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晚自習,教室就如同一個溫室。

    陸遲才出了後門口就看到唐茵等在那裏。

    她整個人半張臉都被圍巾擋住，羽絨服十分寬大，一雙明亮的眼睛從帽子下露出來。

    真是又黑又嚴實。

    陸遲捱不過她,沒有拒絕,和她一起走。

    冬天很少有人留在教室裏多上一會自習，都是下課鈴一響,人就跑了,路上都是人。

    晚上很冷,還有風,呼呼的。

    冬天的夜裏還是挺冷的，陸遲走在邊上,就感覺唐茵往自己這邊靠了一點。

    然後可能看他沒反應,就又靠近了一點。

    他不禁出聲提醒：“有、有監控。”

    學校裏到處都有監控，據說教導主任最喜歡在監控後麵躲著看,而且非常熱愛晚自習下課後逮小情侶。

    唐茵才不管,靠近他。

    陸遲感覺自己的手被她握住，冰冰涼的,還有冬天的刺骨,讓他都忍不住縮了一下。

    然後他就聽見她說：“陸遲,好黑啊，我怕。”

    陸遲：“”

    他看了眼剛剛路過的路燈,還有腳下被拉長的黑影,放低了聲音：“怎麽、麽這麽涼、涼？”

    唐茵說她身體寒。

    陸遲頓了一下。

    這裏距離宿舍還有幾分鍾的路程，平常可能沒什麽事，但是冬天就會特別冷了。

    他抿了抿唇，忽然將她的手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裏。

    然後糾結幾秒，覆了上去。

    口袋裏麵熱氣很足,不過一會兒就感覺到冰涼感少了，陸遲心思就想多了。

    唐茵的手很小，和他一比可以被整個握住，一碰上去就十分軟，嫩嫩的，像豆腐一樣。

    突然不想鬆開。

    陸遲一路上看見不少情侶，還有偷偷等過了路燈接吻的，看的他臉紅耳熱。

    這樣一路到了女生宿舍，別人都在分別。

    唐茵抽出自己的手，結果下一刻陸遲瀏覽到她還砸吧著嘴盯著口袋看了會兒。

    像惦記著什麽吃的小鬆鼠。他心想。

    他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開口：“明、明天見。”

    唐茵眉眼彎彎，仰頭：“明天見。”

    她還戴著大大的帽子，半張臉露在外麵，帽簷伸出來很多，別人要是離得不近壓根看不到裏麵的人。

    隻有他能看到。

    陸遲忽然心一跳，轉身離開了女生宿舍門口。

    室友都已經回了寢室。

    唐銘拿著盆回來，“陸遲你怎麽才回來，還不快去，再過不久就要熄燈了，快。”

    陸遲低低地應了一聲。

    熄燈過後，宿舍裏還是依舊吵鬧。

    唐銘在床上和他的前床說話：“真的嗎？你是不是瞎說的？我怎麽沒看見。”

    “真的。我昨天看見他偷拍的，沒想到他暗戀她呀，真想不到，你說拍照片幹嘛？”

    唐銘想了想，說：“我也不知道。可能拿著好容易做美夢？”

    兩個人細細碎碎地說了會兒，中間還偷偷地笑了將近一分鍾，終於恢複安靜。

    陸遲沒有睡著，聽著他們放低的聲音，平靜得很。

    他忽然就想到了今晚放學之後，唐茵的手和他的手同在一個口袋裏

    陸遲睜開眼，外麵有光從陽台的玻璃照進來。

    他深呼吸一口，沒有半點睡意，最後徑直坐起來，發了一會呆，從懸掛的包裏拿出了手機。

    學校不準帶手機，他從醫院直接過來就沒放回家。

    屏幕微弱地亮著，已經快十二點了。

    他想了想，最後煩躁地上網查了查一些資料，還有今晚沒弄懂的題目。

    就在這時，手機震動了一下，上方彈出一條消息。

    唐唐唐：xnnj

    陸遲呼吸一窒。

    他順著點進微信，聊天框裏隻有這麽簡短的一句話，讓他捉摸不透什麽意思。

    良久，陸遲鬼使神差地打開輸入法，輸入了這幾個字母，九宮格內一一選字母。

    前三個字呼之欲出。

    陸遲閉上眼，又睜開，隱隱察覺了什麽，關閉了輸入法，關手機躺床上睡覺。

    可幾秒過後，他還是重新打開了手機。

    又再次輸入了同樣的字母，仿佛能背下來。

    很快地，輸入法最上麵的一行字隨著點擊逐漸顯示出來。

    “希望你能夢見我”

