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林鶴潯X時露(2)
字數:14244 加入書籤
怪你濃情似酒!
番外—林鶴潯x時露(2)
二妞那雙罪魁禍首的爪子略顫抖著往後挪了挪, 像兩塊大磁鐵吸在地板上。
它依舊望著她笑著,睜得圓溜溜亮晶晶的狗眼, 支棱著纖長濃密的睫毛, 仿佛渾然不覺自己幹了些什麽。
時露沒法真和一條狗較勁,認命地吸了口氣,看回手機屏幕。
最下麵一行是林鶴潯發來的消息倒也不必這樣, 我受之有愧。
這話粗略看著挺正人君子, 可細細一品,總不像是全然正經。時露感覺後背詭異地涼颼颼, 回過去不好意思啊, 剛才我家狗動了我手機, 那不是我發的……
林鶴潯……
無妨
時露看著屏幕上幹巴巴的一串點和兩個字, 腦海裏無端浮現出林鶴潯那張清冷雅致的精英臉, 隨即換上一副吃癟的表情, 忍不住咧開了唇,噗嗤一笑。
她繼續敲字今天真的謝謝林先生了,改天請您吃飯。
林鶴潯好, 我等著。
時露臉頰稍稍一熱。似乎因為這幾個字, 心跳不受控製地漏了一拍。
直到九點的鬧鍾突然響起來, 她如夢初醒, 摁滅了手機。回房間吹頭發護膚, 準備睡覺。
隻要沒有手術和值班,她的作息一向健康規律, 會保證在十一點前入睡。
這是她二十五歲之後養成的習慣。
請林鶴潯的一頓飯拖了個把星期。而這短短幾天內, 大姑又不知道從哪給她薅來三個相親男。
第一個, 某知名醫藥公司技術部小管理,據說年薪加獎金五六十萬, 微信聊天時發來一張對鏡自拍,裸著上身,八塊腹肌。時露當場和人說了拜拜。
沈棠心不懂為什麽,時露苦口婆心地告訴她“遇到這種有多遠躲多遠,一般男人發這種照片,等於孔雀開屏求交配,絕對不是正經人。如果朋友圈有這種照片,那更惡心了,公然發情。”
沈棠心“……”學到了。
第二個律師倒是見麵吃了頓飯,因為對方親自開車來醫院接她,說連餐廳都訂好了,她不好拂人麵子。
結果回家的路上一邊聊著,那人突然開口道“我以後想生兩個孩子。”
時露開始有了奇葩的預感。
緊接著,律師先生十分認真地問“你能一個人帶兩個孩子嗎?”
時露當時火氣就來了,卻隻冷嗬嗬笑了一聲“要不能呢?”
“我妹妹年前剛生了二胎,大女兒四歲了,上街抱一個牽一個,完全不用她老公操心。”律師先生笑了笑,“為母則剛,到時候就能了。”
“好啊。”時露也笑了笑,嘴角弧度肆意,眼神卻尖銳,“找個日子我們去結婚吧,生完就離,孩子歸我。”
律師先生愣住“為什麽?”
“要不然呢?您這樣的男人留著有什麽用?礙眼嗎?”時露從包裏拿出五張一百塊鈔票,塞進他襯衫胸前的兜裏,“飯我請了,再見。”
時露對戀愛和婚姻的排斥不是沒有道理的。
大概是家裏人圈子有限,又總愛給她瞎張羅,她現在已經集齊了三百六十行的各種奇葩相親男。
其中也不乏初印象不錯的,但都因為繼續接觸暴露出的各種問題,讓她無法容忍。
她本身是個眼睛裏揉不得沙子的人。對自己苛刻,另一半也決不能湊合。
就像她每天必須十一點前入睡這件事,如果對方每天非要拖延到一兩點,在她看來就是不自律。
或者胖和油膩。
大部分歸根結底,都是放縱和不自律的結果。
夜幕低垂,小區裏到處都是小孩的叫聲和笑聲,她好好走著自己的路,有時候還會被瘋趕打鬧的小孩撞到。時露對於成家和繁衍這種事情很淡漠,也不喜歡小孩,但還是保持著涵養,溫聲叫他們當心點。
時露正在準備去澳洲醫院進修的申請,準備很久了。那邊有個念本科時的學姐一直在幫她搜集一手信息,聯係教授。
剛回到家,學姐打電話過來,說有一份資料要原件寄過來。時露有點擔憂國際快件運輸過程中會不會出問題。
“應該不會的,你可以選擇加密貴重物品郵寄,就多付點錢。”學姐說著,突然想起來什麽,“哎對了,我有個朋友前陣子剛回國,你要是信得過,可以讓他回來的時候幫你帶,這樣可以省下不少錢。”
時露遲疑地搖了搖頭“這樣不太好吧?”
