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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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一現在腦子糊成一團,對仇斯年見過高鈞的震驚壓過了高鈞忽然出現在自己麵前。

    仇斯年怎麽會跟高鈞認識?

    他們什麽時候見的麵?

    仇斯年還給高鈞錢了?

    高一目不轉睛地盯著地上的銀行卡,思緒混亂不堪。

    高一無意讓仇斯年知道自己昏暗的過去,更不願意主動提起,他不希望自己在仇斯年麵前是一個可憐可歎的弱者形象。

    那種溫柔的憐憫,他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享受”夠了。

    “怎麽?這麽久不見,話都不會說了?”高鈞的聲音切斷了高一紛亂的思緒。

    高一抬起頭,表情陰冷,眼底仿佛要躥出火來。

    “你們為什麽會見麵?”高一冷著聲音問。

    “喲,都不用我說是誰,立刻就反應過來了啊?”高鈞譏笑,“關係果然不一般啊,是監護人嗎?我看是金主吧?”

    高一聞言一個箭步衝上前,一把揪住高鈞的衣領,陰著臉道:“我問你們為什麽會見麵?他為什麽會認識你?是不是你找他的?!”

    “誰他媽認識他啊?!”高鈞氣急,用力扯開高一的手。兩人多年未見,剛才四目相顧好半晌高一都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結果一提那個男人反倒是氣急敗壞起來。

    “還以為你這麽多年脾氣變好了,結果還是這個鳥樣子。”高鈞也揪住高一的衣服,“你果然是跟有錢人勾搭上了啊,不要臉的東西!”

    “放你媽的屁!”高一掐住高鈞的脖子,揚手在他臉上揮了一拳,怒火中燒地吼:“他是我名正言順的男朋友!你他媽才不要臉!”

    高鈞臉漲得通紅,死命攥住高一的手腕,一手揪住他的衣服把人往旁邊的樹幹上甩。

    高一重重地磕在樹幹上,疼得閉了閉眼,手上一鬆,高鈞趁機掙脫,把人按在樹幹上也抬手給了一拳。

    高一甩過臉,嘴角溢出了血。

    “跟我動手?你特麽活膩歪了吧?”高鈞掐著他的下巴,“本來還想跟你好好敘敘舊的,你他媽非要鬧成這樣。”

    高一死盯著他,冷冷道:“敘你麻痹的舊。”

    高鈞用舌尖頂了頂腮幫子,滿不在乎的樣子:“今天不是來挨你揍的,就是來跟你說一聲,那人給了我二十萬,我拿走七萬,就是你在我家呆的那七年我從來沒拿你當我弟弟,我爸媽養了你,那是他們的事,與我無關,他們是我的父母,在你身上付出的都是從我這裏奪去的,我當然要要回來。”

    將七年量化成一筆錢,其實有些無理,但高鈞心裏埋著怨,從爸媽把高一領進家門的那一天起就埋上了。

    親生父母對待養子竟然比親生兒子要更上心,這多可笑。

    他那個辛苦了大半輩子的好媽媽,沒了丈夫幾乎是垮了,還要因為養子上不起學而積鬱成疾。

    “給你錢?誰給你的臉?”高一冷冷地開口,胳膊肘在高鈞的胸口狠力一頂。

    高鈞吃痛地向後踉蹌了一步。

    “你他媽憑什麽問我要錢?!”高一撲到高鈞身上,不管不顧地掄拳頭,“你憑什麽拿老師的錢?誰讓你拿的?誰讓你拿他的錢的?!把那七萬給我還回來你這個挨千刀的傻逼!”

    “你麻痹!高一我操你大爺!”高鈞徹底暴怒。

    薛一銘拿著鑰匙從基地走出來的時候,看到不遠處扭打在一起的兩個人,愣住了。

    他依稀辨認出其中一個人是高一,趕忙跑了過去。

    “幹嘛呢?!”薛一銘暴喝一聲。

    混戰中的兩個人置若罔聞,沒有停手的跡象,眼看著高鈞抬起胳膊要往高一臉上甩巴掌,薛一銘衝向前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想幹嘛?”薛一銘冷冷地看著高鈞,用力推開他的手,他拉過高一,順勢分開了兩個人。

    “怎麽回事?”薛一銘扭頭問高一。

    高一沒說話,抬起胳膊用力地蹭了下嘴角的血跡。

    高一臉上掛了彩,嘴角眼角都是傷,一張白淨的小臉布滿了紅腫的傷痕,薛一銘不禁皺眉。

    這他媽怎麽跟仇斯年交代?

    剛簽完合同這人就在自己俱樂部門口被打傷了。

    高鈞也好不到哪裏去,舊傷還沒好,又添了新傷,黢黑的臉上就沒有一塊好皮。

    “到底怎麽回事?”薛一銘低聲問高一,“發生什麽事了?”

    高一心口堵著一股無名火,冷臉無言,彎腰撿起了地上的銀行卡。

    這七萬塊肯定是要不回來了。

    高一盯著手裏的銀行卡,抬眸看了眼高鈞,目光冷冽。

    “以後永遠不要在我麵前出現。”高一的聲音有些嘶啞,他把銀行卡塞進了兜裏。

    他轉身麵向薛一銘,平靜地解釋:“是我的私事,已經解決了。”

    薛一銘皺著眉,高一麵色不佳,他不便多問,隻道:“送你去醫院看看?”

