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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你這是肺活量不好。”

    這話怎麽聽都不對頭,偏偏他說的一本正經。

    九九抬眼,陸閑庭也正盯著她看,他眉梢帶著笑,表情分明是帶點玩味的。

    九九一下有些惱,手上的力道徒然加重,酒精棉很用力的按下去,陸閑庭疼的倒吸了口氣。

    他傷口裏還嵌了點沙粒,九九清理的時候一點都沒手下留情,旁邊程瀟看不下去,搖搖頭別過眼。

    陸閑庭倒是沒討饒,右手手肘撐在旁邊桌子上,手虛握著放唇邊,仔細看是有在忍著。

    九九心一軟,睇他一眼問:“不疼嗎?”

    陸閑庭笑了一下,“還行。”

    嘴硬,九九腹誹。

    手上還是放輕了力道,叮囑:“回去別碰水,明天自己去校醫室換藥。”

    她想了想又補一句:“小心點,不然留疤。”

    陸閑庭對這個不太在意的樣子,“留疤就留疤,大男人怕這個。”

    他湊近了些,咬字很輕,“還是說你心疼我?”

    九九是彎著腰的,他這麽往上一湊鼻尖正好輕輕擦過她耳朵。

    九九整個人都僵了一下,深吸口氣想當作沒聽到,然而難度太高。

    她快速的給紗布打了結,直起身,“可以了,你走吧。”

    陸閑庭見好就收,拎起車鑰匙扔給程瀟,不忘回頭對九九揚了揚眉,“明天見。”

    什麽明天見,誰要跟他明天見,九九收拾著東西頭都沒抬。

    護士長看著門口的方向打趣問:“剛那男孩,認識呐?”

    九九輕輕搖頭,“不認識。”

    這話帶點賭氣,尾調卻是上揚的,帶著點小嬌氣,護士長笑笑搖頭,沒再說什麽。

    夜幕漸至,華燈初上。

    出了門診大樓,程瀟同情的拍了拍陸閑庭肩膀,“我說庭哥,你剛不疼?”

    他看著都起雞皮疙瘩。

    陸閑庭沒聽到一般,他還在端詳腕上的紗布,收口處九九打了個很漂亮的蝴蝶結。

    小巧又耐看,和人一樣精致,他滿意的點了點頭。

    欣賞完才想起程瀟,側頭問:“你剛說什麽?”

    程瀟:“你不疼?”

    陸閑庭“哦”了一聲,朝他抬了抬手,“好看嗎?”

    “什麽好不好看。”

    程瀟一臉莫名,三秒後才反應過來,不可置信道:“你你不會是說這個蝴蝶結吧?”

    陸閑庭警告的看他一眼,“不好看?”

    程瀟:“好看。”

    三棟208,男生寢室。

    藺平昱幾個人正圍著一張小桌子打牌,每個人臉上都貼著紙條,地上的酒瓶東倒西歪。

    “誒不對。”

    藺平昱對了牌,嚷道:“大頭你是不是甩我,這牌你”

    他的話被敲門聲打斷,幾人同時安靜下來。

    不知道是誰說了一聲:“不會是庭哥吧?”

    藺平昱最先反應過來,扔了牌指揮道:“快快快,都收起來,還有那些酒瓶,踢床底下去,等會大家說話都注意點。”

    一陣兵荒馬亂,陸閑庭在外麵等的不耐煩,一邊看手機一邊踢了踢門。

    藺平昱開了條縫,從裏麵探出顆頭,陪著笑道:“庭哥,你回來了?”

    看他一臉心虛,陸閑庭直覺沒什麽好事,徑直推開門,警覺問:“你是不是動我遊戲機了?”

    “沒。”

    藺平昱往旁邊讓了讓,“這不是怕您”

    陸閑庭看著滿地的酒瓶和撲克牌皺了皺眉,“怕我什麽。”

    “沒什麽,就是”藺平昱說一半頓住,驚呼一聲道:“庭哥你手怎麽了?”

    說著要去碰那紗布,被陸閑庭一把拂開。

    藺平昱滿臉的痛心疾首,“庭哥你別想不開,聽兄弟一聲勸,女孩多的是,天涯何處無芳草麽你說對不對?”

    陸閑庭懶得理他,滿宿舍轉了一圈最後從洗漱台找到一把剪刀,遞給藺平昱。

    藺平昱沒敢接,“幹幹什麽?”

    “少廢話。”

    陸閑庭抬了抬手,“幫我把這蝴蝶結剪下來。”

    藺平昱:“?”

    “小心別給我弄壞了。”

    陸閑庭補充。

    九九那天回寢室已經很晚,洗過澡躺床上敷了片麵膜,餘彤和沐暖正商量著去看電影。

    沐暖問:“九九你去嗎?”

    “誰主演的?”

    “鬱南啊。”

    沐暖說,“明天首映你不知道?”

    九九奇怪道:“不是說下周?”

    難道記錯了?

    她摸過旁邊的手機翻到鬱南微博,還真是。

    “你明天有其他事嗎?”

    “沒。”

    “那我訂票了。”

    九九應下,重新閉上眼,三秒後突然“啊”了一聲,猛的從床上坐起來,“慢著。”

    動作太大,麵膜整個歪在了臉上,九九索性一把扯掉,“明天周幾?”

    沐暖特意回桌麵看了一眼,“周二。”

    周二如果沒記錯的話,“希望之光”去福利院也是定的周二。

    她還想起件事,晚上陸閑庭從醫院走的時候,說了句:“明天見。”

    原來是這個意思。

    餘彤敲了敲床,“想什麽呢?”

