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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她的滾動,床發出小小的動靜。

    宿舍已經安靜了下來,看書的室友也熄了燈,隻有她這裏還亮著微弱的光。

    唐茵停在那界麵,沒有動。

    如你所願。

    她咀嚼著這四個字,心裏似火燒,晚上和他牽手窩在口袋裏溫熱的觸感,分開時的那句話。

    似乎都成了點火線。

    她對陸遲真是中毒了,久久不能忘懷。

    之前的睡意已經完全褪去,現在隻剩下了激動,心跳都有些加速。

    她不由得想起當初第一次看見陸遲的場景。

    嘉水私立的人,包括蘇可西都以為她是在辦公室裏對陸遲一見鍾情,但沒人知道,那是她第二次見他。

    辦公室這次根本就不是第一次。

    她第一次見陸遲,是在一中。

    去年入夏,市裏舉辦了一次數學奧賽,因為並不是多正規,而且也是試探性的,所以最後一中作為省示範高中理所當然成了舉辦地。

    這種奧賽並不是多少人參加,嘉水私立報名的人不多,唐茵的名字被唐校長給放了進去,美名其曰增加履曆。

    考試是在一中的大禮堂。

    一中建立時間有點長,禮堂自然也沒有嘉水私立來得新,唐茵有點嫌棄,不過考試條貼的位置還算不錯。

    奧賽對她來說難度不高。

    不過等她寫到最後一步的時候,有人提前交卷走了,她抬頭的時候隻來得及看到對方出門的背影。

    清瘦,高挑。

    出來後,她就再沒在一中碰見過那個人。

    這次奧賽的參加來自多個學校,也沒有限製,她根本就無從得知那個人到底是哪個學校的。

    直到十月初,她重新遇見他。

    一夜好夢。

    第二天唐茵一早就哼著歌,連帶著做事都輕鬆起來。

    蘇可西收拾好東西就見她這快要飛起來的樣子,撇嘴:“昨晚做什麽夢了?夢到你家遲遲了?”

    唐茵睨她,“反了。”

    “陸遲夢到你啊?那不是在做夢嘛,怎麽可能。”

    可他就這麽回的呀。

    唐茵卻隻是嘻嘻笑,整理整理東西就準備走了,沒再說什麽其他的。

    外麵的天氣又糟糕了許多,又下了雪,甚至比昨晚還要冷幾分,她看著陰沉的天,心裏有點糟糟的。

    有點不安。

    教室人都來得齊了。

    唐茵三步兩步就到了後麵,還沒到座位上就看到陸遲桌上放著一袋抽紙。

    很明顯,他感冒了。

    “你昨晚不都好好的,怎麽突然感冒了?”唐茵問,自然地坐下去,還伸手去碰他。

    陸遲手縮了下。

    動作雖小,唐茵卻眼尖地看見了,隻覺得有些刺眼。

    她沒有再往前,而是很淡定地坐了下來,思考哪裏出了問題。

    按照昨晚的情況,現在也不該是這樣的啊。

    陸遲突然主動又突然退這是在耍她還是搞什麽?

    不管是哪個想法,她都很不爽,這種昨晚讓她開心,今天又打入地獄的想法,一個天一個地,以後要是這麽來,她豈不是團團轉。

    倒追又不是倒貼。

    她才不會委屈自己。

    教室裏的空調開著的,她卻心裏都冷冷的,拿圍巾把自己的臉圈了三圈,圍在裏麵,兩耳不聞窗外事。

    不到兩節課,整個班都知道唐茵和陸遲冷戰了。

    鹿野和唐銘最先發現。

    以前兩人不在一個班,那一天不說話正常,但昨天在一個班後,兩個人基本要麽對視啊,要麽就是唐茵撩他,陸遲雖說話少,但也會動。

    今天就不一樣了。

    鹿野平時觀察力就較好,他來得早,就發現從早晨唐茵進來問個問題後,兩人就沒再有過交流。

    這可不尋常啊。

    尤其是唐茵,就算陸遲不搭理也能自顧自地說下去,今天居然麵無表情地坐那,要不就直接在睡覺。

    唐銘用胳膊搗他,“你說這兩人怎麽了?”

