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墨家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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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問,這是什麽意思……”

    墨玉迷惑,看著政,不知道為何,這個少年的笑容總給他帶來一種無比安心的感覺。

    “漢王的意思,不就是讓我們安分守己嗎?”

    “不,這隻是表麵上的說辭。”

    “他的本意其實是在考驗你們墨家!”

    政搖頭,一臉的慎重:“我本來不應該多說什麽,但看到姑娘與我兒有緣,所以特地過來提醒。”

    “有緣?”

    墨玉小臉微微一紅,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看向了王遠離開的方向:

    “你說這是,他給我們墨家的考驗?”

    “是的,相信姑娘可以看出,我兒他絕對不是無的放矢之人,既然選擇了平庸,為何還要來漢中,老老實實在鹹陽不好嗎?”

    “的確……”

    雖然政沒有說具體的內容,但墨玉已經信了大半。

    雖然之前一度想要換個星球生活,但她真不是愚笨之人。

    現在聽到政的提醒,才逐漸反應了過來。

    之前和王遠作對的人,全都以為王遠是與世無爭,結果現在基本都涼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主動表現出來對權力的不在乎,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們墨家……”

    “……讓你們墨家主動幫他造勢,傳播他已經造反稱王的消息!”

    政將少女不敢說出來的後半句補上。

    他伸手,拍了拍呆愣的墨玉肩上。

    “你明白,我兒想要的是一個主動聽話的墨家,而不是一個受了強迫,而被迫臣服的墨家。”

    “前者和後者,差別可是很大的。”

    墨玉僵硬住了,腦海還在消化剛剛得到了消息。

    直到政離開良久,她才反應過來,看著政離去的背影,駭然萬分!

    原來,這就是漢王的計劃嗎?

    響起那個隨手就解開了魯班鎖,又將其還原的男子。

    墨玉不知道為什麽,愈來愈慌亂了起來。

    收回目光,她不敢有絲毫的停留,急匆匆返回,找到自家的父親墨堅,還有爺爺墨彌。

    將大致的情況說明白後,墨堅和墨彌父子兩人,震撼良久。

    “這個政,為什麽要幫你?”

    “他這樣做,難道不害怕漢王報複嗎?”

    他們無法理解,如果政說的是真的,那麽他們對於實情一無所知,才是最好的考驗。

    知道了考題,考驗還有意義嗎?

    “我……”

    墨玉俏臉再度一紅,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難不成說是政覺得自己和漢王很般配,所以才告訴自己實際情況?

    那樣的話,也太羞恥了。

    “我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我……但我覺得他說的應該是真的。”

    墨玉遮遮掩掩,不過還是表達了對政的信任。

    “嗯。”

    墨彌點頭,示意讓墨玉出去:

    “爺爺我明白了,你先出去吧。”

    “此時絕對不能和其它人說!”

    “玉兒明白!”

    墨玉恭敬告退,隻留下墨堅和墨彌。

    “父親,這個丫頭沒有說實話……”

    墨堅苦笑,主動請罪。

    雖然墨玉掩飾得很好,但墨堅可是她的親生父親,對於這個丫頭什麽性格,可謂是一清二楚。

    一眼就看明白,這個丫頭並沒有說真話。

    “的確……”

    墨彌點頭讚同:“不過關於政的提醒,應該不是虛假。”

    “而且也的確很有道理。”

    “所有人都喜歡聽話的狗,而不是受到武力強迫,而被迫臣服的野狗。”

    “父親,所以你的意思是?”

    墨堅語氣黯然,墨彌都已經用狗來形容墨家,那麽最終的選擇,已經不言而喻。

    “就按照政所說的吧,讓我們給給漢王造勢。”

    “將他稱王造反的消息,好好傳播出去。”

    墨彌選擇相信政,或者說,對於他所在的墨家支脈來說,已經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鹹陽那裏,有我們墨家一脈的考工室,六國各處,也有我們墨家之人,在協同動亂。”

    “我們在漢中,理所當然要站在漢王一方。”

    “兼愛!”

    “非攻!”

    墨堅看著墨彌。

    墨彌看著墨堅。

    “千變萬化,才是我們墨家的立足根本!”

    “無論最後誰贏了,我們墨家都有傳承,有人將先祖思想傳遞下去!”

