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進來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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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野立在原地,還未破曉的天,有月亮在梢頭。
靜悄悄的偷瞧這一切。
他緩了緩,指著晏姝問:“你?”
“是啊!我!陸城來的!”
“陸城?”
“對!我們從小訂婚的,你不要告訴我你不記得了!說好的你要去看我爺爺。”
晏姝有點委屈,她想過千萬種指認未婚夫的情形,可就是沒想過他會不認賬。
怪不得一直拖著不去陸城,說不定他在籌劃著退婚。
也是,現在的傅家和爺爺口中的幾年前落魄樣一點都不同。
他興旺發達了,他不可同日而語了,他不要她了。
傅野在這個時候,想起一場酒會上莫名其妙讓他負責的女人。
她說自己負了她,他們一起喝過酒,然後還
這不可能。
後來他才知道,這個人如法炮製攀上不少權貴。
仙人跳。
晚上孫芋菲和他說話的片段一點點在他腦子裏重現。
她那會說了一堆直白又露骨的話。
轉頭又和別人透露要安排自己意外死亡。
這樣的事,他經曆過太多。
這又是什麽新型騙術?
“閉嘴,”他說。
“唔哥哥,你去哪啊?”晏姝看他轉頭要走,趕緊叫住他。
附近一個人影都沒有,黑漆漆的角落裏好像蟄伏著恐怖的野獸。
她好害怕。
“我真的是你的未婚妻呀”
傅野連頭都沒回。
要不是今天孫芋菲那出,他可能還有心情多陪她斡旋會。
看看她究竟有什麽目的。
他直覺,這個小姑娘不該和那些人一樣。
可現在,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去車上呆著,再多說一句話,拔掉你的舌頭。”傅野冷冷地說。
晏姝不知道傅野去了哪,他越走越遠,消失在沉沉霧靄裏。
她懊惱地蹲在草地上,撿起兩塊石頭,朝樹上砸。
嘴裏嘟嘟囔囔:“臭傅野!渣男!渣男!負心漢!”
一塊飛石,砸在厚實的樹皮上,敲出聲響。
撲棱棱驚起一串飛鳥。
她看見一隻小鬆鼠。
小鬆鼠呆呆地捧著堅果在啃。
看到她,和她四目相視。
兩對滴溜溜的圓眼睛對峙好一會,還是鬆鼠先反應過來,在枝丫蹦蹦跳跳地逃。
鬆鼠!
她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活物。
晏姝的注意力被吸引,她扔下手裏的石頭,隨便拍了兩下手就想去追。
它跳到旁邊的樹上了!
晏姝追著跑過去。
在那邊,在那邊!
鬆鼠停下來又看著她。
可惜口袋裏沒有能給它的東西。
她低下頭,在衣服口袋裏摸索,想著能有什麽意外發現。
抬起頭的時候,鬆鼠已經跑的沒影了。
她這才發現自己進了剛剛最怕的林子。
晚風溫柔地撫過樹葉,傳出“沙沙沙”的聲響。
空氣裏還彌漫著青草的香氣。
晏姝閉上眼,深呼吸一口空氣。
這景色讓她心裏慢慢平靜下來。
她想到了,廣告裏那個登山運動員喝下飲料後的清涼與爽利,就像這陣清晨的風。
把她的燥熱撫平。
她掏出手機,高高舉起,話筒對著樹梢,認真錄起來。
大自然總是不經意間給最美好的饋贈。
還沒等把手機揣進兜裏,那隻調皮的鬆鼠又露了頭!
“你別跑啊,讓我拍一張!”
晏姝一邊和鬆鼠商量,急急地朝那棵樹跑過去。
腳下一顆大石頭,
腳下一塊大石頭,她直勾勾栽下去。
膝蓋撞到堅硬的土地上,被剛剛自己丟的小石塊磕到。
她痛呼一聲。
白色的褲子沾了不少泥,看起來髒兮兮的。
膝蓋一陣鑽心的疼。
她幹脆坐在地上,把褲腿撩起來。
借著傅野留給她的應急燈,膝蓋腫成一個小饅頭,整個發紅漲起來。
另一條腿的膝蓋擦破一層皮,朝外滲著血。
晏姝撇撇嘴,把褲管放下去,一隻手撐著地試圖起身。
失敗了。
剛摔完,膝蓋痛得鑽心。
褲腿的布料和左腿的傷口摩擦,讓她覺得很不舒服。
她把左腿稍稍前伸,鮮血已經滲透白色的褲子。
晏姝又重新坐在草地上,使勁把自己那條裝飾的紅色布帶撤下來。
吹了吹傷口,然後用布條把那個傷口紮住。
真疼。
她想起來傅野胳膊上的那道口子。
一寸長,血汩汩地往外冒。
那得多難受?