    鹿野攤手,“我哪知道啊,我又沒注意發生了什麽。不過我猜,肯定是陸遲做了什麽,唐茵不想理他了。”

    “陸遲能做啥”唐銘不理解。

    兩人又回頭偷看。

    這節是自習課,老師有事沒來,班裏人都在做自己的事,他們一回頭就看到唐茵趴在桌上睡覺。

    唐茵顯然睡得很熟。

    陸遲則是在做試卷。

    兩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絲毫沒有受影響,但氣氛儼然有了不同。

    後頭傳來細碎的聲音。

    “昨天晚上,陸遲是不是受涼了?”鹿野突然問。

    他和陸遲不是同一個寢室,所以不太清楚,但昨天好好的身體,突然感冒不說,又冷戰。

    以陸遲的心思,會讓自己出現這種情況?

    聞言,唐銘也陷入了回想。

    他昨晚還真沒注意,不過半夜有下來上過廁所,進去時正好看到陸遲在水龍頭下洗手,交替著手,十分認真。

    後來等他出來的時候,人已經不在了,但他回宿舍後,一推門就看到陽台有個陰影。

    當時魂都快嚇沒了。

    平常他看的恐怖片也不是沒有,雖然大多都是女生宿舍的鬼故事,但放男生宿舍也是夠可怕的,尤其是大半夜的,安靜得不得了。

    唐銘就看了一眼,隨後就直接插門,幾乎是一下子就爬上了床,抖了會很快又重新睡著。

    現在想來,那個陰影很像人啊,而且還高高的

    聽完他的描述,鹿野摸了摸下巴。

    他問:“你確定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唐銘點頭:“廁所的時候我還和他說話了,他挺清醒的,看著壓根沒睡的樣子。那時候都淩晨一點多了。後來我睡著的時候隱約聽到動靜。”

    應該是陸遲回到自己床上的聲音,畢竟他就在他上鋪,很容易就能聽見。

    鹿野的猜測更偏了。

    這大半夜的不睡覺,在外麵陽台吹冷風,恐怕就是陸遲做出來的事了,但其中的原因跟耐人尋味啊。

    什麽事值得這樣吹冷風?

    鹿野又偏頭看了眼陸遲,恰好看到他落在唐茵身上的目光,又是感覺自己發現了什麽。

    他碰了碰唐銘,小聲說:“你待會,我弄唐茵椅子,幫我搞下如果陸遲沒動,你就扶住唐茵的桌子,別讓她倒了。”

    “你幹什麽?”

    “我要驗證一件事。”

    說完,他就往下滑了滑,裝作撿東西的樣子,不多時整個人都蹲在了地上,然後鑽到了唐茵的桌底。

    看時機差不多,鹿野一個起身,一下子撞上了桌子。

    唐茵的桌子瞬間被頂高,傾斜。

    唐銘驚恐地看著,眼見唐茵要滑下去,趕緊伸手,結果手還沒伸過去,陸遲的手就已經在他之前了。

    他嘿嘿嘿了三下,突然有些心虛。

    鹿野也從底下鑽出來,看到陸遲盯著他,透過平整的鏡片,突然間就讓他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對上目光,他動了動嘴,又看了眼唐茵,經過那樣大的動靜,唐茵居然沒醒,睡得沉。

    他忽然就鬆了口氣,“不小心不小心”

    不過他該驗證的也驗證到了。

    要真不想搭理唐茵,剛才就不會伸手,唐銘伸手在前,陸遲還選擇,而且速度這麽快,顯然是

    條件反射。

    唯有將人放在心上的時候,才會在做其他事的時候還注意著她周圍的動靜。

    唐茵醒來後旁邊沒人。

    她盯著無人的座位看了幾秒,深出一口氣,撐著下巴翻開書,然後絲毫看不下去。

    她踢了踢鹿野的椅子。

    鹿野回頭:“咋了大小姐?”