    ……

    離開了墨玉,政獨自走在夜色中,速度很慢,輕鬆自在,並不著急回去和王遠匯合。

    對他而言,忽悠一個小姑娘完全就是信手捏來。

    如果不是年紀問題,他都想直接去和墨家的高層談了。

    走了一百多步,政的身後,頓若的身影緩緩出現,微微行禮。

    “稟告公子,這是鹹陽方麵最新的情報。”

    頓若恭敬地將手中文書遞上前,政回頭,伸手接過,嘖嘖稱奇地看著頓若:

    “奇怪,這次怎麽是你親自過來了?”

    “之前不都是你手下的親信負責的嗎?”

    雖然沒有在皇宮,但對於皇宮都發生了什麽,政一直都是由關注的。

    由飛鴿傳遞信件,數名頓若的心腹,一直跟隨著政。

    上一次傳訊,就是告知了自己,胡亥派人追來了。

    畢竟現在的皇帝是胡亥,政也害怕局麵失控。

    “因為最近發生的事情有點太多了,臣害怕發生意外,所以親自過來。”

    頓若神色凝重,政點頭,打開信件,認真查看。

    ……

    二十多天前,鹹陽,章台宮。

    “李丞相,你覺得此事會順利嗎?”

    胡亥詢問,獨自坐在帝位上,他有些拿不住王遠的態度。

    一旁的李斯點頭:“陛下請放心,趙騰帶人過去,絕對萬無一失!”

    “漢王的智慧超乎尋常,他清楚自己應該做什麽。”

    “也明白,怎麽選擇才是最好的。”

    李斯給胡亥信心,胡亥略微心安。

    的確,趙騰都帶著禁軍過去了,還能有什麽意外發生?

    漢王最討厭麻煩,看到那麽大的陣仗,沒有理由會抵抗。

    胡亥越想越是放鬆,覺得王遠不會做的太過出格。

    甚至都想好了,等王遠來到,自己要親自給他請罪,要用先帝對待王翦的態度,來對待王遠。

    “隻要王遠肯在鹹陽,不再離開,那麽朕什麽都可以給他!”

    胡亥露出笑意,兩人正在交談,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傳報聲。

    “陛下,內史趙騰歸來了。”

    宮人稟告,胡亥示意:“你去問問情況。”

    在趙騰的身後,他沒有看到王遠。

    李斯點頭,上前接見後來的趙騰。

    兩人低聲說幾句,李斯本來從容的麵孔,立刻開始發白。

    “李丞相,到底發生了什麽?”

    胡亥升起了不安,趙騰現在回來,可他的身後,並沒有王遠的身影!

    詢問情況,李斯臉色還在發白?

    他看著李斯,期待一個答案。

    李斯的臉色變換了好幾次,趙騰也是如此,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陛下,漢王他拒絕了。”

    李斯苦笑,訴說情況,他明白這種消息不能由趙騰來說,隻能由他來傳達。

    同時,心中也把趙騰罵翻了天。

    他剛剛才對胡亥做出保證,結果這個趙騰反手就過來打臉了。

    “什麽!”

    “人也帶不回來!”

    “朕的宴會,王遠居然拒絕了嗎?”

    胡亥看著趙騰,臉色陰沉,雙拳緊握。

    他真的沒想到,派遣趙騰過去邀請王遠,居然還能夠失敗!

    然而他還無法生氣,因為這本就是邀請,無法因此怪罪趙騰。

    尤其現在的情況還不明白。

    “陛下,臣有罪!”

    趙騰在下麵,誠懇請罪,話不敢多說兩句。

    他明白現在的胡亥,已經在暴怒之中。

    “陛下,這應該是一個意外……”

    李斯也在給趙騰開脫:

    “漢王他應該隻是想要出遊而已,聽到陛下邀請宴會,有特殊原因無法返回也屬於正常的情況。”

    “趙騰將軍無法強求,也能夠理解……”

    “不想回來……”

    胡亥怒火稍微散去,露出笑意,拳頭放下:

    “也是,以漢王對於大秦的忠心,又怎麽逆反呢?”

    “無法回來也好,也好!”

    “看來是我多慮了。”

    “趙騰,給朕說說,漢王到底是因為什麽原因,才不回來的?”

    聞言,李斯也看向了趙騰。

    剛才時間有限,趙騰隻是說了自己失敗的消息外,對於是如何失敗的,並沒有太多提及。

    “陛下……”

    趙騰很為難,最終還是隻能在心中歎氣:

    “臣此次之所以失敗,都是因為遭到了應龍鐵騎的襲擊。”

    “應龍鐵騎?”

