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兒，顏琪芮已經隱約有點想法了。
    她繼續按方子傑的指引往下閱讀。
    ‘牛小蘭？哎喲！她一個人回外婆家，有什麽好稀奇的？’
    ‘她那一身蠻力，就是跟個男人比，也不見得會輸，誰會想到她也會出事兒呢？’
    這些隻言片語，都藏在厚厚的走訪記錄裏。
    即使顏琪芮從頭到尾的度過無數遍，也沒察覺這裏的巧合。
    “你剛剛跟我說，那個孤兒院裏出來的孩子，都會練武。你說，會不會是有人專門瞄上了這些身體素質不錯的女孩兒？”
    顏琪芮隻覺得腦瓜子嗡嗡的。
    她隻聽過有人專挑弱者下手，這還是頭一回聽說，有人挑強者下手的。
    “先從這個方向查查看吧。”
    雖然顏琪芮覺得這個可能性很高，但經曆那麽多挫折後，她已經沒那個自信，去大張旗鼓的調查了。
    而且在她心裏，總有一種不想麵對的感覺。
    怎麽說呢。
    她一直以來，都認為女孩子也要自強自立，也要有防身的基礎技能。這是她從未改變過的信念。
    但眼下，這種信念正在被其他事情衝擊著。
    如果，如果那群從孤兒院出來的孩子，就像所有的普通人一樣，按部就班的工作，安安穩穩的的生活，那她們現在是不是還活的好好的？
    如果像牛小蘭一類的女孩子，能弱柳扶風，沒那麽強壯，會不會在失蹤的第一時間就被家人察覺？
    當然，還有最讓顏琪芮不能麵對的人，就是黨愛英。
    這姑娘跟她見麵的時候，雖然帶著些沒見過世麵的青澀，但她相信跟她一起長大的姐妹，也付出行動去找尋她們……
    這樣真摯的情感，是讓顏琪芮動容的。
    她從末世來，看過太多背叛，也深刻的明白，信任是一件多麽難得的事情。
    所以……
    顏琪芮忽然將腦袋紮進方子傑的懷裏，任由眼淚偷偷劃過。
    她是真的很難過。
    黨愛英不是卷宗裏那一個個冰冷的名字，而是她親身接觸過的，一個活生生的小姑娘啊！
    如果她能更聰明一點，抓凶手的速度更快一點，這孩子會不會現在還活著？
    巨大的無力感以及那種愧疚，在顏琪芮發現她的屍體時，就已經將她牢牢包圍。
    她強撐著自己，努力告訴自己，抓凶手才是重點，那些無用的情感，可以先放到一邊。
    但她也是人！
    連續多天的不眠不休，心裏還壓著這樣一件事情，總是需要一個宣泄口的。
    幸虧，方子傑來了。
    才能讓她肆無忌憚的，像一個普通人那樣，哭一場。
    “不是你的錯。”
    方子傑摸摸她的頭，柔聲安慰著。
    顏琪芮也不是正常姑娘。
    她隻脆弱那麽一會兒，然後就在方子傑的衣服上擦幹眼淚：“我當然知道不是我的錯！是特麽凶手的錯！”
    “這貨最好別被我逮到！不然我讓他後悔來這人世間走一遭！”
    方子傑見顏琪芮的情緒已經有點偏激，趕緊往回拽：“別衝動。國家是有法律法規的，你現在在這個位置上，就更要以身作則。”
    顏琪芮扭過頭不想看他“那我動手以前先辭職！”
    “你呀，做事就是太喜歡簡單粗暴，其實有時候讓人生不如死，才是最好的報複……”
    方子傑是真的怕顏琪芮犯錯誤，隻能苦口婆心的勸著。
    其實他也理解，顏琪芮這段時間的壓力不小。
    別看顏琪芮嘴上說的是：我又不是體製內的人，頂多就是幫忙背個鍋。
    可這鍋是那麽好背的麽？
    隨著一副副枯骨被挖掘出來，隨著好幾名青蔥少女的死亡，民眾帶來的壓力有多大？上級帶來的壓力又有多少？
    顏琪芮作為專案組的負責人，她要承擔的壓力，是許多人難以想象的。
    兩口子難得能這樣相互依偎一會兒，然後那個笨蛋兒子，又跳出來刷存在感了。
    安安簡直是在崩潰邊緣撥出的這個電話。
    “媽！你不是說朋友的孩子，讓我照顧一段時間麽？”
    電話這頭的顏琪芮，無辜的眨巴眨巴眼：“對呀。”
    “你沒說你朋友的孩子，是個女孩兒啊！”
    “啊？”
    這消息也把顏琪芮弄的措手不及。
    也是她當時沒問清楚，下意識的就以為，聞教授的弟子就該是個男孩兒……
    不是重男輕女，而是這個年代受限，有條件專注於科研的孩子，一般都是男的。
    “那，那你給果兒打個電話？讓她回來接手？”
    媽耶，就隻有這種時候，顏琪芮特別慶幸自己兒女雙全，要啥有啥！
    “打了。”電話那頭的安安，說話都變的蔫蔫的：“她說她想著，反正現在還沒開學，就順便飛去了歐洲。回來的話，最少是一個月後了。”
    顏琪芮的注意力卻沒在那個上麵：“一個月？你們這是又打算曠課？”
    “媽，你知道大學是有實習期的麽？就像我現在在招商局跑腿兒一樣，隻要是正當的工作申請，都可以跟學校那邊提交。”
    “行吧，那你記得看著時間。你們倒無所謂，雙胞胎還是要滾回去上課的。”
    旁邊的方子傑，沒忍住咳了兩聲，母子倆才發現又跑題了。
    “嗯，那個，安安啊！”
    顏琪芮有點不好意思，畢竟這確實是因為她的差錯，才造成了這樣為難的場麵。
    但能怎麽辦呢？
    兒子幫忙擔著唄！
    “你讓那個小姑娘先去咱家住，再讓你草丫姨也住過去陪她。”
    “但有一點，我得先跟你說清楚。”
    “這個小姑娘的長輩，對我，對咱們國家都非常重要。所以這段時間，你可以把這件事，當成一個工作。”
    “我的要求是，你必須保護她的安全!無論什麽情況下！能做得到麽？”
    安安本來歪歪斜斜的身子，一下子立正了。
    他聽的出，顏琪芮這話裏的鄭重。
    “保證完成任務！”
    顏琪芮微微鬆了口氣，然後繼續交代：“我聽說，這小姑娘也是科研方麵的天才，所以於公於私，我都希望你能好好照顧她。對了，她漂亮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