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是個善良的人。
    他是好人。
    喜歡成人之美，也樂於助人。
    就例如現在，發現麵前這個人是因為誤把自己當成肉食者協會成員才施以援手的之後，林默決定，不把真相告訴對方。
    因為，林默怕對方失望。
    試想一下，如果告訴對方真相，說你救的不是你想救的那種人，不是協會成員，可想而知，對方會多麽的吃驚，多麽的失望。
    麵前這個人認為他自己做了好事，那幹嘛要把殘酷的真相告訴他？
    所以，林默決定隱瞞。
    這完全是善意的謊言。
    林默這個時候表示兄弟你說的很對，如果你也遇到危險，我也一定兩肋插刀。
    “對了，剛才的馬車聲是什麽？”
    林默剛問出來，就知道自己大意了。
    本地人，能不知道馬車的秘密？
    所以自己這麽問，除非是傻子，否則不可能不懷疑。
    果然，對麵那人愣了愣。
    沒吭聲。
    顯然是懷疑上了。
    林默試圖解釋，但一下子也想不出什麽好理由。
    這時候對麵這人開口問：“讓我看看徽章！”
    徽章？
    鬼知道是什麽徽章。
    不過林默估摸是肉食者協會的徽章。
    他當然沒有，隻能是故作鎮定的說沒有帶在身上。
    對麵這人搖頭。
    說你很聰明，肯定是聯想到所謂的徽章是協會徽章。
    “但不好意思，我剛才騙了你，協會根本沒有徽章。”
    完蛋。
    這直接暴露了。
    林默反應快，立刻動手，心說就算你剛才救了我，這次也得先把你摁住。
    對麵那人動作也不慢，抽出刀子就捅。
    林默這次用的是和剛才對付開膛手一樣的招數，那就是兩敗俱傷的打法。實際上，林默這傷，很快就能複原。
    根本不算個啥事兒。
    所以，這不是兩敗俱傷，而是十分高超的戰術。
    前半段的情況和之前對戰開膛手的時候一樣。
    對方刺了林默一刀，林默也將對方腦袋扭斷。
    可接下來的情況就不一樣了。
    麵前這位沒有像開膛手那樣，自己把腦袋掰回來，而是直接歪著腦袋倒在地上。
    掛了！
    這種不按常理出牌，至少是讓林默有些意外的情況著實是有些讓林默愣神。
    他愣了兩秒鍾。
    然後蹲下檢查，發現這位是真的掛了，才知道並不是每一個肉食者協會的成員都像開膛手那樣，擁有超凡的不死之身。
    有的人能扛得住林默的斷脖攻擊。
    有的，他就是扛不住。
    “哎呀，這不好意思，這，這，我不知道你不抗揍啊，這可怎麽整。”
    林默是真的不好意思。
    畢竟，人家就在不久之前才施以援手，救了他。
    結果現在就把人給弄死了。
    搞的林默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忘恩負義的反派一樣。
    可轉念一想。
    不對啊。
    自己想的有些極端了。
    不是自己先不友好的，是對方起了殺心，自己隻是被動防禦。
    再說，往更深一層的目的性來分析。
    對方救的是協會成員。
    自己又不是。
    所以本質上，沒必要覺得不好意思。
    退一萬步說，不是已經說過謝謝了麽？
    林默取出一張鎮屍符，把這人臉上的防毒麵具取下來，貼在腦門上。
    防止屍變。
    然後拎著刀進屋子，看看這房子裏還有沒有別人。
    結果，還真找到幾個。
    在裏麵一個餐廳裏，三個人正圍在一個圓桌周圍，吃著肉。
    因為很暗，餐桌上，還有周圍的櫃子上，都擺著蠟燭，得有十幾個。
    所以相對於其他地方，這裏明亮不少。
    林默拎著刀進來的時候，裏麵三個人也發現了林默。
    大夥兒對視一眼。
    “協會的兄弟？來，進來做，餓了吧？吃點肉。”
    桌子上一個大胡子說道。
    這裏的空氣也不好，但比外麵強多了，所以就算不戴防毒麵具也暫時沒什麽問題，能看到旁邊擺著三套防毒麵具，估摸吃完飯就會戴上。
    而桌子上拍著一大盆肉。
    半生不熟，看著沒食欲，但這三個人吃的很像。
    仔細看，這一盆肉，不像是豬牛羊之類的，更像是一個人的上半身。
    重口味啊。
    這食肉者在林默看來，和暴食者很像，至少有八九成相似。
    不然，他也不會幾次三番被人誤認為是肉食者。