    胡亥,身影微微顫抖,雙眼開始充血!

    “你的意思是,應龍鐵騎也被王遠帶走了?”

    “應龍鐵騎……”

    李斯的臉色也有點發白了。

    帶著奴從外出,還能用出遊來解釋。

    那麽現在,把大秦的軍隊也帶走,那就是沒有任何解釋的餘地了。

    隻有造反!

    趙騰不敢答應,隻能默認。

    “我……朕……”

    被這個偌大“驚喜”砸暈的胡亥,嘴巴幾次閉合,怒火滔天,但卻什麽也說不了。

    “都退下吧!所有人都退下!”

    最終,他低著頭,揮手,讓所有人都退下。

    “謝過陛下……”

    李斯和趙騰不敢多帶,連忙退下,其它侍從也一樣,全都離開。

    然而還沒有等他們走遠,剛剛走出宮殿,就聽到一陣淒厲的怒吼!

    “啊!”

    “啊啊!”

    “王遠,為什麽啊!”

    宮殿之中,秦二世胡亥怒吼不斷,將麵前的桌子掀翻,怒火完全溢出來!

    而在殿外,聽著胡亥的各種打砸聲音,李斯和趙騰陷入沉默之中。

    這一天的章台宮,沒有人敢進去,其內隻有胡亥一陣又一陣的怒吼。

    ……

    “看來胡亥的精力越來越充沛了啊!”

    “哎……”

    政看完這個消息,心情有些複雜。

    哪怕自我打趣,也無比沉重。

    是他親手將皇位交給胡亥的,現在這個局麵,他這個做父親的肯定有責任。

    隻是有些事情,已經無法避免了。

    “陛下,臣其實無法理解,既然你希望漢王繼承帝位,為什麽要將胡亥公子置於如此地步?”

    “對於胡亥公子而言,是否不公平?”

    到了如此地步,哪怕政沒有明說,頓若也能猜測出來王遠的真實身份。

    “你覺得胡亥他很冤枉嗎?”

    政沒有否認,而是反問,頓若低頭。

    “臣不敢。”

    “我將帝位給了胡亥,將擁兵無數的蒙家給了扶蘇,而留給王遠隻有一個半殘的王家,一個墨家的支脈……”

    政低聲訴說,看著身後的墨家莊園。

    “就算是漢中,也是一個冊封,沒有給予任何的兵力支持,應龍鐵騎本來也是王遠所提供武器打造的。”

    “頓若,你覺得我對胡亥不公平嗎?”

    頓若沉默。

    他剛才代入胡亥的角度,覺得胡亥有些過於悲慘。

    現在經過朕的說明,才明白其實王遠才是三人之中得到東西最少的,最為艱難的。

    陛下將整個天下,將大秦幾乎能臣,都留給了胡亥和扶蘇。

    結果胡亥差點被氣死,扶蘇也是隨遇而安,哪怕被囚禁,也沒有任何抵抗的意思。

    換個角度看待,這何嚐不是一種悲哀的現實?

    陛下前半生給予厚望的兩個兒子,都沒有擔當起大秦的江山。

    “可公子,王遠也會老的啊!”

    頓若苦笑:“你現在可以給漢王製造磨礪,但未來呢?”

    “秦三世,秦四世,到時候公子你也可以安排嗎?”

    “哈哈,已經沒有秦四世了!”

    “隻要王遠可以成為帝皇,那麽大秦以後就會有任何的問題。”

    政輕笑,說著隻有自己能夠理解的話語。

    頓若迷惑,但看著在大笑的政,詢問的意願已經消停。

    “看來你沒有什麽問題了,那麽十二金人的情況,現在又是如何?”

    政看向頓若:

    “這個情報上隻說了十二金人全都被盜竊,到底丟了多少,卻沒有說。”

    “這也是臣來的原因,有些話語無法記錄在紙上。”

    頓若壓低聲音,凝重道:“十二座金人,隻有兩座成功抵達龍脈。”

    “其它十座全都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好啊!”

    政露出笑意:“這本來就是他們的東西,現在不過是還回去而已。”

    “頓若,你去一趟魏地,將韓信帶過來吧。”

    “就說漢王,想要和他見一麵。”

    說罷,看向了前往。

    ……

    政的視野盡頭,一個院落內,重新點燃燭火,從床上站起的王遠,看著夜空,雙手抱在身前。

    “奇怪,為什麽我睡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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