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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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姝摩挲著扉頁上的簽名,一遍又一遍。

    蒼勁有力,應該是練家子。

    她心裏有個大膽的想法。

    雖然覺得很巧合,但這個傅野是不是就是她要找的傅野?

    之所以冒出這個念頭,是因為給她找這間工作室的閨蜜林旖嘉總喜歡出其不意,上學那會就沒少給她驚嚇。

    晏姝掏出手機,得確認下是不是她想的那樣。

    她起身躲到工作室的角落裏,不能吵到樓上的人、更不能讓他聽到。

    電話裏林旖嘉打了個哈欠,好像剛在睡午覺。

    “晏姝,什麽事?”林旖嘉的聲音含含糊糊,聽起來還沒睡醒。

    晏姝看了眼時間,已下午四點三刻。

    她可太幸福了,近五點還在床上。

    晏姝捂住話筒,壓低聲音說:“嘉嘉,你清醒下呀,我有大事想問你。”

    “什麽啊?”

    “就就你幫我借的這間工作室是誰的?”

    “工作室不滿意麽?”

    “滿意的。”

    話筒裏傳來兩聲笑,然後林旖嘉又問:“哪裏滿意?”

    晏姝環視一圈設備先進的音樂工作室誠心誠意拍起馬屁:“聲卡、監聽、效果器、錄入總之,全都非常棒。”

    這都是她的心裏話,她之前不是非常熱衷折騰設備,家裏那套就是隨便去店裏買的。

    雖然價格都挑的最頂尖,但是效果搭配下來卻卻不及這套。

    這個工作室的主人是行家,高手。

    話筒裏又笑兩聲,問:“就這些啊?”

    “唔”晏姝遲疑下,直截了當地問:“我剛剛翻了本書,扉頁寫著傅野的名字,所以這個工作室是他的嗎?”

    林旖嘉像是賣關子半晌沒回答,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晏姝胃口被吊得很足。

    “是嗎?嘉嘉?”晏姝迫不及待又問。

    “是還是不是呢?”林旖嘉故意賣關子。

    “啊”真是要瘋:“到底是不是啊!”

    “這個嘛不是啊。”

    不是啊。

    聽到這個回複,晏姝心裏那點說不清楚地期待感慢慢散去,她溫吞吞哦了聲,貼心地轉了話題:“幫我找的工作室我很喜歡,謝謝嘉嘉。”

    這是她到池澤市的第二天,被工作的事絆著,還沒去尋過未婚夫。

    這個名字勾起她的緊迫感,她得抓點緊。

    下個月八號,就是她的訂婚宴。

    “這個工作室不是他的,但是宅子是他的。”

    “嗯?”晏姝沒反應過來。

    “我說,房子是傅野的啊,工作室是他媽的。”林旖嘉笑了下,又說:“我這怎麽像在罵人?我是說,地下室是傅野母親置辦的,她年輕時候喜歡這些玩意。”

    “傅野”晏姝呆呆地重複一遍。

    “我還想著你什麽時候能反應過來呢!”林旖嘉笑:“本打算你今天還沒發現,我晚上就主動揭曉。你還挺聰明。”

    晏姝又愣了一瞬,這才徹底意識到,樓上那個就是她來尋的未婚夫。

    真的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謝謝嘉嘉,你真好。”

    幫她找空著的音樂工作室,還特意給她創造機會認識傅野。

    “姐妹嘛,應該的。”林旖嘉又說:“我跟管家報的你那個化名,賀珠。別露餡。”

    珠珠,原名晏姝。

    小名叫珠珠,母親姓賀,所以在池澤市為避免麻煩,她叫賀珠。

    她在作曲的署名也一般為珠珠,和日常生活分開。

    一個月前,爺爺突然病重,躺在病床給她透露,她有個從小定下婚事的未婚夫。

    門第普通、性格溫順良善,是她和整個晏氏集團都可以托付的人。

    晏姝的父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出了意外,她被爺爺一手帶大,沒有兄弟姐妹。

    她順風順水的長大,是一家人的掌上明珠。

    爺爺什麽事情都依著她,由著她學音樂、由著她偷偷改掉大學的專業,由著她跑去做自由音樂人。

    可爺爺老了,總有幹不動的那天,就為她找了個合適的人選。

    舅舅家的哥哥一直對她很好,聽說這件事,覺得荒唐無比。

    他不許晏姝這麽草率。

    晏姝夾在中間,兩頭難做,想來想去偷跑出來打算和未婚夫聯絡感情,這樣就能讓爺爺和哥哥都放心。

    但是她也擔心沒見過麵的未婚夫實在無法相處,於是報的假名,方便跑路。

    “嗯,我誰也沒告訴。”她點頭。

    “行,後麵看你自己的了。不聊了,正約會呢!”

