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木之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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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棧橋上,身披蓑笠的老者盤著腿,閉目釣魚,蒼老的臉龐依舊掛著微笑,絲毫沒被突然轉變的天氣影響。

    月光照在憨厚青年臉上,他抬頭望著高空中逐漸褪去的烏雲,深呼一口氣,握拳的雙手悄然鬆開。

    “看來,他是有所覺悟了。”

    老者平淡道:“不止於此。”

    憨厚青年眸光微變,立即問道:“您的意思是,他會完成自我救贖,突破陰陽兩極境巔峰,一舉邁入半神境?!”

    老者歎了口氣,睜開眼眸,看著海麵上月亮的倒影,緩緩說道:“他能夠戰勝束縛自己多年的心魔,勢必要付出一些慘痛的代價。”

    “這就好比一個被關在監獄裏的人,無比渴望自由,一旦找到逃跑的機會,必然會做出一些極端的事。”

    憨厚青年嘴角微張,低聲問道:“要不,我去看看?”

    他生怕那人為了戰勝心魔而劍走偏鋒,殺心大起,無端殺害無辜的生命,以此來完成自我救贖。

    這種以掠奪他人性命,改變自我的人,他以前也不是沒見過。

    正當憨厚青年轉身的那一刻,老者平淡道:“不用,那孩子也不是個濫殺無辜之人,隻是內心極為脆弱,經曆過此事,他將會徹底蛻變。”

    “你可要當心了。”老者抬起蓑帽,扭頭看向他,臉上掛著神秘的笑容。

    憨厚青年迎著他的目光,哈哈大笑了起來。

    老者以往每見到一個潛力股,都會告知憨厚青年要當心,對於這種話,他早已是見怪不怪,一笑置之。

    吳爭鎮林家包子鋪

    一位頭戴珠花,膚白如玉,將烏黑長發高高盤起的年輕婦人,端坐在床邊,麵前氤氳著熱氣,緩緩升起。

    林孝傑半蹲著身子,低著頭,一手握住婦人腳踝,另一隻手撩起木盆內溫和的熱水,灑在婦人的腳背上。

    別看婦人與林孝傑年齡相仿,可這位年輕婦人就是林孝傑的娘,柳苑。

    “兒啊,你知道保家衛國這四個字的意思嗎?”柳苑雙手握著暖水袋,開口問道。

    林孝傑停頓了一下,沒有抬頭,隨後一邊給她洗腳,一邊回答道:“您的意思我都懂,我就是想讓您過幾年好日子。”

    柳苑厲聲訓斥道:“你不懂!當初,你爹給你起名孝傑,就是想讓你先盡孝,後為人傑,可你在做些什麽?!”

    “娘,我。。。。。。“林孝傑停下手上動作,緩緩抬頭看向滿麵怒氣的老娘。

    柳苑伸出手掌,撫摸著他的腦袋,耐心開導道:“兒啊,你能把我一個久病纏身的老太婆,變成如今這副摸樣,就說明你有能力保護這片大陸。”

    “娘‘苟延殘喘’多活了十五年,已經是知足了。”

    “你不該在娘這裏耽誤時間,用你最大的能力去保護這片大陸,不止是為娘的心願,更是你爹臨終時的遺言。”

    滴答!滴答!

    林孝傑淚如雨下,淚珠落在木盆裏,他每次給老娘洗腳,聽到的總是這些保衛國家的話。

    “兒啊,娘不識字,也不懂得什麽大道理,隻知道盡自己的能力去做事。”

    “娘走以後,就把為娘葬在你爹墓旁。等到了那邊,娘就能驕傲的跟你爹說,咱兒子有出息了,比你這老頭子是強多了。”

    柳苑說著說著就笑了起來。

    林孝傑額頭緊貼柳苑膝蓋,雙手死死抱著她雙腿,痛哭流涕道:“娘,等明兒一早,我就帶您去見爹。”

    “不用明早了,咱娘倆今晚便走。”柳苑走向死亡的同時,卻如釋重負的笑了。

    這也是林孝傑照顧她多年以來,第一次見老娘這麽開心,他點頭道:“好,我這就帶您走。”

    林孝傑話音剛落,屋頂上傳來一道冰冷刺骨的聲音。

    “你們怕是走不了了。”

    幾塊碎裂的瓦片及土塊自房頂落下。緊接著,一柄長劍刺穿房梁,一位身著夜行衣的黑衣人手持長劍,倒立而下,劍鋒直指坐在床邊的柳苑。

    林孝傑急忙卷起鋪在土炕床上的褥子,披在柳苑身上,雙手抓著她的臂膀,猛地一跳,二人橫飛出去。

    在即將落地的瞬間,林孝傑一掌拍向地麵,一道氣浪硬是將他的身體給力了起來,雙腳平穩落地。

    “娘,沒事吧?”林孝傑急忙問道。

    柳苑麵色泛白,大口喘氣,雙手護在起伏不定的胸部,顯然是被嚇到了。

    黑衣人的劍鋒還未落下,用土坯做的土炕,就已被劍氣斬為兩半,恐怖的力量硬是將土炕翻倒,靠在牆體旁。

    木盆裏的洗腳水迎麵朝林孝傑飛灑而來,隻見他單手伸出,一道若有若無的土牆悄然出現,順利將洗腳水擋下。

    隨著被激起的塵土逐漸消散,蒙麵黑衣人的身影緩緩顯露,黑衣人左臂握拳放在身後,右手持一柄光暗兩色長劍,手握劍柄斜在身側,劍身一麵金光閃閃,另一麵暗淡無光。

    最可怕的是黑衣人那雙銳利的眼眸,極為冷淡,看不到一絲感情,給人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感覺。