莫說她的確不太放心,而且如此重要的東西,人家也不一定願意擔這個風險幫她帶。
“我那朋友人品靠得住的。”學姐笑了笑,“這樣吧,我把他聯係方式給你,你要是有意願就自己聯係他,報我名字就行。都是挺好的朋友,順手的事兒,你開口他絕對不會拒絕。”
“好的。”時露點點頭,“謝謝學姐。”
掛了電話,學姐的信息很快發來——
我朋友姓林,是我們學校金融係教授,這是他國內的手機號133xxxxxxxx
時露回了句謝謝。
不管用不用,她先把聯係方式存了下來。
沒一會,又收到那位律師的微信消息時小姐,相夫教子是女人的天職,你性格這樣強勢,以後不會有男人要的。
時露涼颼颼扯了扯唇,忍住回他一個滾字的衝動,直接拉黑。
去t的女人天職,這種陰溝裏翻出來的封建餘孽什麽時候能死絕?
列表裏躺著這批相親男的最後一個,到現在還沒聯係她。
看著安安靜靜的微信列表,時露頓時鬆了一口氣。
周五,林鶴潯突然再次出現在醫院,時露以為他是來找沈棠心,可沈棠心今天休班不在。
時露有點疑惑地看了林鶴潯一眼,後者在診室門口靠牆而立,一身西服筆挺,姿容如玉“我是來找你的。”
時露微微一愣。
“時醫生太忙,我隻好親自過來。”林鶴潯頓了頓,輕笑,“討你欠我的那頓飯了。”
“……”她完全給忘到姥姥家去了。
今天不加班,明天休息,時露完全有理由懷疑,林鶴潯是提前盤算好的。
他選了一家比較接地氣的餐廳吃烤羊排。
時露有點意外。
她最愛吃烤羊排,剛工作時拿了點工資就一定要來放一頓血,先飽口腹之欲,再謀生計。
難不成林鶴潯和她愛好一致?
他這種人,不像是會流連在街頭燒烤店的。
他們到的時候,老板說五六斤的已經沒有了,林鶴潯就說直接來個八斤的。
時露暗暗捏了把錢包。
老板去下單了,時露跟林鶴潯在桌子的兩邊相對無言。
男人一身本該出現在名流宴會的裝扮,坐在這種街邊燒烤店不起眼的角落位置,喝著白開水等著油膩的烤羊排。大廳裏不少女孩一眼又一眼地往這邊看,林鶴潯卻似乎毫無察覺,自顧自端著一次性塑料杯,把白開水品出了特級咖啡的高貴架勢。
杯子太小,他手太大,看上去就像拿著個玩具。時露突然也想到什麽,語氣禮貌地開口問“林先生,旁邊商場有星巴克,我去給您買杯咖啡?”
林鶴潯抬眸淡淡地對上她目光“你想喝嗎?”
時露下意識地搖搖頭“怕您喝不慣……”
“不用了。”林鶴潯修長的手指依舊握著塑料杯,唇角勾了勾,“我也就是個正常人。”
時露一囧,連忙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沒有覺得他不是正常人。
“那你就把我當成一個普通的……朋友。”他略略玩味了一下這兩個字,“就和沈棠心,和你那些同事一樣。”
時露點點頭“哦,好。”
話雖這麽說,她沒法把他真當成普通朋友。
非但是林鶴潯此人自帶著不同凡人的氣質,沈棠心也講過她這位小舅多麽出色。年少出國,自力更生,爬到如今上流社會精英的身份。
是她這種混了許多年,還是個科室小醫生的普通人望塵莫及的。
不過自怨自艾也隻有那一瞬間。
自從選了這條路開始,她就知道她未來可能是什麽樣子。獻身醫學,不求功名和地位,是她當初給自己立的誓言。好在三年進修回來後,她就能有升副高的資格,能做更難的手術,治好更多的病人。
過了一會兒,烤好的羊排端上來,橫亙在兩人中間的架子上。
林鶴潯出於紳士風度,先主動拿起大刀和叉子,看模樣卻有些無從下手。
時露笑了笑,說“我來吧,這個我在行。”
林鶴潯也不多說,十分自然地遞給她“多謝。”
時露經常吃這種烤羊排,一開始也不得要領,後來跟著燒烤店裏的服務員學了一手。再加上她本來就是醫生,擅長解剖,切出來的烤羊排比店裏技術最好的服務員還要出色。
林鶴潯看著她站在對麵,白皙纖長的手指拿著刀叉,柔軟和剛硬的結合有一種無法言說的動人心弦。他看著她嫻熟的動作,眉眼間不經意露出的屬於小姑娘的燦爛神色,這種燦爛,在她臉上他是第一次見。
他希望能再多看一會,時露卻已經把他的盤子遞過來,又用之前那種禮貌得體的笑容望向他“林先生,這些吃完再切吧。”
盤子裏放得滿滿的,似乎生怕他吃不飽。
林鶴潯忍不住笑了,其實這些已經遠超他平時的飯量。他食欲一直很寡淡,年輕時比現在吃得稍微多一些。
但看著時露臉上期待的神色,他還是點了點頭“好。”
在她麵前,他忍不住年輕了一回。雖然三十幾歲也算不上老。
他吃完那盤烤羊排,就讓時露教他切,他雖然切得不太好但也算學會了,又吃掉好幾塊。
相比之下,同樣的撒料,還是她切得更美味些。
林鶴潯沒讓時露付錢,原來是趁她洗手的時候就找來服務員付掉了。
時露覺得不好意思,他望著她笑“你請客我買單,有什麽問題嗎?”
