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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離急匆匆的去了城牆頭,我們緊隨其後。

    薛茗煙站在城牆頭上,滿頭青絲散落,沒有用發簪束起。

    她的身上,穿著一件衣裳,我很熟悉,那件衣服,是喜服。

    她穿著大紅喜服,站在牆頭冷漠的看著匆匆趕來的江離,兩人麵對麵時,薛茗煙哭了。

    卻不是淚水,是血淚。

    看著薛茗煙緩緩流出的血淚,我知道,她心已死,她在這個世間,算是活不下去了。

    看著那張臉,我心中悲慟。

    原來事隔多年,我還能夠看到當初的我,還能夠看到那時候自己的悲愴。

    薛茗煙,必死無疑。

    江離看著她,麵色冷靜:“你想輕生?我記得你當年告訴過我,人最不應該的就是不珍視自己的性命,你自己都忘了嗎?”

    他看起來多冷靜啊,可是他的聲音是抖的,他的腳步是虛浮的,他很害怕,害怕那個女人縱身一躍,就什麽都沒有了。

    薛茗煙突然笑了,笑中帶著血淚,格外的絕望,她的聲音都啞了。

    她笑了很久很久,嘶啞的嗓音在城牆上隨風飄遠。

    良久,她無聲笑著,看著江離:“我曾經最慶幸的事,就是遇到了你,我曾經最願意的事,就是愛你,我曾經最美好的事,就是和你在一起,我曾經最痛苦的事,就是明白自己必須離開你。”

    她看著江離:“可是你知道嗎?我現在最後悔的事就是認識你,最鄙視自己的,就是愛你,最厭惡的,就是和你在一起的回憶。江離,你把我逼得,瘋了。”

    “我覺得現在能夠給我快樂,給我解脫的,隻有徹底離開你,你說啊,世事是不是都特別可笑?”

    “江離,我現在真的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我的國家,父皇母後,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我的子民,都沒有了。”

    她伸手指著江離:“我最愛的人,在十天之內,無聲無息的滅了我全族,滅了我齊國,我的那些親人,曝屍荒野,我的國家,血流成河,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拜你所賜……”

    她自嘲一笑:“你說說,我是不是特別可悲啊!”

    江離低吼:“薛茗煙,你還有我,真的,我會永遠陪著你的。”

    薛茗煙聞言一笑:“我誰都不信了,我現在誰都不信了。”

    “茗煙,你信我,快下來,”江離的聲音甚至於是顫抖的,這個帝王失去了表麵的冷靜,在他愛的人麵前,脆弱不堪。

    “江離,我不打算再恨你了,”她頓了頓,聲音淒涼,“可我也不打算再愛你了。”

    “我隻希望以後,不要再遇到你。生生世世,永永遠遠,你我不想見。”

    那抹紅色從城牆上一躍而下,最後落在地麵,血花從她身下綻開,淒美慘烈。

    江離在那瞬間,跟了上去,卻又被暗衛打暈拉了回來。他們沒辦法看到帝王為了一個女子自殺。

    薛茗煙死了。

    江離的心,也死了。

    江離回宮以後,醒過來時,滿頭白發,少年白頭,心已死。

    這位帝王。在悲愴了許久以後。喪失了鬥誌。

    我和寂淵看到在飛快的幻境裏,江離把自己糟蹋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朝堂上一片混亂。

    天下狼煙四起。

    在將軍飛影戰死以後,敬國徹底沒救了,其他國家大肆進舉,意圖吞並了這個曾經很是強大的國家,活捉這個國家的君主。

    江離沒讓他們如願。

    他在敵軍攻城的前一天,派了暗衛,屠城。

    首先殺的,便是皇宮的人。

    暗衛們的速度很快,幾乎是瞬間,皇宮就血流成河,除了江離,沒有一個活口,那些暗衛,在完成任務後自殺了。

    盛京的百姓無處可逃,江離把所有的勢力都派了出去,隻是為了屠殺他的百姓。

    最終,整個盛京,隻有他了。

    看著那些百姓的慘狀,我很想揍死他!

    當我們看到江離時,他正躺在芳華宮,薛茗煙曾經睡過的床上。

    周圍已經全部都是大火了。

    江離這個瘋子,選擇了自焚在芳華宮,那個他最愛的人曾經住過的地方。

    幾乎是在江離死的瞬間,我們又開始了一個輪回,我隻不過這次更加匪夷所思。

    時間回到我和寂淵司命坐在一起吃飯的那一天,比起上一個輪回,晚了那麽一點兒。

    可這並不妨礙我們的事。

    我拉起寂淵就往皇宮方向跑,這次,司命總算換了台詞了。

    “你們去哪裏?”

    幾乎是瞬間,我就站在了芳華宮外麵,曾經死在我麵前的薛茗煙,此時此刻好好的坐在那裏,讀書寫字。

    “小九,你發現什麽了?”寂淵問我。

    我說:“我知道怎麽出去了!”

    不等寂淵問我,我就主動說道:“按道理來說,一個人製造幻境,絕大多數是為了留住些什麽。你說,江離是為了留住什麽?”

    “薛茗煙。”

    我點點頭:“不錯,他想留住的就是已經死了的薛茗煙,切確的說,他是想留住薛茗煙和他的回憶。”

    “一般而言,人要是製作幻境,是需要布陣的。而這陣眼,一般來說就是他自己,因為製造出來的幻境是以他為主體的,但是江離的幻境完全不是這樣的,我們甚至於第一個到的地方是禦花園,事實上,我們第一個遇到在江離的心中,真正有意義的人,是薛茗煙。”

    寂淵眉毛一挑,我知道他懂了我的意思。

    我有些得意:“這說明什麽?這說明,薛茗煙也參與了這個陣法,你看,我們兩個見到的最多的,應該是薛茗煙,而不是江離。這意味著,江離雖說是創造幻境的人,但是,他不是陣眼。”

    “那你說說,陣眼是什麽?”寂淵好整以暇的看著我。

    “其實這幻境背後是一個陣法,而陣眼,是薛茗煙。”

    我的臉色有些凝重,因為我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薛茗煙早就死了,並且在她死後很久江離才自殺的,薛茗煙當時的魂魄,早就散了才對。”

    那江離,不,背後之人是怎麽利用薛茗煙的?

    “身體。”寂淵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