    對於眼前的黑衣人,林孝傑也不陌生,這人就是每晚懷抱長劍坐在房頂,想要靠武力搶奪他至寶的人。

    “看樣子,你並不死心。”林孝傑平淡道。

    黑衣人目光一冷,毫無感情道:“把東西交出來,不然你們休想離開。”

    林孝傑迎著黑衣人的目光,很理智道:“你我皆是陰陽兩極境巔峰,若是不顧生死的開戰,這方圓數十裏恐怕都會淪為一片廢墟,你可要想清楚了。”

    黑衣人眼角微眯,思索片刻,冷冷道:“我說過,你隻要將那東西交出來,我是不會為難你們的。”

    林孝傑仰天大笑,沉聲道:“我之所以退讓,是不想將那些無辜的人牽扯進來,既然你執意要戰,我也隻能奉陪到底了。”

    “想要木之本源,就拿出你的實力吧。”

    林孝傑雙拳泛著金光,與胸部齊平,一副嚴陣以待的架勢。

    “想跟我打,那就來吧。”

    黑衣人雙腳輕踏地麵,騰空而起,高舉長劍從房屋坍塌的一角,迅速飛出。

    林孝傑跟柳苑隨便說了幾句,腳踩院裏槐樹,縱身上房,直追黑衣人的腳步而去。

    二人幾個閃身,就已飛出小鎮,不知去向。

    棧橋上,憨厚青年伸了個懶腰,背靠橫欄,打著哈欠,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老者手持釣竿,靜靜看著海麵上漂浮著的一條死魚,緩緩搖頭。

    原本平靜的海麵,突然間泛起陣陣漣漪,棧橋兩側的橫欄劇烈晃動,如即將坍塌似的。

    憨厚青年起身,站在老者身側,望著海對岸那忽明忽暗的景象,頓時神采奕奕,忍不住搓動著雙手。

    “怎麽?想去湊熱鬧啊?“老者望著海麵,緩聲道。

    憨厚青年蹲下身,將一根手指頭豎在老者麵前,迫切道:“就看一會兒。”

    “有什麽好看的,兩個小子打架而已。你說打架就打架吧,還把我的魚給嚇走了,真是的。”老者拍著大腿,埋怨道。

    憨厚青年麵色一變,挽起袖口,跳下棧橋,海麵上隱約出現一柄虛幻飛劍,橫在海麵上,他腳踩飛劍疾馳而去。

    海麵瞬間被切割成兩半,升起幾十丈高的巨浪,憨厚青年利用飛劍開辟出的道路,絲毫不擔心被海水淹沒的危險。

    “我去勸他們停手,總可以吧。”憨厚青年的聲音飄蕩在老者耳畔。

    “快去快回,帶隻野味回來。”老者微微皺眉,有些氣惱道。

    四道淩厲的劍氣飛出,立在海浪之上,兩側海浪向中間靠攏,大有一副合在一起的趨勢,憨厚青年眼見兩側海浪已經重合,隻見他駕駛著飛劍穿過海麵,直衝雲霄,在空中灑下萬千水花。

    一眨眼的功夫,就已消失在天邊。

    憨厚青年消失的瞬間,海麵就此恢複平靜,看不到一絲波動。

    某處,黑衣人站在樹梢上,依舊是左手握拳放在身後,右手持劍斜在身側,與之前不同的是,此時的黑衣人衣服上沾滿塵土。

    反觀,站在地麵上大口喘息的林孝傑,周身衣物滿是被劍鋒切割開的痕跡,但卻看不到一絲鮮血流出。

    “不動用極道之力,僅憑神府間的對抗,你我根本不可能分出勝負。”林孝傑用手背擦了一下額頭上的細汗,從容道。

    “你想要說什麽?”黑衣人淡漠道。

    林孝傑淡笑不語,一隻金色圓盤悄然出現在他腳下,微微旋轉,淡金色光芒如螢火般飄散而出,將他整個人籠罩在內。

    “極道之力·金身!天靈戰甲!”

    片刻後,光芒消散了,林孝傑身披金甲,頭戴金冠,雙腳則是兩隻金靴,整個人看上去神聖無比,如天神下凡般。

    “哦?要拚命了嗎?”黑衣人冷聲道:“極道之力·狂暴!日月降臨!”

    黑衣人鬆開手握的劍柄,長劍飛向高空,金色部分化作一輪烈陽,黑色部分化作一輪殘月,高高掛起。

    兩者分別立於長劍兩側,隻留下孤零零的長劍懸在空中,黑衣人身形一轉,腳踏長劍,環抱雙臂,雙眸淡然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