就這還抵不過他的頭疼。
晏姝有點明白他最近暴躁的脾氣。
忽然諒解了他裝作沒有未婚妻的樣子。
如果是她那麽難受,甚至有性命之憂,她也絕不會惦記著和一個陌生人的婚事,隻想好好享受生活,讓自己早點好起來,讓自己舒服一點。
晏姝一邊係著布條一邊設身處地的想。
傅野已經去而複返,他遠遠地就看見晏姝活蹦亂跳地跑來跑去。
然後不負所望地摔在地上。
傻乎乎地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泥。
大概是流了血,扯下自己身上的布條就開始熟練包紮。
還算是機敏和堅強?
比他以前養的貓強一些,他的那隻貓在房間瘋狂奔跑撞到門上就要順勢躺下來裝死,一定要別人摸摸才肯起來。
嘴裏還嗷嗚嗷嗚地撒嬌。
晏姝坐在地上,疼得爬不起來。
忽然,目光掃到不遠處一個黑乎乎的影子。
深更半夜,四周無人,嚇得她心髒狂跳。
再仔細辨認下——
晏姝撇撇嘴,眼裏含著兩汪水,嬌氣地朝那個人影喊:“哥哥,我摔倒了!”
“哥哥,我起不來!”
“哥哥,抱——”
聲音婉轉,像轉了十八個彎,最後委屈又心酸地索要一個擁抱。
靠!
堅強什麽堅強?
和曾經家養的布偶貓沒什麽兩樣。
傅野朝後退一步,想重新回到剛看好的那塊地。
晏姝掙紮著站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土,嚐試著挪了一步。
一個踉蹌。
然後“噗通”又摔在地上。
真的好痛啊!
作死扔什麽石子。
剛剛破皮的地方再次受到衝擊。
這下可是真摔得不輕。
晏姝再也忍不住,“嗚嗚嗚”地哭出來。
她手撐在地上疼得直倒吸氣。
“哥哥,好痛!”
還沒忘記他。
傅野抿唇,四周看了眼,這個地方不能多呆。
他打開後備箱,拿出一個藍色的背包。
然後繞到晏姝麵前,冷冷地說:“能站起來嗎?”
晏姝想也沒想就搖頭。
她哭得更厲害了。
明明剛剛四周沒人的時候,這小姑娘還很獨立,自己簡單處理了傷口。
他一出現,就變成這樣。
晏姝打著哭嗝,指著膝蓋和未婚夫訴苦:“流血了,好大的傷口。疼。”
聲音軟軟的,委屈地跟他索要安慰。
“你看,就是這裏,好痛!”晏姝把褲腿撩起來。
細細直直的小腿在月色下光滑如凝脂。
傅野順著看過去,白皙的腿上烏青一片,還有道道鮮紅的劃痕。
傷得不輕。
晏姝的手在腿上輕輕地戳,嘟囔著:“已經腫起來了。”
她試探地轉了轉膝蓋:“一動就疼。”
傅野沒有帶晏姝走。
但是片刻後,她麵前出現一座藍色的帳篷,是傅野當著他的麵搭起來的。
晏姝從沒有爬過山,更別說大半夜露營。
她好奇地看著眼前居所不哭了。
四個小棍在地上固定,穩穩當當。
頂上掛著盞燈照明。
帳篷裏鋪著睡毯,放了個睡袋。
小帳篷就像密林裏的秘密城堡。
未婚夫好厲害!
他會做很多很多的事,怪不得爺爺選定他。
未婚夫好溫柔呀!
為她搭建了這頂藍色的帳篷。
傅野掏出個瓶子繞著帳篷撒了一圈粉末,還把帳篷外的晏姝也包在圈裏。
像個魔術師。
晏姝目光跟著傅野轉了個圈,她好奇地嗅了嗅粉末的味道,問:“哥哥,這是什麽?”
“毒藥。”
“”晏姝趕緊捂住口鼻。
片刻後,看著神色如常的未婚夫又把手放下來:“你肯定在騙我!”
