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第三十九章=。

    陸閑庭沒有得寸進尺，自個兒換了衣服。

    秦九九以為小張等在下麵，到了停車場卻沒見到人，她有些疑惑的看向陸閑庭。

    他很坦然的坐到了副駕駛。

    秦九九：“”

    意思是讓她開車？

    陸閑庭回了兩條信息，抬頭見秦九九還在磨蹭。

    他搖下車窗，側頭笑問：“怎麽，不會開了？”

    秦九九：“會。”

    她想起大學考駕照的那段日子。

    那會九九本來是不想考的，被室友忽悠著報的名，考完科一又後悔了，練倒車被教練罵了一次後更是半年多都沒去過。

    陸閑庭聽說後表現的很驚奇，說開車多簡單的事，還要學嗎？

    他那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太欠揍，秦九九翻了個大白眼，嘟囔著回了他一句：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遊手好閑？

    陸閑庭摸了摸鼻子，很懂實務的轉了話題，過了一段時間又突發奇想說要教她練車。

    秦九九當時連著麥在刷題，以為他是說說而已隨口應了一句，也沒當回事。

    沒想到那個周末他就大咧咧開了輛車到學校，她當時沒睡醒，聽到室友那麽說還不信，跑樓下去看。

    那是個秋日，天高雲淡，風輕輕的。

    陸閑庭倚在車門旁，低著頭像是在回信息，太陽光從樹枝間隙照耀下來，旁邊還有人在拍照。

    秦九九一下清醒，“你幹什麽？”

    “練車。”

    他一副我們說好的樣子，還說這是犧牲了約會時間的。

    多偉大一樣。

    其實就是換了個地方約會。

    可惜，等九九悟出這個道理的時候，已經拿到駕照了。

    陸閑庭那輛車太紮眼，九九怎麽都不願意上，後來他不知道從哪搞了一輛破破爛爛的教練車，九九才勉強開始了練車生涯。

    挑的是一個廢棄很久的小型賽車場，一開始的時候她好像對方向盤天然有點恐懼，離合一鬆不敢鬆。

    兩個回合下來，陸閑庭沉吟道：“九九，其實以後多配個司機也是可以的。”

    被這話打擊到，九九立馬不想學了，踩著離合的腳一鬆，車往前竄出去。

    那一瞬間她大腦空白，嚇得整個人都是發懵的。

    陸閑庭踩了副駕駛的刹車，轉頭看九九臉色刷白，不由好笑又心疼。

    “就這點速度。”

    他說，“怕什麽。”

    “你剛學的時候不怕嗎？”

    九九問完自個兒也覺得不對，怎麽想他都不像是會怕的那種人。

    她到現在還記得他當時把手隨意搭車窗上，說：“反正死不了。”

    九九那時候在想，在他那裏，應該連生死都算不上什麽大事。

    他永遠是坦蕩無畏的，骨子裏又帶點散漫，其實對什麽都挺隨意，長那麽大就沒有怕的東西。

    後來他說不高興就不學了。

    九九卻不答應，“我現在又想學了。”

    “真要學？”

    “學。”

    “好。”

    陸閑庭點頭，“那我可是很嚴厲的。”

    後來是挺嚴厲的。

    秦九九想到這裏舒口氣，悶著聲音問：“你現在也敢坐我車了？”

    陸閑庭擺弄著手機低低笑了兩下，“我檢查一下你這個學生有沒有偷懶。”

    秦九九：“”

    她的目光落在他仍舊不怎麽靈活的右手上，忍不住刺他道：“和你學怎麽車禍住院？”

    陸閑庭：“”

    他差點忘了，她有多伶牙俐齒。

    看他難得語塞，九九心情一下好起來，發動了車子。

    那地方離醫院挺近，大廳裏人滿為患，生意很好的樣子。

    經理認出陸閑庭，迎上來恭敬道：“陸總。”

    他說著做個手勢，“謝總在上麵，我帶您過去。”

    “不用。”

    陸閑庭說，“我帶朋友來吃個飯。”

    經理愣了一下，似乎有點為難。

    “那實在是沒有包間了。”

    他小心道：“您稍等，我再去問一下。”

    “不必。”

    陸閑庭打斷他，“就大堂吧。”

    他說完側頭去看秦九九，像是征求她的意見。

    九九無辜的眨了眨眼睛。

    知道她這樣是壓根就沒聽，陸閑庭徑自挑了個靠窗的位置。

    九九倒是無所謂，但很快她就不這麽覺得。

    這家店口味不算多出挑，來這裏的很多看程瀟的麵子，認識陸閑庭的自然也不少，一頓飯下來她有一種自己是珍稀動物的錯覺。

    看她吃的不多，陸閑庭放了筷子問：“不合胃口？”

    “不是。”

    聽著有點鬱悶。

    “那是什麽？”

    九九有點無聊的戳了戳碗裏的土豆塊，“沒胃口。”

    這麽看她還有點委屈，陸閑庭笑笑點頭，左手搭在椅背上。

    “你別看我了。”

