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9章 重逢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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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特麽是哪?
    衛燃順手將灶膛口的玉米杆子往裏送了送,一雙眼睛也在瞎踅摸。
    這房間裏一字排開四個灶台,有的在烙餅,有的在燉煮著滿滿一大鍋牛雜,還有另一個小鍋,在熬煮著並不算多的熱鹵。
    緊挨著的另一個灶台邊,還有人正用一把炒勺伸進灶膛裏,待裏麵的油燒熱,將其澆在了一個放有辣椒粉的大海碗裏。
    這夥食也太好了點...
    衛燃暗暗嘀咕了一番,同時也忍不住再次咽了口唾沫。
    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自己現在真的是餓的不行,也饞的不行,饞不遠處桌子上,那張排簾上麵已經摞起來快半米厚的大烙餅,也饞那滿滿一大鍋的牛雜。
    當然,饞蟲作祟卻並不會影響他的判斷。
    不說別的,僅僅隻從削麵師傅那不慌不忙的動作,以及那塊並不算大的麵團和那小半鍋最多夠四五個人吃的熱鹵他就能大概的猜測出來,這削麵八成是在給誰開小灶呢。
    “小衛,快,去打一桶涼水,要井裏現打的,不要缸裏的。”那削麵師傅吩咐的同時,不忘用腳踢了踢旁邊的一個木桶。
    “好嘞!”
    早就已經被火烤的汗流浹背的衛燃話音未落已經站起來,拎上那個木桶就往外麵走。
    離開這熱騰騰的夥房,衛燃一眼便看到院子邊角處有一口水井,以及對角線位置靠牆生長著的一棵枝繁葉茂,已經掛上半大果子的棗樹。
    五六月份?衛燃暗暗嘀咕著走到了井沿旁。
    先往井口裏看了一眼,見那轆轤繩子的末端已經沉進了水裏,他立刻伸手搖動著轆轤把手。
    片刻之後,那濕漉漉的麻繩子拽著一個嘩啦啦不斷漏水的鐵皮桶一點點升了上來。
    等這桶水倒進木桶裏,卻已經漏的隻剩下大半桶了。
    將其丟回井裏,衛燃一邊晃蕩著繩子讓水桶沉下去,一邊也在打量著自己身上的行頭。
    腳上一雙已經露出大腳趾的圓口布鞋,小腿上打著綁腿,褲子上,尤其褲襠至大腿內側乃至屁股的位置,還縫了老大一塊補丁。
    除此之外,他這腰間還紮一條布繩子腰帶,上半身則是一件兩麵透風格外涼快的對襟白布褂子,就連脖子上,都搭著一條被汗水浸透的白毛巾。
    這次真是騎兵?灶台上的騎兵?
    衛燃一邊暗暗嘀咕著,一邊賣力的搖動轆轤拎上了第二桶水灌滿了木桶。
    “咕嚕嚕...”
    都不等他拎起這桶水,肚子卻再一次被東廂房裏飄出來的飯菜香味勾引的發出一連串動靜。
    還特麽是個餓死鬼投胎的灶台騎兵...
    衛燃自嘲的念叨了一句,拎起裝滿了水的木桶,順勢掃了眼這院子的正房。
    那三間正房青磚灰瓦但卻大門緊閉,而且門口還有倆背著槍站崗的。
    沒有多看,他果斷的把水拎回了東廂房。
    “全倒盆裏,再打一桶過來。”
    那削麵師傅指使道,這麽一會兒的功夫,他用木板托著的麵團已經快削沒了。
    衛燃倒是幹脆,將這一桶水倒進旁邊的大木盆裏,拎著木桶幹脆的轉身就往外走。
    這一次,還沒等他走到井沿,一名士兵卻快步跑了進來問道,“衛燃,哪個是衛燃?”