帳篷搭好了。
一盞明燈懸在帳篷頂,裏麵是柔軟的白毯,趴在裏麵看星星一定很舒服。
未婚夫可真貼心呀!
知道她膝蓋疼,原地為她紮營。
晏姝看著傅野把瓶子放回車裏,關上後備箱。
在她期盼的目光裏鑽進帳篷,把帳篷的門拉上。
“?”
那她呢?
晏姝在瑟瑟夜風裏直勾勾盯著關了門的帳篷。
他在帳篷裏。
她守在帳篷外。
寒風吹著晏姝的發尾,她的發絲有些淩亂。
地上的潮意也慢慢湧上來。
好冷。
她坐在硬邦邦的地上,都要坐麻了。
未婚夫怎麽了?
晏姝在帳篷外喊他:“哥哥,我腿疼,進不去,你能拉我一把嗎?”
“”
沒有回音。
晏姝又喊了一遍:“哥哥?”
“”
寂寥無人的草坪上,在月光下,一個白色衣服都摔破的女孩慘兮兮地對著關上門的帳篷嘟囔。
傅野拉開帳篷的拉鏈:“想進來?”
晏姝撇著嘴點頭。
“也行。”傅野單膝跪在晏姝麵前,手肘撐在腿上,凶巴巴地說:“但以後不許這麽叫我!”
“怎麽叫?叫什麽?”晏姝疑惑地問。
“”傅野把帳篷門重新關起來。
“啊!我知道了!”晏姝朝著門喊:“我不再叫你哥哥了。”
門重新打開。
晏姝歪著腦袋絞盡腦汁想了半天,然後驚喜地開口:“我想到啦!”
傅野以為她開了竅。
“我們還沒結婚,老公我叫不出口。”晏姝憋紅了臉說:“hbby行嗎?”
草!(一種植物)
眼看著傅野的臉越來越黑,晏姝趕緊又說:“hney?arlg”
眼見著傅野的臉色並沒有好轉,晏姝遲疑著商量:“你喜歡中文的嗎?可是我真的叫不出口啊!你的小名是不是叫汀楚,我也這麽喊你,可以嗎?”
“”
傅野直白地教她:“都不行。”
“啊?那叫什麽?”晏姝張著口問他。
“叫我”他張張口,也犯難,最後說:“頂多叫我名字。”
“那好吧”看來未婚夫也是個保守的人,不喜歡突飛猛進的關係。
晏姝點點頭。
談判成功,傅野把左手朝著晏姝伸出來。
晏姝怔了怔,臉上慢慢地爬上些許紅暈,她微微低著頭輕輕把自己的右手搭上去。
一個猛力,她被人拽起來。
“疼!”晏姝驚呼一聲,栽倒在傅野的懷裏。
硬邦邦的,他的胸膛比土地還結實。
晏姝紅著臉,在他的懷裏揉揉額角。
傅野看著懷裏的小姑娘,沒辦法地妥協將人打橫抱起。
兩步路的距離。
拉開帳篷,扔到睡毯上。
晏姝順勢在睡毯上打兩個滾,好軟和!
毛茸茸的,她喜歡。
她仰在睡毯上朝天上看。
天還沒亮,有月亮掛在梢頭。
因為地勢高,人煙稀少,這個點連星星都看得清楚。
好美!
像一幅畫卷。
要是有流星就好了,她還從沒有見過流星雨。
“哥哥,你見過流星嗎?”
剛說出口,晏姝就發現自己沒長記性。
“不對,我是說,傅野,你見過流星嗎?”
帳篷外,一聲低沉的聲音傳進來:“嗯。”
“好看嗎?”晏姝又問:“你許願了嗎?”
等了半天也沒聽到回音,晏姝自言自語地說:“我如果看到流星,就想告訴他我要爺爺快點好起來。讓他長命百歲!我會陪他釣魚、陪他下棋、陪他逗鳥!”
“哎呀,不對。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晏姝懊惱地捂住自己的嘴。
她眼睛看著帳篷外一團黑的人影:“好想看到流星。”
四周靜悄悄的,晏姝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眼皮越來越沉。
“哥哥呀,你也進來睡會吧。”
她聲音小小的念叨:“帳篷外好冷的,這個毯子好暖和。”
她沉著眼皮舍不得睜眼,隻是聽到身邊半晌也沒有動靜。
右手輕輕拍了拍身邊的毛毯,混混沌沌地說:“沒關係的,我們馬上要訂婚了。你進來睡也沒關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