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佳是個大美人。
    從小，別人就說她是標準的美人胚子，長大以後一定是個大美人；稍微長大一點，就說是小美人，俊的不得了；到了高中，已經長開了不少，誇獎者更多，很多情竇初開的男生每次見到她，都會忍不住看過來，有激動的，也有臉紅的，還有膽子大過來搭訕的。
    這就是校花待遇。
    甭管你承認不承認，隻要學校裏有女生，那每一個學校，都有校花。
    人人心裏都有一杆秤。
    劉佳毫無疑問是這裏公認的校花。
    女孩子的美貌，是資本，是利器，但有的時候，也會變成負擔，變成黴運。
    它是什麽，取決於女孩子的三觀，取決於她的學識和性格，取決於她的家庭教育和家庭實力。
    劉佳這幾點都有優勢。
    學習好，自律，三觀正，家庭富裕。
    林默很了解劉佳。
    他倆從小學就在一起，是同桌，還記得小學一年級的時候，劉佳就拎著林默的領子，豪放跟他說你以後就是我的人了。
    起因是因為林默不小心摔壞了她的鉛筆，還嘴硬，結果被這小丫頭按在地上揍了一頓。
    當時就把林默給揍服了。
    事後林默分析，自己打輸的原因是因為當時劉佳個頭比他還要高半頭。
    曾經有一段時間，林默都覺得這真特麽是一段孽緣，小學那幾年完全被劉佳壓製著，後來覺得升初中就可以躲開這個魔女了。
    要不叫孽緣呢。
    初中也在一個學校，一個班，還是同桌。
    劉佳說，她到現在都記得當時自己的表情，和見鬼一樣。
    這叫啥？
    剛從火坑裏爬出來，結果還沒站穩，又不小心掉了下去。
    而且，掉的更深。
    “沒事兒，初中就三年，三年很快就過去了！”
    這是林默安慰自己的話。
    好不容易中考完，上到高中，開學頭一天林默就嚇的腿軟走不動路了。
    同桌還是她。
    雖然這個時候林默的個頭早已經反超了劉佳，真打起來，她就算練過武，十有八九也不是自己的對手。
    可被壓迫的時間長了，骨子裏產生了畏懼，看到她就發怵。
    但不可否認的是，劉佳是真漂亮。
    她不生氣的時候，特好看。
    側臉好看，正麵也好看。
    之前林默都是偷偷看，就算被逮了個正著兒，他也不會承認。
    不過今天被抓住之後，林默就理直氣壯的說，你好看，我看看還不行？
    估摸以前沒這麽說過，劉佳一愣，瞪了林默一眼然後繼續聽講，不過彎曲的眼角卻怎麽也掩飾不住那一抹笑容。
    心說這榆木疙瘩終於開竅了，終於開始欣賞老娘的美了。
    “簡直毫無破綻啊。”
    林默看了一會兒劉佳，發現無論怎麽看，都看不出這是一個假冒的幻覺。
    此外，班裏其他熟悉的同學。
    猴子，王小麗，阿東，三炮，莫文婷。
    這些同學，在那一段‘夢’裏都出現過。
    猴子和王小麗還結婚了，成了兩口子。
    阿東和三炮在潛龍也混的不錯。
    還有莫文婷。
    那個‘夢’裏，莫文婷變成了恐怖的夢魔。
    林默這時候愣了愣。
    他居然已經開始稱那一段記憶為‘那個夢’，這是不是代表他已經開始認為，這裏的一切才是真實的。
    為了驗證這件事，林默掐過自己，也用小刀割破手指。
    疼痛，流血。
    和真的一模一樣。
    或許，這就是真實的，而那個光怪陸離的世界，才是虛假的。
    下學後，劉佳拉著林默出去吃東西。
    他們這裏是寄宿製的高中，也有走讀的。
    路上劉佳問林默，她是不是真的很好看。
    林默點頭，說是啊，你簡直美的冒泡兒。
    “這話，你以前從來沒說過。”劉佳語氣有些幽怨。
    林默一琢磨，好像還真是。
    這時候林默突然想起來夢裏劉佳的禁忌，就突然對劉佳說，你給我講個恐怖故事吧。
    劉佳笑了笑，說之前都是你給我講，想嚇唬我。
    “我平時不喜歡看那些恐怖，知道的恐怖故事都是你給我講的，我可沒有東西給你講。”
    林默點了點頭。
    他隻是想做一個測試。
    劉佳果然對她自己的‘禁忌’沒有任何反應。
    這也正常，因為所謂的‘禁忌’隻是自己夢裏對她的定位，這裏的劉佳當然不知道。