“……”居然無言以對?
時露前腳在店門口的階梯上遲疑地踩了踩,自己在心中寬慰自己。
林鶴潯有錢,這幾百塊他或許根本沒放心上。
如果像對待那位律師先生一樣直接扔票子,那不是羞辱人?
算了算了。
等他走的時候送個小禮物就好。
附近就是一個商圈,林鶴潯的車停在地下。
時露剛要說自己走回去就好,反正不遠,他忽然開口問她“晚上有時間嗎?”
時露心底咯噔一跳。
他這話什麽意思?
閱男無數的她很敏感,警鈴在腦子裏連綿地響起來,隨即聽見一聲儒雅的輕笑“明天我媽生日,我還沒想好送什麽禮物,你要不忙的話,陪我去商場看看?”
似乎是感覺到這個請求略不合適,他補充道“我身邊沒什麽女性朋友,棠棠的眼光太小女生了,我媽肯定不喜歡。”
時露隻猶豫了一小下,就答應了。
別人請她吃了那麽好吃的烤羊排,她總不能拒絕一個如此微不足道的要求。
兩人先去逛了服裝配飾,沒有覺得特別合適的,於是打算去珠寶店挑一條項鏈。
林鶴潯打算挑鉑金,時露覺得黃金更好。
她隻是隨口一說,畢竟對於他這種級別的富人來說,保值不保值都無所謂,好看就行。
卻沒想到林鶴潯采納了,直接跟著她來看黃金“沒想到現在的黃金首飾做得也這麽好看。”
“是的呢,我們黃金的款式也很多很新穎的。”導購小姐姐笑道,“先生是買給女朋友嗎?”
說著,目光往時露臉上瞟了瞟。
時露正要開口解釋,林鶴潯率先回答“是買給我媽媽。”
他沒有特意說明他們之間的關係,時露卻不好矯情得再開口了。
導購小姐姐開始認真介紹。
“這邊幾條都是沉穩大氣的款式,適合送給媽媽,那邊就顯得太輕佻了,您可以看看這幾條,有沒有您中意的。”
林鶴潯沒有說話,他側頭看了看時露。
時露於是仔細比較了下,說“這條鏈子不錯,但可以換吊墜嗎?我覺得圓潤柔和一點的更適合母親形象。”
導購小姐姐笑道“可以的,鏈子是單獨的價格,您有看中的吊墜我們都可以替您搭配。”
林鶴潯讚同地點點頭“你覺得哪個墜子合適?”
時露轉頭看了眼旁邊那些墜子,目光鎖定其中一個“這個好看誒,就是……貴了點。”
林鶴潯笑了笑,對導購說“拿出來看看吧。”
時露隨即也覺得好笑,自己太摳摳搜搜了。
林鶴潯哪裏是會看價格的人?
“先生,您女朋友眼光特別好。”導購把一個黑色的絲絨小盤子放在櫃台上,戴著手套一邊從櫃子裏拿,一邊笑嘻嘻地說,“這款是我們公司首席設計師的最新作品,才獲了獎的,您母親戴上一定高貴大氣。”
時露忙不迭解釋“我不是他女朋友。”
林鶴潯似乎並不在意這個問題,她解釋了他便沒多說,接著對導購員道“你讓她戴上試試吧。”
“好的。”導購笑眯眯道,“您稍等,給您量一下大概的頸圍。”
導購出來量了頸圍,給她選了一個小號的鏈子,搭配她看重的吊墜。
戴上後,林鶴潯點點頭“不錯,就這個吧。”
導購收起項鏈,又問“您母親的頸圍是多少呢?我們這款鏈子分大小號的,這位小姐姐剛才戴的是小號。”
林鶴潯睨了眼時露“她多少?”