    林默不動神色的走過去。
    “對了，保羅呢？”大胡子問。
    回應是斬首。
    該下狠手的時候林默從來不會心慈手軟。
    這三個人圍坐在一起，麵目猙獰，吃的還是人，怎麽看都不是好東西。
    再說，他們遲早得識破，因為林默對肉食者協會完全不了解，兩句話就能被問住。
    既然遲早要暴露，還不如先下手為強。
    大胡子腦袋滾落在地。
    這些肉食者實力不弱，比一層夢境的殺人狂要厲害多了。
    但比開膛手差遠了。
    林默又是全力出手，沒有留任何餘地，所以一刀秒殺。
    第二個人也被殺了。
    走的很安詳。
    這貨嘴裏還叼著一塊肉，臉上帶著驚訝，也有憤恨和不甘，但林默認為它不是在恨自己，至於不甘心，可能是因為沒有把最後一塊肉吃完。
    第三個人，林默沒有下殺手。
    對方本身就是一個殘疾。
    坐著輪椅，兩條腿沒了。
    而且上了年紀，看上去，得有六十多，可能上七十了。
    林默沒殺這個肉食者，不光是因為對方看上去最弱，還因為，林默需要留一個活口，可以從對方口中了解了解這裏的情況。
    一切都在林默的計劃當中。
    殘疾肉食者似乎也是一個狠人，也凶殘。
    但架不住林默更猛。
    對方不可能是林默的對手，那再狠，也隻是笑話。
    沒過一會兒這殘疾肉食者就服了。
    林默問什麽，對方答什麽。
    這麽一來，關於這裏的一切林默都從對方口中獲知了。
    首先是關於這個城市。
    也就是三層夢境。
    在這裏的死人和夢魔，實際上並不知道這裏是三層夢境。
    這就像是一輩子生活在某個城市裏，沒有出過遠門的人一樣，說的更貼切一點，那就是井底之蛙。
    認為自己生活的地方，就是整個世界。
    殊不知，這個世界很大。
    連夢境都三層了。
    因為這個原因，所以這個老頭也沒法子給林默解答這座城市之外的情況。
    三層夢境究竟隻有城市這麽大，還是說，有一個完整的世界，目前不得而知。
    林默也不想知道。
    老頭是死人。
    他自己似乎也清楚。
    不過他忘記了很多事情，就例如這個城市為什麽會變得如此恐怖。
    鍾聲的來源老頭不知道。
    他隻知道鍾聲每天都會響起，而每一次響起，都必須躲在家裏，不能出去。
    否則，下場會很慘。
    就這麽著，老頭存活了很久，一直到現在。
    最後是關於肉食者協會的。
    這是霧都一個組織。
    老頭說，這裏有很多組織，肉食者協會隻是其中之一。
    肉食者，顧名思義，就是吃肉（人）的組織。
    因為沒有別的食物，所以為了滿足口腹之欲，他們選擇了最可怕的一種食物。
    協會有各種規矩，老頭說他也記不得多少。
    隻知道，加入協會，有肉吃。
    就這麽簡單。
    林默指著地上兩個人頭，問老頭這倆人是誰。
    “哦，這是我兒子，那個，好像是我的侄子。”老頭語氣有點不確定。
    看樣子，這老頭的腦袋已經有些湖塗了。
    再問別的，問不出個什麽新東西了。
    林默有些後悔。
    他選錯人了，應該把老頭兒子或者侄子留下，這樣應該可以問出更多的線索。
    當然，林默試過把老頭拉入精神領域，直接在精神領域裏探查對方的記憶。
    但失敗了。
    老頭的精神已經崩碎。
    林默又試了試地上兩個屍體，也一樣不行。
    看起來它們和下水道裏那些被大蟲子控製的夢魔不一樣，這些肉食者的腦子，要麽已經爛成一團漿湖，要麽就是精神力強大，無法侵入。
    想了想，林默也扭斷了這個老頭的脖子。
    算是給了對方一個體麵。
    繼續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存在，那比死了還可怕。
    林默這個時候意識到一件事。
    鍾聲好像沒有再響起來過。
    之前一共敲響六次。
    拿出懷表來看，果然，長針已經過了鍾針。
    也就是說，暫時安全了。
    林默打算立刻回去找小雨和席文君。
    鍾聲停止，她們按理說也應該能恢複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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