    九九撐著額頭看向窗外，就差把自己藏起來。

    結賬的時候謝圖南他們正巧從樓上下來，是他們那邊有人先看到的陸閑庭。

    謝圖南有點意外，走過來兩步。

    “你出院了？”

    陸閑庭看他一眼，說沒。

    謝圖南的眼神從秦九九身上掃過，了然。

    漫不經心的點了個頭算是打招呼，“秦小姐也在。”

    見他提到自己，秦九九不得不跟著點個頭，算是應了。

    大概是看陸閑庭的麵子，謝圖南也不介意她敷衍，轉而和陸閑庭介紹了一下身邊幾個人。

    那裏頭有幾個老外，秦九九聽到陸閑庭用流利的英語和他們寒暄著，有人問他傷勢恢複的如何，自然也免不了打量旁邊站著的秦九九。

    生意場就是這樣，客套話說來說去不嫌煩。

    九九不太喜歡那些目光，故意落後了幾步。

    謝圖南回頭看了秦九九一眼，斟酌道：“那天你托我的事。”

    “查到了？”

    “算是吧。”

    謝圖南拍了拍他肩膀，“我明天來找你。”

    謝圖南帶著那群人先走一步，陸閑庭折回來，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般。

    她看得出他心情很好。

    適應生把車開過來，他開了副駕駛的門示意秦九九上去。

    秦九九驚道：“你能開車？”

    陸閑庭笑笑，“我手又沒廢。”

    秦九九：“”

    她吸口氣，氣呼呼道：“那你自己回醫院吧。”

    陸閑庭朝門口的方向微微抬了抬下巴，“那麽多人看著呢。”

    秦九九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果然謝圖南一行人也還沒走遠。

    陸閑庭左手撐在車門上，盯著她說九九，“你要習慣。”

    “習慣什麽？”

    九九有點莫名其妙。

    陸閑庭：“那些目光。”

    原來他知道，九九愣神，被他塞進了副駕駛。

    那晚秦九九好像做了個夢，醒來卻忘了個幹淨。

    第二天剛到辦公室餘彤就問：“看新聞了嗎？”

    “什麽？”

    秦九九警覺問。

    她不會跟著陸閑庭上了什麽桃色小報吧？

    “就骨科住著那個明星。”

    餘彤說著狐疑看她一眼，“你緊張什麽。”

    秦九九：“”

    她直接忽略了後半句，問什麽新聞。

    “熱搜上好幾條。”

    餘彤說，“你看看就知道。”

    微博上果然鋪天蓋地都是通稿，熱搜第三就是：吳萌萌受傷。

    點進去是她本人發的微博，挺長的，秦九九翻了兩下沒耐心看完。

    她一向不太關心這些。

    查完房周清碩發來消息，問她周末有沒有空。

    正遲疑著找個什麽借口，餘彤路過看到，“誒”了一聲，奇怪道：“這個導演還沒放棄。”

    “別提了。”

    九九苦惱，“自從上次我媽和他說了那事，他就覺得我拒絕他都是好心。”

    餘彤：“是不是他們做藝術的，想象力都格外豐富些？”

    九九無奈，說大概吧。

    她關上手機，幹脆沒回。

    謝圖南是下午來的病房，陸閑庭剛開完一個視頻會議。

    “你不是吧。”

    謝圖南奇道：“在病房穿這麽整齊。”

    一聽就知道他在想什麽，陸閑庭頭都沒抬，“剛開完會。”

    謝圖南點點頭，四處打量了一圈。

    “環境是不錯。”

    他調侃，“怪不得樂不思蜀。”

    陸閑庭沒聽到一般，緩緩合上筆，抬頭問：“查到什麽了？”

    謝圖南找了個地方坐下，故意賣關子道：“你猜猜。”

    陸閑庭把剩下一堆要簽字的文件扔到一旁，想了一下問：“是我想的那樣？”

    謝圖南領會他意思，點頭。

    “鍾家前年大幅投資江西那邊的地產，最近出了點問題。”

    “奶奶應該是知道的。”

    謝圖南說。

    “隻不過利益大於風險，而且，鍾家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合作好了必然是雙贏的局麵，尤其對陸氏很有利。”

    陸閑庭沉吟片刻，“知道了。”

    謝圖南點點頭，問：“你準備什麽時候出院？”

    陸閑庭想了想，“明天吧。”

    謝圖南這兩天也是因為那個並購案傷透了腦筋，說了幾句就走了，之後助理來拿文件。

    陸閑庭給藺平昱發了條信息，說明天出院。

    藺平昱很快溜達過來，象征性的挽留道：“不多住兩天？”

    陸閑庭抬眼看他。

    藺平昱怕他真答應，忙道：“別，當我沒說。”

    他鬱悶的揮揮手道：“您還是長命百歲永遠別回來住院了，我快被那麽女演員煩死了。”

    陸閑庭笑笑，一點負罪感都沒有。

    他拎起西裝外套起身，“我去樓上看望一下季老。”

    走前還補充了一句：“記得幫我辦出院手續。”

    藺平昱：“”