“35。”
“小號就可以了。”林鶴潯目光側移,隨後走到旁邊的櫃台,“這邊戒指也試試吧。”
於是時露又充當模特試了幾個戒指,不過林鶴潯沒看上任何一個。
“就這條項鏈吧,幫我裝起來。”他對導購說。
“好的,您過來看一下稱重。”
“嗯。”
結賬的時候,時露忍不住還是開口道“林先生,我有這家店的會員,可以打九五折……”
剛說完她就後悔了。
她是有這個小習慣,和朋友逛街朋友買東西,如果她有優惠,一般都會主動給對方用的。
會員是本命年媽媽給她買轉運珠的時候,以她的身份開的,但家裏人買首飾全都積在這一個號碼上,所以到現在已經是折扣級別。
可林鶴潯哪裏需要一個九五折呢。
然而出乎意料,他居然點了下頭“那多謝了。”
導購小姐姐在電腦裏填單子“您報一下會員手機號。”
“155xxxxxxxx”
“您是白金卡,基礎九五折,最近還有生日月優惠,一共優惠額是一百八十四。”導購小姐姐說道。
“你這個月生日?”林鶴潯挑了挑眉。
時露“嗯”了一聲。
他點點頭,沒再多問。
付了款,導購小姐姐還送給他們一個小贈品,一條藕粉色的絲巾。
林鶴潯送時露回家,路上狀似無意地問“你生日是哪天?”
既然他問,時露就老實回答了“二十八號。”
其實還遠得很,不過這種會員生日優惠整個月都能用,還挺劃算的。如果不是今天這個插曲,她都快忘了超市的雙倍積分,正巧沐浴露和洗發水都該買了。
林鶴潯手握著方向盤,在路口平穩地拐彎,他開車的風格就像他的人,不疾不徐,清淡雅致。
時露不由自主地看著他。
路燈透過車前玻璃照進來,從在他那隻價值不菲的手表表盤上反射到她的眼睛裏。
突然強烈的光澤入眼,她有些局促地轉回去,平複呼吸。
林鶴潯是一個容易讓女人心動的男人。
但也僅僅是心動。
車子進小區的時候,時露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她拿出一看,屏幕上是四嬸的名字。
心底微微一躁。
她看了看林鶴潯,對方氣定神閑,並沒有給她一點不自在的壓力,於是摁下接聽“喂?”
“我剛聽說小趙在拘留所待了一個星期才出來?”四嬸的嗓音尖銳焦急,“露露啊,相親談不成就算了,你怎麽回事?”
時露麵色瞬間冷下來“怎麽回事您問他自己。”
四嬸歎了一聲“究竟有什麽過不去的呀?戀愛不談就不談,當個朋友也行啊,何必鬧得兩邊都難看?咱們這小地方出門到處都是熟人,你叫我和你媽媽以後遇到他父母怎麽好意思?”
時露翻了個白眼,不想多說。
林鶴潯把車停在她住的那棟樓下,車子隔音好,安靜得他能聽清電話裏每一個字,眉頭越皺越深。
看著她越來越黑的臉色,氣得發抖的粉嫩嘴唇,泛白的手指骨節,他淡定磁沉的嗓音響在封閉的空間裏“開免提。”
時露看了他一眼,男人認真而嚴肅的神色驅使她乖乖照做。
對麵四嬸還在吆喝“我和你媽還約了過兩天去他媽媽店裏買衣服呢,你說你這孩子這事兒辦得……”
“人是我送進派出所的。”林鶴潯淡淡地開口,嗓門不大,和扯著嗓子的四嬸天壤之別,卻讓對麵瞬間安靜下來。
但四嬸哪裏是真安靜的人,忙不迭問“你是誰?”