    高一搖頭:“不用了,我先回去了,過了寒假會搬回基地,老板再見。”

    高一機器人般地開口,整個人陰沉沉的,仿佛倏然間回到了剛加入戰隊時的狀態,薛一銘眉頭緊皺,神色憂慮。

    高一雙手揣兜走在大馬路上,冬日的寒風有些刺骨,刮過臉頰,臉上的傷口撒了鹽般的疼。

    高一戴上了帽子,沒感覺到有多疼,隻覺得冷,冷得心口發悶,有些透不過氣。

    手機響了。

    高一恍恍惚惚地接通了電話。

    “喂?”

    仇斯年的聲音剛從電話那頭傳過來,高一的鼻子就酸了,喉嚨沒由地哽了一下。

    “在家嗎?”仇斯年語氣輕快,心情似乎很好。

    高一悶悶地“唔”了一聲,沒說話。

    “怎麽了?”

    高一捂住手機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沙啞,他說:“沒事,怎麽了?”

    “今天來我家吃飯吧。”仇斯年站在院子裏給盆栽澆水。

    高一一愣,睜大了眼睛,“去、去你家?”

    “嗯。”仇斯年輕輕地笑了聲,“別緊張,就是吃個飯,我還沒跟我爸媽攤牌呢。”

    高一倏然鬆了口氣,想到自己臉上的傷還是遲疑了:“我還是不去了吧”他頓了一下,想了個聽起來比較合理的理由:“我還沒做好準備要怎麽麵對你爸媽。”

    仇斯年把澆水壺放在了架子上,哄道:“今兒小年啊寶貝兒,你不會忘了吧?”

    高一愣了愣。

    “我跟我爸媽說我要帶個小朋友回來一起過小年。”仇斯年的父母都知道高一是曹斌的朋友,也知道他沒有父母,兩個老人家都是心善的老好人,對高一的到來熱情歡迎得很。

    小年,普通人眼中比較特殊的一個日子,對高一來說卻沒什麽特別的,就是365天裏很普通的一天,沒加入戰隊之前,他甚至不會想起來過春節。

    但是能和仇斯年一起度過的小年,意義會變得特殊。

    高一抿嘴,遲疑片刻,答應道:“我去。”

    “好,我來接你。”

    “不用了。”高一用手背蹭了下眼角的膿水,“我自己過來就行,你把地址告訴我。”

    仇斯年似乎有些不放心:“還是我來接你吧,你在家等我。”

    高一堅持:“真的不用了。”

    高一說完就閉了嘴,聲音飄遠似的就變啞了。

    仇斯年眉頭一皺,隱約察覺到不對勁,高一不等他發問,就忙道:“我掛了,馬上就過來。”

    高一回家前打算去超市買盒創口貼,臉上的傷肯定是瞞不了,隻能貼個創口貼擋擋,免得嚇壞了兩個老人家。

    現在的創口貼都是卡通的,花裏胡哨、花樣百出。

    高一站在櫃架前,看著麵前的骷髏圖案創口貼,很心動。

    糾結片刻,他還是拿了旁邊那盒小太陽圖案的。

    高一回家換了身自認為比較得體的衣服,不能跟平時似的那麽穿,要給仇斯年的爸媽留個乖孩子的好印象。

    他拿毛巾沾了點水隨意地擦了擦臉上的膿水和血跡,對著鏡子在眼尾貼上了小太陽創口貼。

    嘴角的傷遮不了,隻能這麽掛著。

    高一站在鏡子前,努力扯出一個不怎麽好看的笑。

    仇斯年的父母正在廚房忙活,門鈴響了,仇斯年起身去開門。

    “終於來了啊?”仇母從廚房裏探出腦袋,“我還怕他找不到呢。”

    仇斯年的家是坐落在郊區的一座老洋房,占地麵積很大,離市中心有些距離。

    高一拎著給仇斯年父母買的見麵禮,有些局促地站在門口。

    “可算到了。”仇斯年開了門,看到高一的臉,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

    “怎麽回事?”仇斯年把人拉了過來。

    高一下意識往後躲,往裏麵看了一眼,提醒道:“你爸媽在裏麵。”

    仇斯年皺著眉,死盯著高一嘴角的傷。

    高一進了屋,臉上的傷也把仇斯年的爸媽嚇了一跳。

    “哎喲,這臉上的傷是怎麽回事?”仇母擦了擦手,忙走了過來。

    “阿姨你好。”高一把準備的禮物遞給仇母,訕訕地笑了下,掩飾不了隻能扯謊:“來的時候遇到混混欺負小姑娘,沒忍住就跟人動手了。”

    “報警了沒啊?”仇母一臉擔憂,大大方方地接過了高一的禮物,笑道:“謝謝你的禮物。”

    “報、報了。”高一結結巴巴的。

    仇斯年一直沉著臉,一言不發。

    “來,我給你擦點藥。”仇母拉著他往樓上走。

    “不、不用了。”高一慌忙拒絕。

    “哎!”仇父走了過來,也吃了一驚,“這怎麽回事啊?臉上怎麽都是傷?”

    初次見仇斯年的爸爸,高一緊張得舌頭打結,局促地打招呼:“叔叔好。”

    “你好。”仇父慈祥一笑,鼻梁上架了副銀邊眼鏡,氣質頗儒雅。

    高一微微抬眸,目光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仇父的臉上。

    仇母拉著高一的手,皺眉道:“我帶你上樓擦點藥,傷成這樣,怎麽沒去醫院看看呐?貼個創口貼哪有用啊。”

    “我帶他去。”仇斯年攔住她。

    “行,正好我廚房還有湯燉著。”仇母看著高一和藹一笑,“讓斯年帶你去。”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