    “沒。”

    九九回神,“就是突然記起來明天下午要去福利院。”

    她們是包的大巴車,十一點出發。

    九九第二天中午磨蹭著到校門口的時候已經是十點五十,很遠就能聽到大巴裏傳來的笑鬧聲。

    上車的時候她抬頭看了一眼,陸閑庭坐在後排正中間,長腿大咧咧伸在那,低頭單手在手機上打字。

    不知道是誰吹了聲口哨,有人喊:“庭哥,看誰來了。”

    陸閑庭跟著抬頭,眉梢一挑,隔得遠看不清表情,顯眼的是他手腕的紗布。

    九九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在駱晴旁邊坐下。

    有人起哄道:“庭哥,要不要我們給你讓個位置。”

    他什麽時候就混這麽熟了?

    九九戴上耳機,還是能聽見後頭他說:“夠了啊,別給我嚇跑了。”

    九九扯了下嘴角,把音量調高,放的是楊千嬅的小城大事,舒緩的調子配這樣的午後剛好。

    她想起陸閑庭的手機鈴聲,昨天聽到的時候好像也還是這個。

    後頭還在鬧,窗簾拉著,車裏的溫度剛剛好,九九沒一會有些犯困,什麽時候睡過去的都不知道。

    醒來已經到地方,車上人差不多已經走光。

    九九摘下耳機,揉著眉心清醒了一下才下車,側頭就看到陸閑庭靠在一邊,像是在等她。

    九九一眼看到他手上的紗布,應該是自己換的藥,包的亂七八糟的。

    她眼裏的意思太明顯,陸閑庭抬了抬手腕,自己也端詳了一下,然後問:“很醜?”

    還算有點自知之明麽。

    九九點點頭,“很醜。”

    說完往前走,嘴角卻忍不住揚起。

    駱晴看了眼她身後,“什麽事笑這麽高興?”

    呃她有笑嗎?

    九九摸了摸自己臉,含糊道:“沒什麽。”

    教室是一早安排好的,其實就是幾張桌椅和黑板,福利院裏的孩子年齡相差大,除了語數外她們還安排了像畫畫音樂這樣的興趣課。

    九九負責教幾個七八歲的小孩英語,課上到一半後頭院裏子傳來一陣吉他聲。

    幾個孩子都有點坐不住,九九自己都側耳聽了一會,索性放下書帶他們出去,駱晴也站在廊下。

    “誰在彈?”

    九九問。

    駱晴揚了揚下巴,“喏,那呢。”

    九九跟著看過去,陸閑庭抱著吉他,很隨意的坐在一顆老槐樹底下,旁邊圍了一圈孩子。

    陽光照下來,他一身白t恤,左腕上還包著紗布,整個人卻意外的溫柔。

    溫柔。

    九九意外自己竟然會把這個詞用在陸閑庭身上。

    抬眸對上他看過來的視線,三分的不正經,帶點得意。

    這麽看還是那個矜貴挑剔的公子哥。

    果然,剛才那是錯覺。

    “他彈的什麽?”

    駱晴問。

    九九移開目光,“小城大事,楊千嬅的。”

    這會的旋律應該是:吻下來,豁出去,這吻別似覆水。

    駱晴想了想,打量著九九道:“其實我覺得他不錯,對你真心的。”

    “說不定鬧著玩。”

    九九說,“他就一公子哥,渾的很。”

    “是嗎?”

    駱晴笑了一下,“可他眼裏都是你啊。”

    九九微怔,腦海裏走動把這句話循環了幾遍可他眼裏都是你啊。

    駱晴拍了拍九九肩膀,“愛情這玩意兒我是不會再信,但人這一輩子要是一次都沒試過,想想也挺遺憾的。”

    是這樣嗎?

    九九問自己。

    她又往陸閑庭那看了一眼,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有人擋了視線,九九聳聳肩膀往前院走。

    後麵有腳步聲跟上來,回頭竟然是陸閑庭。

    “不彈了?”

    “喜歡嗎?”

    兩人同時開口。

    九九點點頭,“還行。”

    目光還是落在他手腕的紗布上,實在是太醜了點,而且,“你包這麽厚不怕發炎?”

    陸閑庭挺無辜的:“我不會。”

    說著把手抬到九九麵前。

    幾乎是有預感他下麵會說什麽,果然他順杆就往上爬,很理所當然的:“你幫我。”

    鬼才要幫你,九九一把拍開,“自己弄。”

    陸閑庭“嘶”了一聲,“輕點。”

    他擰了下眉,很疼的樣子,“肯定裂開了。”

    九九:“”

    有那麽嚴重麽?

    裝的還挺像。

    看出她想的什麽,陸閑庭笑笑,“不信?”

    九九沒答,越過他往前走。

    手腕被拉住,他用了點力,九九順勢靠到牆上。

    索性也不躲,抬頭看他想幹什麽。

    “拆開看看就知道了。”

    說著已經上手,九九“誒”了一聲都來不及阻止,打結的地方就已經被他扯開。

    紗布解到最後一層,還真透出血跡來,隻是九九更傾向於是他剛才自己扯的。

    陸閑庭揚了揚下巴,“你看。”

    九九:“你昨天消毒不疼?”

    還敢讓她來。

    “還行,有點。”

    陸閑庭右手撐牆上,垂眸看著九九,笑的有點痞,“但你要是吹一吹的話,就一點都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