    “我是!”衛燃連忙說道。
    “和我來!”那士兵話音未落,已經轉身往外跑了。
    看了眼從東廂房探頭出來看熱鬧的削麵師傅,衛燃等後者點點頭,這才放下手裏的木桶,跟著跑出了這個並不算大的院子。
    直到穿過那道門,他這才意識到,這似乎是個跨院。
    “快點跟上”已經走出去十幾米的戰士催促道。
    聞言,衛燃來不及細打量,加快腳步跟上了對方。
    在那名腳步匆匆的士兵帶領下,衛燃近乎一路小跑著來到了相鄰的另一處院子。
    這院子比剛剛那個小院要大了一些,院子裏也有不少戰士或是在擦槍,或是在打磨馬刀,又或者幹脆在縫補衣服或者抽著旱煙。
    在邊角處,甚至還有個打鐵鋪一樣的爐灶,正在叮叮當當的敲打著燒的赤紅的馬蹄鐵。
    “快跟上”
    那名帶路的戰士又催促了一聲,帶著加快腳步的衛燃走進了那排正房靠著最西邊的房間。
    “報告!”
    那士兵站在門外大聲喊了一嗓子。
    “進來!快進來!”
    話音未落,竹條簾子便被人從裏麵掀開,一個看著濃眉大眼兒的軍人熱情的帶著些許山西口音招呼道,“你就是衛燃?快快快!看看這倆你認不認識!”
    彎腰鑽進這還算陰涼的房間,衛燃在看到房間裏另外兩個站起來的年輕人時不由的一愣。
    這倆人各自穿著一套新軍裝,每人的胸前,還都有一條九龍帶,而且還各有一支盒子炮。
    左邊那人臉上戴著一副金邊眼鏡,身上還自帶著書卷氣,右邊那人的氣質卻是截然相反。
    “衛大哥!”這倆人幾乎異口同聲的喊出了同樣的稱呼。
    “隨...小李!”
    衛燃回過神來的時候不由的打了個哆嗦,一把將李隨安摟在了懷裏——他總算見到曾經見過的人了!而且他還認得自己!
    “還有我呢!”趙金玉哈哈大笑著說道。
    和白光之前相比,這趙金玉不但身體壯實了許多,就連個子都高了能有大半頭的樣子。
    至於李隨安,他和記憶裏的模樣相比,同樣要壯實了一些,同時身上那股子書卷氣雖然仍在,但卻已經淡了許多。
    “你小子的傷好了?”衛燃驚喜的問道。
    “好了!養了大半年總算是好了!”
    趙金玉說著,已經解開他的九龍帶,又解開扣子,展示著他肚子上愈合之後留下的那道恐怖的傷疤,“啥病根都沒留下!”
    “你呢?”
    李隨安也跟著問道,“衛哥,你咋活下來的?”
    聞言,衛燃不由的一顫,故意用當初在滕縣時被機槍掃斷過的左臂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見他根本沒什麽詫異之色,也不由得在心底暗暗歎了口氣。
    他已經猜到,自己全須全尾的出現在這裏,肯定是因為那金屬本子小小的改動了李隨安的部分記憶。
    “我藏在屍體堆裏活下來的”衛燃歎息道。
    “我三哥他...”
    “他...他沒能活下來”衛燃歎了口氣,“他和鬼子同歸於盡了。”
    一時間,這並不算大的房間裏也安靜下來,那個濃眉大眼的軍人卻默不作聲的離開,在門外朝著帶衛燃來的那名士兵低聲吩咐了一句。
    “沒事,沒事。”李隨安抹了一把臉,“好歹沒做逃兵。”
    “你們倆是怎麽碰見的?”
