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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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紋身師把畫好的手稿給高一看了一下,高一點頭道:“好看。”

    “嗯。”紋身師應了一聲,起身準備工具,“你躺著吧,舒服點,我也好使力。”

    “好。”高一脫掉了上衣,在小床上躺了下來,紋身師戴上口罩和手套,在高一的右肩上噴上酒精消毒。

    圖案比較簡單,紋身師沒有轉印,直接拿著紋身機上手了,機子一開,“嗡嗡嗡”的聲音聽得一旁的曹斌一陣心驚肉跳,不由地緊張起來。

    針頭挨到高一的皮膚上時,高一肩膀一顫,很輕地哼了一聲。還是疼的,這塊地方皮薄肉嫩,又靠近鎖骨,有些皮糙肉厚的大老粗都受不了針頭紮進皮膚的刺痛感,高一年紀小,細皮嫩肉的,疼是肯定的。

    疼歸疼,但也很爽,高一享受這種感覺。

    一旁的曹斌側過臉去,有點不忍心看,總覺得那針頭是往他肉裏紮似的。

    “疼?”紋身師的手頓了一下。

    “還行。”高一咧了咧嘴,“挺爽的。”

    紋身師淡淡一笑,口罩隨勾起的嘴角皺起一個幅度。

    曹斌扭頭看了眼高一,目光就落到紋身師的臉上了。

    紋身師靜默不語,神情專注,方才臉上淡淡的笑意已經斂去,被口罩擋住半張臉的臉上沒什麽表情。來紋紋身,肯定是做好了受疼的準備,沒必要安撫什麽。

    圖案很簡單,卻是個精細活,仇斯年名字的字母縮寫是擠在月亮裏麵的,並不隻是簡單的“qsn”這三個字母,紋身師做了個漸變堆落的設計,直接用仇斯年的名字縮寫給月亮填色了。一個小小的月牙兒裏,擠了有近50個字母。

    才紋到一半,紋身師的腦門上就冒出了一層汗,他微微低頭,汗水順著兩頰滑落,沾濕了口罩。紋身師停下手裏的動作,抬起胳膊飛快地蹭了一下額頭。

    曹斌從兜裏掏出紙巾,彎腰湊過去擦了擦他額頭上的汗。

    紋身師愣了愣,抬眸看了他一眼。

    “謝謝。”紋身師隔著口罩悶聲道。

    “我看著都累。”曹斌笑了笑,“這還得多久啊?”

    “快了。”紋身師低頭繼續手裏的活。

    紋身師紋得吃力,高一忍疼也忍得煎熬,半個小時下來,半邊肩膀都麻了。

    他咬著嘴唇,忍著疼,感受落針時的刺痛感。疼,但是興奮,感覺渾身的細胞都因為疼痛的刺激劇烈地活動起來。

    針頭密密碎碎地在他皮膚上紮落,他覺得滲進肉裏的不是顏料,而是自己對仇斯年無盡的思戀。

    把仇斯年刻進血肉裏的感覺,很暢快。

    “好了。”完成最後一步,紋身處還在滲出組織液,觀察了十分鍾後,紋身師在高一的右肩上塗上凡士林,貼了幾層保鮮膜,交代道:“至少三個小時後才能把膜撕掉,可以洗澡,但別抹沐浴乳什麽的,盡量別讓傷口沾到水。”

    紋身師低頭收拾工具,繼續道:“你之前紋過,其他注意事項我就不多囉嗦了,洗澡的時候注意點。”

    “嗯。”高一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右肩,線條勾勒的邊緣暈開一圈紅邊,高一的皮膚白,紅腫處特別明顯,看著有些駭人。

    但是紋身很好看,紋出來的效果比手稿更好,翹起尾巴的鯨魚頂著一個細彎的月牙兒,月牙兒從上到下呈漸變色,仇斯年的名字縮寫從最上麵的尖兒不規則地堆落下來,顏色越變越深,填滿了整個月亮。

    “好看,我喜歡。”高一抬頭看著紋身師。

    紋身師淡淡一笑:“你滿意就好。”

    曹斌湊過來看了一眼,“靠,好看啊,剛躺著沒看出來效果,比我想象的好看多了。”

