都包裹在鐵甲裏的執槊重甲騎兵,若是正麵衝擊,幾乎沒有勝算,一衝即潰。

    因為輕騎的戰刀也好,騎弓也好,都無法對重甲鐵騎產生傷害,而晉人的重甲鐵騎手中的馬槊,卻可以借著衝襲之力,輕易的透穿他們的血肉之軀。

    與羽林騎的放風箏式襲擾不同,背嵬騎的攻擊方式粗暴簡單,直接縱馬近身奔殺碾壓即可。

    姚弋仲當機立斷,立即傳令道:“速速傳報司徒,燕公及諸將士已殉國,事已不可為,速速退兵!”

    除了派人去通知李農退兵之外,他還派了傳令兵通知護衛在南麵的羯騎以及馳援大營的羯騎速速退兵。

    姚弋仲深深的知道,這場大戰敗局已定,李農麾下那正在攻城的八千多羯人步卒是保不住了,唯一能保住的是機動力極強的騎兵。隻是若不趕快通知李農的話,恐怕李農本人也跑不掉。

    這場圍城之戰,羯人氣勢洶洶而來,以騎兵三萬、步卒近四萬合計近七萬的戰兵,外加三四萬的漢人輔兵,總兵力十萬餘人,將兩萬多的晉軍包圍在東燕城中。原本以為可以將司馬珂困死在東燕城,甚至予以斬首,以徹底瓦解江北的晉軍。不料卻被司馬珂接連兩個奇計,殺得羯人隻剩下兩萬餘人不說,如今司馬珂又趁機返工,恐怕最終能逃得生天的不過萬餘騎兵。

    兩萬破十萬,這簡直是彪炳史冊的大捷,偏偏他就是戰敗的那一方,姚弋仲隻覺心中無比的沮喪。他自負悍勇,在戰場上鮮有敗績,即便是戰敗,也是惜敗,從來沒像這次這般,敗得一塌塗地。

    這一刻,他對城內那個二十餘歲的少年神將,不禁產生了深深的敬畏感,有畏懼,也有幾分敬意。

    就憑這個少年宗室,敢以自身做誘餌,吸引住羯人在黃河以南的八成兵力,這份膽識和魄力,就值得他尊敬。

    眼見得迎麵的背嵬騎越奔越近,姚弋仲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高聲吼道:“撤往濮陽!”

    說完,率先打馬往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