    衛燃主動轉移了話題問道。
    “這事兒可說來話長”
    趙金玉招呼著倆人先坐下,指了指門外說道,“剛才那個是我姐夫的哥哥,他叫馬進韜,也是這個騎兵連的連長。”
    先介紹完了剛剛那名軍人的身份,趙金玉和李隨安也你一言我一語,中間夾雜著衛燃隨機應變的胡編亂造,將各自的經曆都簡單的描述了一番。
    按照衛燃旁敲側擊來的信息,當初楊詩怡以自身要挾她舅舅把他們二人送入關之後,衛燃便借口要去送信先一步離開。
    在分別之後,趙金玉搭乘楊家的馬隊一路輾轉,總算趕到山西,被送到了他的二姐趙金蘭的家裏。
    自那之後,趙金玉就一直等著他大哥趙金戈的消息。這一等,就等到了第二年的五月。
    彼時趙金玉的傷早就好了,甚至在他姐夫家暫時謀了個護院的差事。
    隻是他卻根本踏實不下來,那真是做夢都想趕緊回去。也就在這年的五月中,楊詩怡卻托付楊家的商隊給他捎過來一封信。
    這信是楊詩怡代筆,替胡八指和田小虎寫的,按照信裏所說。因為局勢,所有抗聯戰士都選擇了蟄伏,要他不用急著回來,並且務必保護好那麵旗子。
    這眼瞅著不能回那白山黑水一起打鬼子,趙金玉索性找上他的姐夫,央求著能帶著他上戰場。
    原本,那馬進韜並不想帶著他這個小舅子。
    這倒不是說趙金玉糊不上牆,他實在是擔心老丈人家的小兒子折在戰場上。
    再後來,還是趙金玉的二姐趙金蘭發話,那馬進韜這才下定決心,把他這小舅子塞進了自己的騎兵連當個通訊兵的。
    相比憑借“裙帶菜關係”進了騎兵連的趙金玉,李隨安卻又不一樣。
    自打1938年滕縣破城,他因為炮擊重傷昏迷,被北關陣地的韓排長帶著突圍逃生之後,跟著一路逃難似的趕到了許昌。
    當時恰好騎一師調赴許昌擔負河防任務,僥幸從鬼門關打了個晃活下來的李隨安,憑借著識文斷字兒被馬進韜看中,悄默聲的塞進自己的騎兵連裏,專門負責擔任文書以及勤務兵之類的工作。
    同樣是從這倆兄弟的嘴裏,衛燃也總算知道自己是怎麽出現那夥房裏的了。
    簡言之,自己是幾天前被炊事班撿回來的“難民”。
    好巧不巧,就在自己被“撿回來”前一天。趙金玉和李隨安就已經跟著馬連長帶隊出去偵查敵情了。
    今天快晌午了,全連的人這才回來,作為連長的馬進韜這才聽炊事班報道撿了個叫“衛燃”的難民。
    後麵的自不必說,無論是李隨安還是趙金玉,在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時全都是一愣,隨後便是狂喜,這才有了衛燃被帶過來相認這一茬。
    也直到這個時候,衛燃也才知道為什麽自己那麽餓了,自己在被撿回來之前,是從花園口決堤造成的洪災裏僥幸活下來的難民!
    那特碼能不餓嘛!那真是特娘的生啃倆光頭黨都不帶解飽的!
    更讓他暗暗朝著那本活祖宗又是比中指又是比大拇指的是,就連夥房裏開小灶煮的刀削麵,都是給馬連長以及李隨安和趙金玉哥仨準備的——他們這次偵查立功了。
    相應的,衛燃也給自己編造了一段說得過去的經曆——自打山海關分別之後,他就忙著去送信了,中途認識了李隨安,跟著他們從北平跑去了滕縣,後來僥幸從滕縣活下來之後,又一路沿著黃河逆流而上,然後因為花園口決堤,這才遭難成了難民。
    “沒想到,真沒想到!咱們仨竟然這麽有緣分!”
    這三人敘舊結束的時候,剛剛帶衛燃進來的戰士已經和當初讓衛燃打水的削麵師傅把飯菜端來了。
    “小衛,你小子可是深藏不露了!沒成想我老劉還給撿了個寶貝回來!”
    那削麵師傅說著,已經將手裏的大陶盆放在了桌子中間,這大盆裏是泡在冰涼井水裏的削麵。
    “我也才知道我這倆兄弟竟然在連長手下”
    衛燃連忙站起來,和李隨安以及趙金玉一起,從那小戰士端著的木頭托盤裏,把摞起來的大海碗以及熱鹵子,外加兩大碗牛雜和一大碗辣子、蒜泥等等全都端下來。
    “老劉,坐下來一起吃吧。”
    跟在後麵的馬連長隨和的說道,他的手裏還捧著一壇子酒呢。
    “你們吃,我還得給其他戰士送飯去呢。”
    那炊事班的老劉用圍裙擦了擦手,“可勁造,不夠還有!小白,你也別在這兒了,走走走,跟我去夥房喝點。”
    “那我可得告半天假敞開了喝!”帶衛燃來的那小戰士開著玩笑說道。
    “去吧!”馬進韜隨和的揮揮手。
    “是!”