    “這倆小時沒白疼。”曹斌看著高一笑了笑,“你哼哼的時候,我感覺我比你都緊張。”

    高一活動了一下肩膀,還有點疼,他咧嘴嘶了一聲,動作緩慢地穿上了衣服。

    “謝謝,辛苦了。”高一對紋身師說。

    “沒事,拿錢辦事兒的事。”紋身師摘掉口罩扔進了垃圾桶,“冬天恢複的時間可能要慢一些,有組織液滲出來也別緊張,定期清洗上點藥膏就行。”

    高一去紋身,花了近一個下午的時間,曹斌這個話癆還拉著紋身師東拉西扯聊了好半天,兩個人從紋身店裏出來的時候,太陽都快落山了。

    “你說我去紋隻狼怎麽樣?”曹斌撩開自己的衣領瞄了一眼,“就紋在胸口,酷。”

    “你怎麽不紋在屁股上呢?”高一斜了他一眼,“沒見過比你更能說的了,人家紋身師還要給其他客戶幹活呢,就聽你在旁邊一個勁兒的逼逼。”

    “嘮嗑嘛,我又沒打擾到他,他自己也說了,都是小活兒,能講話。”曹斌嘿嘿樂了兩聲,“跟他聊天挺有意思。”

    “我怎麽記得人家好像根本就沒搭理你啊?”

    “廢話,你特麽一個勁兒地看手機,還能注意到我們聊了什麽啊?”曹斌哼笑,“跟男朋友聊天呢吧?”

    高一沒說話,不置可否,他低頭看了眼手機,說:“我還要去個地方,先走了。”他抬頭看了看曹斌,猶豫片刻,一言難盡道:“紋身這事你還是想想吧,就你這體質,估計一針下去,紋身師都得被你一嗓子嚎跑了。”

    曹斌怕疼,小拇指撞到桌子都能嚎半天,高一很認真地給他提出建議。

    還想在胸口紋一匹狼

    拉倒吧,在屁股上紋個小豬佩奇都夠他嗷嗷半天的。

    高一去了秦空爸爸住院的醫院,之前去派出所打聽過,秦空的爸爸還沒有出院,今天來,他又得知他被家人送去精神療養院了。

    精神有問題,基本不會被判罪。仇斯年的鸚鵡無辜枉死,高一雖然對秦空的爸爸還懷有恨意,但是礙於秦空,他還是會心軟,這樣的結果對他而言,其實是最好的。

    仇斯年下了班,推門從辦公室裏走了出來,高一就在外麵站著,戴著頂毛線帽懶懶地靠在牆上,低頭看手機。

    “你怎麽過來了?”

    聽到仇斯年的聲音,高一抬頭,放下手機站直了身子,小聲道:“來接你下班。”

    仇斯年輕笑,走到他麵前問:“你也不怕其他老師看到?”

    高一低著頭,“我就說我是你弟弟。”

    “哪有那麽貼心的弟弟”仇斯年聲音低啞,“還特意跑到學校來接哥哥下班?”

    放假了,這個時間學校裏基本沒什麽人,就算是辦公室,也隻剩了幾個還沒批完試卷的老師。更何況已經傍晚,辦公室裏的人早就走光了,仇斯年越靠越近,卡著攝像頭的盲區緊挨著高一。

    高一紅著耳朵,緊張得心髒直跳,他用手抵著仇斯年的胸口,飛快地四下掃了一眼,“你別靠那麽近,會有人的”

    “怕?”仇斯年挑眉,忽然注意到高一耳側上方短短的發碴。

    “對你影響不好。”高一實在是心虛,生怕被其他老師看到,他無意識地舔了下嘴唇,推開仇斯年往旁邊挪了一下。

    這樣的仇斯年,他真的招架不了。

    “辦公室裏沒人。”仇斯年撩開高一毛線帽的帽沿看了一眼,“你剪頭發了?”

    “嗯。”高一點點頭。

    仇斯年的手指伸進帽子裏,在又短又硬的發碴上輕輕地刮蹭了一下,還有些紮手,他好笑道:“又剃了個板寸?”

    高一覺得頭皮一陣發麻,耳側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輕輕地“嗯”了一聲。

    仇斯年的手指還在高一的發間磨蹭著,輕笑:“大冷天的,剃個板寸不凍腦袋麽?”