    樓上傅野靠在沙發上,這會頭疼輕了些。

    “先生,叫大夫嗎?”老管家看他臉色稍好些,看著還在淌血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出聲問了句。

    他這種樣子,老管家見多了。

    諾大的客廳裏除了他們兩個再沒有別人。

    沒人敢在他麵前晃,家裏的傭人都躲他躲得遠遠的。

    特別是在他頭疼的時候。

    雖然向來不是個脾氣好的,可在這種時刻到達頂峰。

    在池澤市盛傳,傅野是個惡魔。

    把舅舅送進監獄,至今沒有放出來。

    把父親逼瘋,折磨得皮包骨頭。

    對不相幹的人,更是視若草芥。

    老管家歎口氣,他一路看著傅野長大。

    他小時候也是個懂事的,因為長得好看還當過小童星。

    不明原因的頭疼,讓他耐心耗盡、脾氣越來越差,再加上家裏幾遭變故,性格越來越古怪。

    上學那會,一向不會好言好語的他得罪不少人。

    有次被幾個高年級學生堵在路上,仗著人多想讓他聽清楚該怎麽做好學弟,教育他像其他人一樣按時孝敬學長。

    結果,沒想到從小受過係統訓練的他不僅擅長格鬥,還出手極重。

    幾個高年級的大個子,耳朵被石頭劃了極深的口子。

    差點就把耳廓貫穿。

    幾個人大聲嚎叫耳朵掉了,哭喊著回去找媽媽。

    十歲之前,媒體對這個少年的報道全是連篇累牘的讚美,“天才少年”,長相俊美,性情溫和,被譽為“小男神”。

    再後來——

    畫風急轉。

    十七歲的時候,媒體爆料他把親舅舅送進監獄。

    二十歲,媒體拍到他那個已經沒實權的親爹已經瘦得皮包骨頭,一臉滄桑。

    生活裏,不給人喘息的餘地。

    在生意場上,更是詭譎多變,鍛造自己的商業王國。

    是池澤市的神話,也是池澤市的“惡魔”。

    年紀輕輕,愣是在池澤市落下個沒人敢惹的名聲。

    外人更不必說,除了有點交情知道他底線的發小,都不敢招他。

    家人也都被他得罪一圈,沒人敢惹他。

    隻有老管家在傅家做了一輩子,拿他當親孫子看待。

    所以,比起旁人來說,更敢說話,也更願意說真話。

    傅野沒出聲,擺擺手。

    老管家遲疑下,還是開口:“先生,聽老夫人說城北的陳家真的打算和陸城的晏家聯姻。您真的沒什麽想法?”

    “關我什麽事?”他頗不耐煩。

    “聽說,晏小姐年齡小,很乖巧,耳根軟。夫人說算過八字,如果娶進來肯定能興旺家族的。要是您想,那肯定沒那個城北陳家的份。”

    “關我什麽事?”他又重複一遍。

    老管家囁嚅了會,最終還是答:“是,是,那我便再不提了。”

    老管家很不喜歡城北的陳家,什麽事都要和他們比一比。

    城北的陳家的外孫,姓傅,單名一個冶。

    說是池澤市最良善的人。

    誰知道呢,這些人安著什麽肮髒心思。

    晏家在生意場上很有聲望,更何況那個小姑娘的媽媽是顯赫的賀家人。

    聽說小姑娘這次急著訂婚,也是老爺子病重,生意需要人幫襯。

    每個人都揣著各自的心思,想在這事上撈到好處。

    夫人眼看著兒子一個對象不談,愁得一心想抱孫子。

    見著門當戶對的就趕緊算個生辰八字。

    算命的說,晏家的小姑娘和她兒子天造地設。

    陳家也是她最恨的人。

    她就常常和傅野吹風,讓他上點心,爭取一下。

    傅野一點沒放在心上。

    被說得煩的時候來了一句,你知道娶她要多大代價?

    傅野的媽媽一愣,她不懂商場上的事,隻知道算命的說小姑娘能讓兒子事事順心。

    可她也知道自己這個孩子雖然脾氣極差、沒耐心,可最有謀略膽識。

    消停沒幾天,又覺得是被兒子糊弄,繼續吹風,可他油鹽不進。

    老管家歎口氣。

    整個池澤城誰不想和小姑娘攀上親呢?

    真是便宜了傅冶那小子。

    晏姝掛下電話,在工作室坐立難安。

    雖然工作還沒忙完,可她心跳越來越快,變得活絡起來。

    千裏萬裏來找的人竟然就在樓上。

    她知道傅野人很好,但還是有點擔憂。

    擔憂的源頭是——她擔心未婚夫是個溫柔醜男。

    爺爺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好,她不擔心傅野的人品。

    可爺爺的審美實在是和她不在一條路子上。

    當初爺爺為她招了個司機兼保鏢,爺爺把那人吹得天花亂墜,說是個“全能”人才,又好看又能打,帶出去一定又安全又有麵子。

    可她一看到那司機的長相,頓覺自己不安全了——她眼睛疼。

    那司機180的個子,180斤的體重。

    五大三粗。

    一張臉是特別標準的長方形,眉毛稀落又不規整,整個外廓的粗細頂得上她三條。

    剛剛被一地血嚇到,她一點都沒看清楚那個男人長什麽樣。

    就算是聯姻的夫妻也得要朝夕相處,要是長得和那個司機一個樣

    不行,她等不了了,她現在立刻馬上就要去看看那個溫柔的未婚夫眉毛到底頂她幾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