    那被叫做小白的年輕戰士精氣神兒十足的敬了個禮,美滋滋的跟著炊事班的老劉離開了這房間。
    “那是我鄉黨白宇光”
    馬進韜一邊拍開酒壇子的封泥一邊介紹道,“也是窮苦人家的孩子,打從十四五的時候就在我身邊當馬夫了,來,今天兄弟相認,咱們先幹一個!”
    “幹!”
    趙金玉和李隨安異口同聲的應了一嗓子,同時也端起了酒杯。
    “幹!”稍晚一步的衛燃也端起酒杯,和他們三人碰了碰。
    一口氣咕嘟咕嘟的喝光了碗裏的白酒,衛燃立刻拿起笊籬,主動幫那位馬連長盛了一碗麵條。
    “自己來自己來,都別客氣,我馬進韜的騎兵連沒那麽多規矩!”
    話音未落,馬連長已經拿起筷子,往碗裏挑了一大筷子削麵遞給了衛燃。
    一番客套重新坐下來,馬連長趁著衛燃給大家倒酒的功夫問道,“衛燃,我托大把你當老弟了。”
    “您這話說的”衛燃一邊給對方倒酒一邊打蛇順杆子上,“馬大哥這是抬舉我呢。”
    “咱也別客套了,我也不是那瞎客套的文化人。”
    馬連長捏著碗沿端起來和衛燃等人碰了碰,抿了一口酒之後問道,“衛老弟,你接下來是個什麽打算?”
    “馬大哥有什麽吩咐不如直說”衛燃同樣抿了一口酒說道。
    “咱們兄弟相稱,吩咐談不上。”
    馬連長擺擺手,夾起一筷子牛雜送進嘴裏一通亂嚼,等咽下去之後這才繼續說道,“衛老弟要是隻求安穩日子,等下我給你拿上幾封銀圓,你去山西找我爹,購田買房娶妻生子,總能有個安生日子。”
    “馬大哥,有沒有殺鬼子的買賣?”
    衛燃端起酒碗和李隨安以及趙金玉相繼碰了碰,“三七年冬天,我跟金玉兄弟在白山黑水很是殺了些鬼子,三八年剛開春兒,我跟隨安兄弟在滕縣也沒少殺鬼子。”
    說到這裏,衛燃一口喝光了酒,重新倒滿之後和馬連長再次碰了碰,“既然叫您一聲大哥,小弟也就不客氣了,您這兒家大業大,有沒有能殺鬼子的買賣帶上我一個?”
    “好,哈哈!好啊!”
    馬連長喝光了碗裏的酒哈哈大笑著說道,“還真特碼的巧了!咱們幹的可不就殺鬼子的買賣嘛!”
    “大哥,給衛哥配一把盒子炮吧!”
    李隨安提議道,“他槍使得可比我好,我那白刃戰還是跟著他學的呢!”
    “可不姐夫!”
    趙金玉也幫腔說道,“和望川大哥一樣,衛大哥還識字兒呢,正經配得上咱這騎兵連。”
    “這還不好說!小...嗨!”
    馬連長拍了拍腦門兒,“小白也特碼喝酒去了,先吃!等吃完了,讓小白帶著你去領槍,再領套新衣服。”
    “姐夫,也給衛大哥分一匹馬唄?”趙金玉端著酒碗說道。
    卻不想,趙金玉這提議馬連長卻沒有剛剛那麽痛快了,“衛燃兄弟,可不是老哥小氣,咱們騎兵連這馬可都是有數的,這一時半刻的,可沒有合適的馬給你。”
    “姐夫,要不然試試後院那匹咬人的馬?”趙金玉似乎順嘴兒冒出個“餿主意”。
    “不行不行!”