    “短發方便一點。”高一抬眸看著仇斯年,問:“你不喜歡?”

    “沒有。”仇斯年的手指卡著帽沿,用大拇指蹭了蹭高一紅紅的鼻尖,“怕你大冷天的,腦袋受不住凍。”

    高一估計挺怕冷,這會剛入冬,還沒怎麽大冷,他就套了個毛線帽,鼻子也總是紅紅的。

    高一的毛線帽被仇斯年不安分的手給揉歪了,仇斯年把他的帽子正了正,說:“走吧。”

    回了家,車剛在車庫停下,仇斯年就把人吻住了,捧著高一的腦袋親他的嘴,從鼻尖親到嘴唇,又從嘴唇磨蹭到下巴,在高一臉上的每一處落下細密濕潤的吻。

    高一側過臉,閉著眼睛攀住了仇斯年的肩膀。

    兩個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仇斯年伸手想箍住高一的肩膀,不小心碰到了他剛做的紋身,高一皺眉悶哼了一聲。

    “怎麽了?”仇斯年離開了他的唇,高一臉頰微微泛紅,睫毛蒙上了一層水汽。

    “沒怎麽。”高一搖頭,眼睛紅紅的,像是被欺負受了委屈似的。

    仇斯年心下遲疑,心想自己是不是太心急了,把人嚇著了?

    “嚇著你了?”仇斯年摸了摸他的臉蛋,“我是有點著急,你要是不習慣我”

    “不是!”高一趕忙否認,“我沒有不習慣,我做夢都想和你做這些事情,我就是太開心了,這兩天一直沒回過神來”

    高一說著就抱住了仇斯年,也不管紋身的傷口痛不痛,閉著眼睛道:“我好喜歡你,特別特別喜歡,最喜歡你了。”

    小孩兒依舊那麽坦率,坦率得可愛,仇斯年心裏軟得不行,側過臉親了親他的耳畔,“我也喜歡你,隻喜歡你。”

    活了三十年了,仇斯年從來不知道自己要是想,也是能肉麻一把的,他歎了口氣,坐在床上擦頭發。

    耳邊響起了手機提示音,仇斯年側目看了一眼,高一的手機收到了幾條微信,備注是老板。

    薛一銘?

    仇斯年皺眉,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老板:明天有空嗎?找個時間聊聊?

    -老板:別讓仇斯年知道

    -老板:我在基地等你,聽話啊,一定要來

    仇斯年冷笑了一聲,我家小孩兒聽你的話?哪來的臉。

    高一的鎖屏是仇斯年的照片,仇斯年劃掉薛一銘的消息仔細看了看鎖屏,嘴角微微勾起。

    高一的手機是指紋解鎖,仇斯年的手指碰到he鍵的時候,手機忽然就解鎖了。

    仇斯年愣了一下,呆呆地看著解了鎖的手機屏幕。

    gne神的腦回路和一般人不太一樣,觀念傳統,覺得自己人都是仇斯年的了,那私有財產也都應該是他的。

    雖然他也就那麽一點少得可憐的財產,加起來還不夠當聘禮的,最貴的也就是書房裏的那台電腦了。

    昨晚睡覺的時候,高一抓著仇老師的手指,在他的手機he鍵上蓋了戳,加了個新的指紋。

    仇斯年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拿著手機笑得不行。

    他劃了一下手機屏幕,劃到了微信的界麵。仇斯年是高一的置頂,“老婆”兩個字高調地掛在列表的最頂端,一目了然。

    鸚鵡死了之後,仇斯年就把頭像改成全黑的了,要不是看到那個全黑的頭像框,仇斯年一時間還真沒反應過來這個“老婆”就是自己。

    他看著這個風騷的備注眯了眯眼睛。

    高一正準備脫衣服洗澡,脫了褲子才發現忘了拿內褲,他光著兩條腿,穿了件上衣就跑回了客房。

    仇斯年就在他房間的床上坐著,高一跑進來就頓住了,尷尬地杵在原地,“你怎麽在我的房間?”

    仇斯年聞聲抬頭,看到高一的衣服,他不由地挑了下眉毛,含笑道:來幫你收拾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