    林默歎了口氣。
    “你是不是沒靈感了？”劉佳在旁邊問。
    林默一愣，問什麽沒靈感？
    “啊，你不是正在寫一部，恐怖的，腦洞大開那種，是不是遇到什麽瓶頸了？”
    “算是吧。”
    林默點頭。
    劉佳走了幾步，然後側臉說她聽人說過，在落雁市裏有一些詭異的地方，例如凶宅什麽的。
    “要不，咱們去看看，順便，讓你找找靈感。”
    林默聽完琢磨了一下，臉上立刻露出驚喜。
    “對啊，我怎麽把這茬兒給忘了，夢裏是有詭異的，那這裏有沒有？如果有詭異，說不定可以證明夢裏的一切都不是我的幻想。”
    林默當即就讓劉佳帶他去。
    還說事成之後，請她吃大餐。
    “這可是你說的。”
    劉佳同意了。
    不過現在不能去，下午還有課，等下午下課之後才行。
    再次坐到教室裏，看著窗外安寧的景色，看著課堂上的老師和同學，這裏的一切都算是那麽的正常，那麽的安靜。
    這就是普通人的平澹生活。
    世界上絕大多數人都會這麽按部就班的度過這一生。
    包括自己。
    “林默，你來回答這個問題！”
    ……
    夕陽下，地上林默和劉佳的影子被拉的老長，路邊樹葉隨風飄動，街上一片煙火之氣。
    “佳佳，你不會家能行嗎？”
    林默問了一句。
    劉佳眉毛一挑：“我說去珍珍家學習，已經和她說好了，如果我媽打電話過去，會幫我打掩護。”
    林默說那行。
    印象中，劉佳的媽媽也很漂亮，就是比較嚴厲。
    林默有點怕她。
    倒是劉佳的老爸挺和善的，之前去劉佳家裏的時候，經常拉著自己下棋，還一臉酸楚楚的說，他那女兒，對你比對我都好。
    女大不中留，胳膊肘往外拐這種話更是不知道說了多少。
    林默覺得他和劉佳絕對算得上是青梅竹馬，畢竟這一份友誼那是從小學就結上了，絕對算得上是曆史悠久，十分的牢固。
    隻不過一開始林默還真沒往歪的地方想。
    他和劉佳，一直屬於友情之上戀人未滿，當然也可能是因為年紀還太小，不太懂這個，學校家長更是對早戀這種事嚴防死守，所以一直都這麽著，誰也沒挑明。
    不過班裏學校裏同學們心裏都和明鏡似的。
    私底下，都喊劉佳是‘林夫人’。
    “我想吃冰激淩！”劉佳突然說了一句，她看向路邊一個冷品店，不走了。
    林默伸手一掏兜。
    還有幾塊錢。
    “我請！”林默就問佳佳你要是什麽味兒的。
    “巧克力的。”
    “女孩不是都喜歡草莓味嗎？”
    “誰說的？”
    “電影電視上都這麽說。”
    “反正我不喜歡，我就要巧克力的。”
    最終，林默買了一個巧克力冰激淩走出來。
    這玩意兒死貴死貴的，林默隻夠買一個，待會兒他回家都是問題，說不得要走路回去。
    “今天挺大方啊。”
    劉佳看了看，伸手遞過來說非要讓林默先吃一口。
    說實話，林默也挺想吃的。
    他咬了一口。
    又冷又甜，味道很醇厚。
    “就這一口，多一口都不能吃了！”劉佳隨後也吃了起來。
    林默突然發現，這丫頭居然一點都不避諱自己吃過，更沒有表露出嫌棄的神色，一絲一毫都沒有。
    非常的自然。
    毫無疑問，冰激淩很好吃，最後劉佳說看你小子挺可憐，最後一點賞你了。
    夕陽完全藏到地平線下之後，到地方了。
    這是一個老舊的居民小區。
    房子都是破舊的小六層，這裏屬於老城區，走進巷子，路邊的電線杆上搭的都是電線，和一坨沒煮開的麵條一個德行。
    就算是九級電工來了都得懵逼。
    路邊有修車補胎的，旁邊是一個小賣鋪子，門口有一個燈泡，下麵有幾個老頭借著燈光正在下棋。
    林默深吸了口氣。
    能聽到有人炒菜的聲音，深吸口氣，尾氣帶著爆香的蔥花味兒衝進鼻子裏，顯得那麽的真實。
    這一刻，林默發現這裏才是真實的，而自己之前，隻是做了一個誇張詭異的夢而已。
    這種真實感來源於這裏看到的一切，是大爺們急赤白臉討論棋局，是路邊幾個小孩玩打仗的遊戲跑過來跑過去，是路燈下飛舞的蚊蟲，是充滿真實感的人間煙火氣。
    “哎，想什麽，還去不去？”劉佳扯了扯林默的衣服。