    馬連長想都不想的擺擺手,一臉晦氣的說道,“那匹不懂人事的牲口!特娘的,當初差點把二連長的耳朵咬下來,可不行!非得把它騸了才能騎呢。”
    “那還不好說!”
    趙金玉似乎就等著這句話似的說道,“把那匹咬人的馬給我,把我那匹馬給衛...”
    “你小子!老子就知道你打的這個主意!”馬連長頓時反應過來。
    “不是,到底咋回事?”衛燃好奇的問道。
    “差不多倆月前,咱們師新補了一批清海兵過來,順便還補來不少喬科戰馬。”
    馬連長頗為頭疼的說道,“這次每個連額外多分了兩匹馬,結果咱們連去挑馬的時候剛好趕上黑天沒仔細看,領回來一頭沒騸過的。不說這個了,吃飯,先吃飯!”
    聞言,衛燃三人對視了一眼,紛紛端起酒碗暫停了剛剛的話題。
    接下來的大半個鍾頭,四人在一次次端起的酒碗和麵條碗裏山南海北的聊著。直等到各自造了滿滿三大碗刀削麵,吃撐了肚子的四人也終於喝完了那一大壇子酒。
    “衛大哥跟著我們倆去找地方休息吧”
    李隨安一邊收拾滿桌的狼藉一邊說道,“等下我帶你找個地方去洗個澡。”
    “衛老弟讓他們哥倆安排你”
    馬連長也跟著說道,“金玉,你去找小白,讓他給衛老弟領套新衣服,再拿一長一短兩條槍,一把馬刀。”
    “我等下親自去給衛大哥拿!”
    趙金玉說著,已經幫著端起了被勉強撈光了麵條的陶盆,和端著碗筷的衛燃以及李隨安一起離開了這小房間。
    “金玉,剛剛一直沒機會問。”
    衛燃抱著一摞碗筷和空酒壇子一邊往夥房所在的院子走一邊問道,“胡老弟還有小虎班長他們現在怎麽樣了你知道嗎?”
    聞言,剛剛還沉浸在老友重逢的喜悅之中的趙金玉不由的神色一滯。
    短暫的沉默過後,趙金玉歎了口氣說道,“這兩年倒是和詩怡妹子一直有書信來往,胡大哥和小虎班長的消息也都是通過她的信傳來的。”
    “怎麽說?”衛燃立刻追問道。
    “唉!”
    趙金玉將手裏端著的東西放在台階上,招呼著他和李隨安在旁邊坐下來,又摸出一包香煙,抽出兩支分給了衛燃和李隨安。
    “詩怡妹子的上一封信裏說”
    趙金玉歎了口氣,“東北的鬼子鬧的越來越厲害了,孫家姐妹這兩年一直在幫著抗聯傳遞情報,今年開春的時候時候,還捎來一封我大哥的信。”
    “其他人呢?”衛燃追問道。
    “其他人...”
    趙金玉一拍大腿,猛嘬了一口煙卷,“胡大哥和小虎班長,自打開春就全都斷聯係了,紅霞妹子最後留了一封信要去狼槽子溝找他們,後來也斷聯係了,一樣...一樣生死不知。”
    “你...你說啥?”衛燃愣了一下。
    “再等等吧”
    趙金玉說話間重新端起了陶盆,一邊走一邊憂心忡忡的說道,“每個月月中,詩怡妹子的信就會送過來,到時候看看這個月有沒有他們的信兒吧。”
    聞言,衛燃和李隨安對視一眼,各自端起碗碟跟了上去。
    “你...”
    衛燃張張嘴,“我剛剛聽連長和金玉都叫你望川?”
    “是啊...”
    李隨安苦澀的笑了笑,喃喃自語的念叨著,“望川,李望川,望川...”
    “這兩年沒回家?”衛燃沉默片刻後問道。
    “沒有”
    李隨安搖搖頭,“不敢回去,要不是...要不是遇見你,都沒人知道我叫李隨安,隻知道我叫李望川。李隨安...李隨安死在滕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