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二百四十一章 歡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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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就事論事,經常打喪屍的朋友肯定知道,你當然不能擱別個拉怪的時候上去拉呱啊,容易被友軍誤傷不說,主要容易被屍群討了口子。
    拖拉機改的大鏟在前頭一陣突突突,後麵的行屍就像是出巢的小蜜蜂一樣聞風而動,從殘垣斷壁間不斷湧出,一見到這個場景,那群人終於意識到自己到底做了件多麽愚蠢的事,也顧不上慘作路基的隊友了,追著車屁股厲聲疾呼。
    有一說一,效果拔群。
    行屍雖然覺得拖拉機吵鬧且跋扈,卻總有那麽一股子惰性,講真它們現在又不缺那仨瓜倆棗的食物是吧,但是,這麽鮮活的人味兒那可就要另當別論了。
    四五十公裏的邁速,頂多也就是和普醜行屍旗鼓相當,可一個正常的、健康的人類肯定沒辦法以這種速度奔跑,剛剛路過一個拐角,就有兩隻行屍衝出來,一把撲倒了某個倒黴鬼。
    要說這倒黴鬼運氣也是真的好,就這種情況居然還給他掙紮著爬起來了,繼續奪命狂奔。
    “上車。”
    減速的拖拉機把人一個一個掛了上去,然後又加速,當駛過某處時,突然向一個老小區大門衝進去,隨即,後麵的路麵呲呲啦啦的冒起青煙,一道導火索點亮了夜色。
    “轟~”
    “轟轟轟~”
    巨響與火焰衝天而起,聲勢浩大的爆炸裹挾著密密麻麻的鋼釘蒺藜刀片之類的玩意,幾乎給方圓一公裏來了個飽和式攢射,劈裏啪啦的脆響聲中,拖拉機的駕駛樓子僅剩的三麵玻璃也沒了,那個被行屍摁倒又爬起來撿了條命的倒黴蛋舉著個手,看著不偏不倚正好貫穿自己手掌的一枚鋼釘,嘴角抽搐眼神恍惚:“疼疼點好啊我他媽還活著!太棒了!”
    李滄瞥過去一眼,隨手把鋼釘薅出來:“那兒有紗布和碘伏,自己湊合包一下,這算什麽運氣好,沒被侵染那才是運氣好!”
    這給那家夥疼的喲:“┗|`O′|┛嗷~~嗷~”
    等李滄又帶著一大群人出現的時候,躲屋裏麵的一群人多少還是有點驚訝的,他們實在沒法想象李滄的見義勇為到底有多麽罕見,多麽難能可貴。
    “你在流血。”
    “我,我沒被咬,真的!”
    厲蕾絲和那個說自己很漂亮的女孩的對話飽含情緒,很有一些屍態侵染初期的時代特色。
    然後,女孩看著自己幾乎被血液完全浸透成血色的裙子和順腿流下的鮮血,腳一軟直接就倒,被李滄一把提住,撈起裙子看了看:“腰帶!”
    於是女孩毫不猶豫,羞赧又決絕的去解小裙子上的腰帶。
    卻又被李滄摁住了。
    “他的!”
    那個被釘穿了手掌的男的一把扯下自己的腰帶遞給李滄,李滄接過,隨便從裙子上扯了點布墊上,把女孩的腿一捆,勒好:“這是幾?”
    “我看不#¥%”
    索梔繪抱著幾包鹽和糖衝過來,拿起針熟練的紮上:“她要休克了,讓她保持清醒!”
    一群人茫然:“怎.怎麽讓她保持清醒”
    李滄伸手從工具包裏摸出把鉗子,鉗住女孩的腳指甲幹脆利索的直接拔了一片下來,伸出手:“這是幾?”
    “三!”
    “撕拉~”
    “啊!是三!三啊!你幹嘛嗚嗚嗚.”
    “可以了!”李滄看一眼索梔繪的急救包:“哪裏來的急救包,這麽專業,還有平衡鹽?”
    索梔繪自顧自剪開一包糖,放到女孩嘴邊:“喝。”
    那群人已經完全被震懾住了,這種搶救,emmmm,這種場麵,大概是比眼睜睜的看著同伴被車軋成貼膜還要有說服力吧:“她,她沒事了?”
    “暫時的,你們沒能力保護她。”李滄瞥一眼小姑娘:“行屍一到,你們誰有力氣帶著她跑?”