    “去，去，都來了，哪兒能不去！”
    “這邊，對，前麵那個4號樓。”
    “佳佳，咱們就這麽直接進去能行嗎？”
    “怕什麽，這地方時老舊小區，也沒有保安，誰都能進來，不過那個房間應該是鎖著的，你就在門口找找靈感就行了。”
    劉佳帶路，走進4號樓。
    樓道裏的燈早就不亮了，黑漆漆的。
    還別說，這地方還真挺恐怖的。
    走到二樓的時候，劉佳速度慢了下來，林默問她是不是害怕。
    “要不，你在外麵等我，我自己上去。”
    “我才不怕。”
    劉佳嘴硬。
    但顯然，身體還是很誠實的，她此刻幾乎是貼著林默，林默這時候想了想，伸手去牽她的手，劉佳沒反抗。
    於是兩個人手拉手往上走。
    “在四層。”
    “4號樓的4層，可惜不是404！”
    林默這時候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笑了笑。
    他還記得那個夢裏的綠苑小區，一般404這個房間裏，都有一些有趣的夢魔。
    到了四層，有一個房門很破舊，防盜門上鏽跡斑斑。
    來的時候劉佳已經把這個凶宅的事兒和林默說過了。
    她也是聽人說，這裏很早的時候，大概十幾年前就發生過凶桉，說是那時候有一個賊入室盜竊，發現家裏有人，然後就拿隨身帶著的匕首捅死三個人，還是一家三口。
    本來是偷東西，結果成了殺人犯，這種罪現在都必須嚴判，更別說十幾年前了，那賊最終也是判了死刑。
    當時因為這個事兒，這房子就空置了好些年。
    後來又有人住了進去，還是一家三口。
    住了好幾年都沒有問題。
    本來關於這房子的曆史都快被人遺忘了，結果就在兩年前，又出事兒了。
    這次不是有人入室搶劫，而是煤氣泄漏，一家人都死了。
    當時那場麵很慘啊。
    也不知道是誰把這房子之前的曆史也給翻了出來發到了網上，這一下，再沒人敢買這個房子。
    住在這裏，死全家啊，就算是不信邪的人，也不敢在這種事上拿自己和家人的命來開玩笑。
    所以就算這套房子的價格一降再降，遠低於周圍的房價，可依舊沒人接盤。
    誰也不傻，花錢買個催命符，隻要腦子還稍微正常一點的人都不會做這種事。
    據說這幾年在落雁市的網上，這個地方排在市內十大凶宅第一，關於這裏的各種詭異傳說也是越來越多。
    不過顯然大部分都是杜撰的，沒有依據的胡扯。
    可這也導致不光這套房子價格成了白菜價，就連這一個單元，甚至這棟4號樓的房價也很低。
    能搬走的，早就搬走了，這一棟樓裏剩下的住戶也沒有幾個了，都是老年人。
    鑒於這裏的恐怖傳說，劉佳這個時候的故作鎮定就非常的明顯，她一直在催促林默，說你快點，咱們還得去吃飯呢。
    林默說不急，好不容易來了，總得了解了解這裏麵是不是真的有鬼。
    一提到鬼，劉佳整個人都貼在了林默身上。
    不過林默也沒心思感受手臂上傳來的柔軟，他靠近防盜門，用手拉了拉。
    沒拉開。
    然後他做了一個讓劉佳頭皮發麻的事情。
    這貨居然開始敲門。
    冬冬冬！
    “有人嗎？”
    林默小聲問。
    這會兒外麵的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加上樓道裏沒燈，而且麵前還是本市裏有名的凶宅。
    居然有人敢在這種環境下幹這種事兒。
    劉佳有些後悔帶林默來了。
    林默繼續敲，嘴裏都囔：“陰鬼凶煞匯聚，入坤門……”
    劉佳這會兒都嚇麻了。
    心說這貨哪兒學的這些。
    而更讓劉佳崩潰的是，林默見召不到鬼，居然是歎了口氣，從口袋裏取出了一個鬼畫符，還別說，按符上畫的東西還挺神秘。
    這會兒林默掏出打火機，將手裏的符篆燒了，然後一臉期待的等。
    此刻周圍安靜的可怕。
    劉佳身子都有點軟了。
    等了一會兒，什麽都沒發生，林默盯著地麵上的符灰，終於是歎了口氣。
    “哎，走吧！”
    說完，拉著劉佳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