    “下節課我們換位置做。”

    唐茵表情淡淡的,語氣也很正常,就是說出來的話讓鹿野有點不敢相信。

    他又想到自己才做的事,轉向唐銘:“你和唐銘換,正好我有事要告訴你。”

    唐茵想了想,“行吧。”

    唐銘對此也沒什麽意見,反正在哪上課都一樣,老師不管換座位的事情,而且旁邊是陸遲學霸,他還可以問問題。

    “那換換換。”

    唐茵直接就坐了進去,連書都沒帶。

    她轉頭問:“你要和我說什麽?”

    “心情不好?”鹿野洞察出來,又笑得奸詐,“那我說的肯定能讓你高興,你近點,這事可不好宣揚。”

    唐茵雖然有點不爽,但還是往那邊挪了點。

    唐銘坐唐茵的位置,認真數了數她的資料書,發現比自己還多,雖然不打開但知道肯定是做的,不然成績不會這麽好。

    這麽一想,往常有時候的羨慕就有了理由。

    身邊落下聲音,唐銘歪頭打招呼:“嘿,又和學霸做同桌了,感覺真爽。”

    陸遲頓了頓。

    他目光落在桌上的書本看了幾秒,移開視線,淡淡的應了聲:“嗯。”

    唐銘也沒想到他這麽冷淡。好歹還坐過幾個月的同桌呢,情誼都喂了狗啦。

    老師進來,唐銘這才想起自己沒帶試卷過來。

    他看唐茵還在和鹿野說話,也不好打擾,正巧看唐茵的試卷都在桌上,順手就拿了起來。

    不得不說,唐茵的試卷看著真是享受。

    又幹淨字又好看,和他的狗爬字一對比,這被放在櫥窗裏展覽都不成問題。

    就在他感歎的時候,旁邊突如其來一隻手拽走了試卷。

    “哎哎哎你要幹嘛?”唐銘眼疾手快地趕緊壓住,“我還要用呢,別拿走啊。”

    陸遲心煩,直接將自己的試卷扔了過去。

    唐銘:“”

    這是不是沒事幹閑的?就為了換試卷?

    想是這麽想,他還是把唐茵的試卷遞了過去,還偷偷看了幾眼,還是陸遲今天是覺得閑的沒事幹。

    一上午唐茵都坐在唐銘的位置,就在陸遲的前麵。

    最後一節課臨放學,唐銘拿著一道題靠近了陸遲:“學霸,快教教我這道題,我這裏總是不理解。”

    陸遲眉目低斂,筆在手上繞了一個圈。

    唐銘以為他沒聽見,又說了一遍。

    回答倒是沒聽見,反而聽見前同桌冷淡的聲音問了個問題——唐茵為什麽和他換座位。

    唐銘不動聲色看了眼前麵的兩人,咳嗽一聲,小聲說:“那個唐茵要和鹿野說話,我們就換座位了。”

    他說的是大實話。

    然後他就看到前同桌那攤開的平整資料書上劃出一道痕,聲音有點刺耳,很快,那一頁被撕下來。

    毫不留戀地扔進了後麵不遠的垃圾桶。

    直到放學,唐銘才想起來,他都回答問題了,陸遲還沒跟他講題呢。

    吃飯事大,教室人走得很快。

    唐茵一直留在那沒走。

    直到教室裏人更少了,她才起身回了自己的座位,站在桌邊,居高臨下地看著陸遲。

    最後一掌拍在他桌上,壓住了陸遲正在做的那張試卷,直接了當地說:“你昨晚說要夢見我,夢見我什麽了?”

    陸遲別開頭,有些不自然。

    看他這樣子,唐茵反而有了把握,又想到之前鹿野說的那些話,彎下腰傾身過去。

    她貼近陸遲的耳朵,卷了卷舌尖,然後才壓低了聲音開口:“陸遲你昨晚是不是做了春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