    陸遲順著無聲地念出來，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她怎麽發這樣的話給他

    一點也不矜持。

    他迅速刪除這一行字，但卻完整地印在了腦海裏，就像是廣播一樣的，還配上了唐茵的聲音。

    有軟軟的，有調皮的，還有張揚的。

    陸遲晃了晃頭，又想到今天晚上可憐兮兮的唐茵，忽然又沒了脾氣，抿了抿唇。

    漂亮的唇線隱在黑暗裏。

    他打開微信，連他自己都想不到的，發出了一條消息。

    陸陸陸：rnsy

    她能明白這個意思她肯定能看懂

    看著上麵顯示的字母，陸遲忽如其來的羞恥心，立刻關網關機，塞進包裏，然後躺倒，閉眼。

    一係列動作行雲流水。

    陸遲睜著眼，盯著天花板發呆。

    外麵的陽台有月光微弱地照進來，灑在地上，映出朦朧的影子。

    陸遲又猛地翻身，打開手機，連網登微信。

    對麵沒有回複。

    他心頭湧上一股失落，抿了抿唇，再次將手機關機，躺倒睡覺。

    前床的室友睡得不安穩，嘟囔了一聲。

    陸遲屏住呼吸，確定對方並沒有醒才放下心來，自顧自地嘲弄地閉眼。

    睡意來臨的前一刻，他驀地想起以前的事。

    還在一中的時候，有一節是枯燥的數學課，陸遲第一次上課走神，在窗戶外看到了坐在圍牆上的唐茵，壓著長出來的小草。

    她背對著他，晃著腿，晃動的馬尾蕩出好看的弧度，下麵是雪白光滑的脖頸。

    上身短衣，腰上係著翻卷的下擺，露出一大片白皙晶瑩的肌膚，被陽光照耀，反射瑩潤。

    他記得自己鬼使神差地打開了窗戶。

    然後聽見了她悅耳的嗓音在罵人，就這麽開著窗聽了一整節數學課。

    她被數學老師發現，然後跳下了圍牆，這一瞬間露出了正麵，漂亮的臉，明亮的眼睛，還有紅潤的唇。

    一抹細腰在空中閃過。

    陸遲當時不自覺舔了舔唇。

    大概就是書裏提過的小蠻腰吧。

    讓他口舌生津。

    夏夜的宿舍裏變得安靜，隻有呼吸聲和呼嚕聲。

    陸遲做了一個夢。

    夢見唐茵紅著臉，像染了胭脂一樣的，如玫瑰色。

    就這麽輕輕地，印在了他的唇上，然後又移開。

    陸遲伸出食指按住她的唇，柔軟的唇瓣陷下去。

    唐茵微微張開嘴，他的指腹用了力，看到顏色漸深，指尖碰到她的牙齒，濕潤的。

    紅豔的唇，對比著白皙的臉，無端的豔麗。

    陸遲眼裏不自覺地帶上一股癡色，捏住她的肩膀，咬了上去，如他所想的美味。

    朦朧的暗色中，唐茵輕輕解開了自己的衣服，貼近他，他看到白皙的像水潤的果肉，觸手綿軟。

    陸遲看著看著就紅了眼，張口上去咬住，鼻尖是一股馨香，隨後輕輕地吮吸，看她嫩白的肌膚一點點地染上別樣的顏色，在他耳邊喘著。

    指尖從腰間往下，摩挲在溫熱的地方，聽到她忽然止住了呼吸。

    他睜眼，看到唐茵迷蒙地看著他，說話很小，湊近了才能聽到：“你輕輕的呀。”

    瞬間所有的理智都被吞沒。

    聲音就是魔鬼，一直在引誘著他，從頭到尾，陸遲捏住她過分細的腰。

    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上，唐茵似柔若無骨地攤在他身上，淺淺的聲音響在寂靜的地方，聽得真真切切。

    黑色的背景裏突然有光從後麵照進來，陸遲眯起眼，看到陰影下的唐茵。

    他猛然抱起她，隨後快走幾步，將她抵在了窗台上，外麵白茫茫的看不見。

    陸遲越來越混沌。

    後來不知怎麽變了，唐茵忽然就坐在他身上，泛著緋色的肌膚與他相觸，起起伏伏。

    忽而唐茵趴在他胸膛，不知道在說什麽，聲音嬌媚。

    墨黑的長發散在他的身上，隨著動作飄來散去，酥酥癢癢，跟羽毛似的，撓著他的心。

    直到很久以後，眼前的一切變成霧。

    陸遲睜開眼，耳邊是宿舍內室友的打呼聲說震耳欲聾。

    他瞪著黑漆漆的上空，腫脹得難受，半晌從床上爬了起來，出了宿舍。

    渾身裹著冷風進了洗手間。

    一閉上眼就是剛才夢境，耳邊全是唐茵的聲音，還有那一句“你輕輕的呀”

    他低喘一聲，厭惡地拿紙巾擦幹淨手，扔進了裏麵，被水衝走，又恢複原來的樣子。

    陸遲深呼吸一次，出了洗手間。

    唐銘的身影一閃而過，他毫不在意。

    流動的水帶來一股股涼意，順著指尖，直上心扉，讓他原本燥熱的心情一下子涼了下來。

    他盯著自己的手，唇直成一條線。

    感覺很髒。

    像小學生和老師學的方法，一遍遍的，交叉著，交替著，視線都不動一下。

    直到手心發紅，指尖生疼。

    陸遲終於關了水龍頭。

    但是一躺回床上，眼前的黑暗，就像是剛才遇見的，仿佛朦朧中有一道纖細的身影出現。

    同時還有一個小人在他耳朵旁揮著魔棒，嬌嬌地說：“你輕輕的呀”

    陸遲又猛地坐起來。

    真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