    公司那邊其實壓了挺多事，陸閑庭邊走邊回信息。

    一抬頭看到前麵分診台，秦九九在和護士說話。

    四目相對，秦九九揚了揚手裏文件，“我辦點事，馬上回了。”

    言外之意不是來看你的。

    陸閑庭笑笑收起手機，“順路。”

    秦九九：“？”

    “我去看季老。”

    陸閑庭解釋，“一起。”

    秦九九“哦”了一聲，懶得管真假，兩人一起往電梯口走。

    陸閑庭的助理這時候想起還有個日程安排忘了問，從病房追出來就看到兩人背影。

    他這下不敢問了，抱著文件慢吞吞跟在後麵。

    快到電梯口的時候身後傳來一個女聲：“秦大夫。”

    聽這聲音秦九九已經知道是誰，她抬頭看了一眼陸閑庭。

    吳萌萌已經率先開口了：“那天在急診還要謝謝您，我都聽我們導演說了。”

    導演？

    秦九九反應過來她說的是周清碩，再看她餘光一個勁兒往陸閑庭身上瞟，一下有些明白她今天來幹什麽。

    秦九九公式化的回了一句：“您客氣了。”

    懶得周旋，她說完這句話就上了電梯。

    陸閑庭幫她擋了一下電梯門，準備進去的時候吳萌萌裝出才認出他的樣子，驚喜道：“陸總。”

    尾音拖很長，招人煩。

    說著還伸手，像是要去拉陸閑庭的衣袖，陸閑庭避了一下，電梯門就這麽合上。

    秦九九隔著縫隙像是瞪了他一眼。

    陸閑庭覺得自己太無辜了，又有點好笑。

    大概就是這一笑太溫和，讓吳萌萌膽子大起來，又叫了一聲：“陸總？

    我”

    陸閑庭本來沒想理，奈何這女人太不識時務。

    他眼神從穿著病號服的女人身上劃過，打斷她淡聲道：“有事嗎？”

    大概沒猜到他會這麽冷漠，吳萌萌的表情凝滯了一下。

    “也沒有什麽特別的事。”

    她很快反應過來，低頭不好意思道：“聽大家說多了對您有點好奇。”

    助理本來走樓梯下去，這會不著急了，他側頭望了望窗外，覺得一會應該有用到自己的時候。

    吳萌萌其實已經有點犯怵，這男人的氣場太強大，她之間隻是打聽沒敢真上前，還是聽說他要出院，這麽好機會一輩子可能隻有一次，才大著膽子有了這麽一出。

    給自己壯了壯膽，她故意找了話題說：“秦大夫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女大夫了，醫術也好。”

    誇得還挺真誠，陸閑庭沒打斷她。

    “聽說她是您以前女朋友。”

    吳萌萌話鋒一轉，故意道：“這麽好女孩您也舍得放棄？”

    “前女友。”

    陸閑庭緩緩重複了一遍，眼神落在不遠處，“所以我在努力讓她成為我的現女友，你還有什麽事嗎？”

    吳萌萌這次的驚訝不是裝的，“您不知道嗎？

    秦大夫和我們導演”

    她說著又似乎是覺得不妥，“哎呀”一聲，“這不好說，我給您看吧。”

    她從手機上翻出一張照片，是那天在急診，狗仔拍到的秦九九和周清碩說話的畫麵，俊男美女角度刁鑽，經過處理畫麵一派柔和。

    “我們導演是個很好的人，為了追秦大夫花了不少心思。”

    吳萌萌故意模糊了兩人關係，說的俏皮又誠懇：“您要橫刀奪愛可不行。”

    陸閑庭點點頭，耐心已經告罄。

    “你說的不錯，所以我覺得你不如嚐試追求一下”

    他垂眸看了眼手機屏幕，“這位周導演是吧？

    比冒著被封殺的風險在我這裏浪費時間要強多了，吳小姐你說是不是。”

    助理默默咽了咽口水，眼觀鼻鼻觀心，很想提醒這位吳小姐現在滾還來得及。

    吳萌萌的笑容有點勉強，“陸總您別開玩笑，都說您心地好，我隻是”

    “我想有件事你需要確認一下。”

    陸閑庭打斷她，很輕很慢的笑了一下，“我叫陸閑庭，善良這個詞用在我這裏挺好笑的。”

    走廊裏安靜下來，助理抱著文件大氣沒敢出，他知道老板是真動了怒。

    陸閑庭看了一眼腕表，漫不經心問：“她拍的什麽劇？”

    助理想了想，“好像是華泰投資的。”

    “既然受傷了。”

    陸閑庭淡淡道：“主演換一個。”

    助理點頭應下，看著那女孩的背影暗自搖頭。

    “那邊有幾個在拍照的。”

    陸閑庭說，“也處理一下。”

    “我明白。”

    助理說完想起來什麽似的，連忙問：“您晚上的會？”

    “八點前結束。”

    陸閑庭吩咐。

    那邊秦九九壓根沒把這事放心上，吃過晚飯她收到陸閑庭消息：你今晚值班？

    她回了個“yes”的表情。

    那頭又道：我明天出院。

    所以呢？

    陸閑庭下一條消息已經過來了：不來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