“我是時醫生的朋友。”他語氣沉著冷靜,也夾著絲絲冷意,“那天我看見趙先生的時候,您侄女正在被他猥褻。”
四嬸吸了口氣,似乎想辯駁什麽,被林鶴潯不鹹不淡的聲音打斷“既然您和趙先生的父母熟識,麻煩您轉告一聲,如果再被我碰到他對時醫生有類似行為,就不隻拘留七天這麽簡單了。”
時露心口猛地一跳,隨即再也無法平複下來。
林鶴潯手指伸過來,替她掛了電話。
車裏短暫的寂靜無聲過後,時露忽然扯了扯唇,低著頭,兩隻大拇指的指甲互相用力地摩擦“不是第一次遇到那種事了,以往警察都不會管的,畢竟……沒造成什麽實際傷害。”
這年頭就算被強奸,有的受害者都無處伸冤。
“心理創傷就不是傷害麽?”林鶴潯嗓音輕輕地飄過來。
時露忽然鼻尖一酸,眼眶也忍不住發熱。
她吸了吸鼻子,說“以往,我也不是沒跟她們說過。她們總勸我,男人就是這樣的,叫我別這麽矯情,小題大做。”
“男人可不都是這樣的。”林鶴潯突然冷嗬一聲,“最起碼,人要懂得尊重人。”
“是這樣沒錯。”時露忍下一陣淚意,口中念著,像是在對自己說,她沒錯,錯的那些人。
整理好情緒後,她轉過頭對林鶴潯笑了一下“謝謝你,我先回去了。”
“去吧。”林鶴潯按下中控,開了門鎖。
時露推開車門正要下去的時候,林鶴潯忽然叫住她“等等。”
時露回過頭,隻見他從中間的儲物盒裏拿出首飾店送的絲巾“這顏色我媽用不合適。”
時露張了張口“那就——”
林鶴潯似乎猜透她心中所想,笑道“棠棠有男朋友,哪稀罕這個。”
時露抿緊唇在找別的借口,他卻把手伸了過來“拿著吧,就當謝謝你幫忙挑禮物。”
這麽一說,不拿反倒是不合適了。時露隻好點點頭“那我就不客氣了。”
她右手撐在車門上,抬左手去接,林鶴潯的手也正好握在袋子左邊。於是她抿抿唇,把左手繞到離他最遠的一個角,迅速地接過袋子。
這些小動作林鶴潯盡收眼底,表麵上神色如常,眸中卻有一絲暗光淌過。
接下來幾天工作很忙,時露一直沒抽出空閑去弄快遞,有天她打電話問了一下能寄國際快件的公司,對方說了一大堆需要的資料和流程,弄得她頭大。
其實或許不那麽麻煩,但她沒有弄這些東西的經驗,再加上工作忙,就更顯得千頭萬緒了。
猶豫之下,她還是撥通了學姐發來的那個電話號碼。
對方很快就接了,電話裏傳來一道低沉男聲“hello?”
嗓音似乎有點熟悉,但她一時間沒想起來,心裏隻揣摩著自己的說辭,禮貌道“您好,是林先生吧?我是賀依然的朋友,是她給我這個電話的,有點事情想請您幫忙,不知道方不方便。”
對麵沉默了兩秒,那人再次開口,換成了字正腔圓的中文“時醫生?”
“……”時露整個人完全懵住。
說英文時她想不起來,這會兒換成熟悉的語言,這人極具辨識度的嗓音讓她不得不正視一個無比尷尬的事實。
她手指摳著沙發邊緣,臉頰被窗口幽幽溜進來的風吹得灼熱“……是,是我。”
林鶴潯若有似無地笑了一聲“什麽事情要我幫忙?”
時露冷靜下來,說“我這裏有份資料要帶去給賀依然學姐,想請您回澳洲的時候幫忙帶一下。您什麽時候走,跟我說一聲就行,我自己送過去給您。”
“好。”林鶴潯答應得果斷。
時露心底鬆了口氣“謝謝林先生。”
“口頭謝謝?”
時露想了想,說“那就……再請您吃頓飯?”
不等他回複,她即刻否定這個提議“我覺得吃飯不太好。”
恐怕這個男人又要搶先付賬,美其名曰,她請客他買單。
“就吃飯吧。”他似乎看透她心中所想,輕笑道,“你請客,你買單。”
時露忙不迭同意“好!”
他有這種自覺,那就再好不過了。
時露想著早日解決掉這樁事,緊接著問“明天您有空嗎?”
“明天我有點工作上的事要處理。”林鶴潯接著道,“改天吧。”
時露“嗯”了一聲。
正準備說再見的時候,林鶴潯忽然喚她“時醫生。”
時露微愣。
林鶴潯繼續開口“我之前說,男人不全都是那樣的。”
時露不自覺捏緊了抱枕。
“我不是那種男人。”他語氣淡而認真,“你可以試著了解一下。”
心口密密的跳動瞬間變成擂鼓般,腦子裏恍若一陣山崩地裂,時露慌忙間把抱枕掉到了地上,也顧不上去撿,著急忙慌地說“林先生,時間不早了,我……”
“早點休息吧。”林鶴潯嗓音含笑,“晚安。”
“晚安。”時露說完掛了電話,太陽穴突突地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