    “我們,我們不能待在這裏嗎?”
    “你覺得呢?”
    老小區的防盜窗和大鋼門確實相當攢勁,但即使對於個別行屍來說,這些玩意隻是稍微堅固一點罷了,更何況是屍群。
    釘手男舔了舔嘴唇:“你們引這麽多行屍炸掉,是不是想進醫院,醫院有避難設施的,有物資,一定有很多醫生活下來,我們可以救她!”
    李滄這邊的一群人:─━─━
    好。
    好的很。
    小怪的機製還沒摸出個一二三你們直接就想上去舔Boss是吧,哪個師傅教你的,棺材板子給他掀了!
    釘手繼續舔嘴唇,疑惑道:“怎,怎麽了?”
    “醫院裏麵可能比外麵更危險.”棒球親曆者,是知道一些故事和事故的,表情怪異盡量委婉的提醒:“如果有可能的話,你們最好離開鹽川,反正外麵那輛車我們也不需要了,如果你們想用的話.”
    “我跟著你們!”
    “真的嗎,快,誰,誰會開那種車?”
    “白相宇你到底在說什麽!”
    “我說我要跟著他們,霍苗會沒命的!”
    “不是哥們,現在的問題是我們自己都要沒命了,人家知道你是誰啊你就在這大包大攬的?”
    “東子,你會開車,你帶他們走!”
    “老子走你媽!你不走我往哪走?”
    “你會開車?”
    “帶我們離開這好不好?”
    “求你了!!!”
    一片雞飛狗跳亂七八糟。
    “再吵,再吵行屍好來加餐了。”李滄擰著眉頭:“那輛車速度不快,而且油最多夠你們跑出城,路上需要換成別的車,你們自己斟酌,別吵我。”
    外麵,也是有行屍的。
    東邊被航彈犁過行屍少,但想撿輛完好無損的車幾率顯然也高不到哪裏去,拖拉機那麽大的動靜,甩不開距離,中途換車的危險指數必定飆升,是以,作出這種決定並不容易。
    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質問道:“你們一直說醫院裏更危險,那危險到底是什麽,而且既然這麽危險,你們為什麽一定要進去?”
    “跟你有關係?”
    “看吧,他們肯定知道點什麽,就是想獨享醫院裏的資源,現在外麵這麽危——”
    “怎麽不繼續說了?”棒球微微抿著嘴,譏諷味道十足,尖銳的螺絲刀抵在女人喉嚨上:“兩次了,已經兩次了啊,你們怎麽就不明白呢,空島時代,其實並不是那麽的需要你這種人!”
    “你幹什麽!”
    “放開她!”
    “大家冷靜,大家都冷靜一點啊!”
    棒球一記窩心腳踹在女人肚子上,將其生生踹出好幾米遠栽倒在牆角裏麵色慘白冷汗潺潺如雨下:“這新的身體就是好用啊,滄老師,咱啥時候出發?”
    “吃點東西,補充體力。”
    “得嘞!”
    棒球歡天喜地的跑進廚房庫次庫次折騰煤氣灶去了。
    穩了穩了,這把穩了。
    他怎麽可能不關注滄老師那一批人的動向,他當然了解李滄是個什麽性格,社恐和社恐的疊加態嘛,這種時候沒了他那個大老王,帶魔法師閣下無疑是會需要一個嘴替的,更何況,有一說一,自己甚至他媽還救了剛那個嘴賤娘們一命呢,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不管是功德還是孽緣,總之可他媽海了去了。
    而這時,厲莉不知什麽時候湊到了那個差點休克下線的女孩邊上,握著她的手,溫柔整理著她淩亂的濕漉漉的發絲:“沒有執念的靈魂不會長存,那麽,小白白,你願意告訴我你的願望麽,說不定可以實現的喲~”
    那畫麵,就像一隻玩弄獵物的貓,就像一頭細嗅薔薇的牛。
    李滄悚然一驚,擰著眉頭:“莉莉安娜,你給老子離她遠點,她今天不會死!”
    “喔~”
    莉莉安娜在小姑娘甚至顯得依依不舍過於PTSD的注視下不情不願且風拂楊柳的灑然而去。
    來自饒其芳的致命斜睨:“你這麽激動做什麽?”
    李滄臉不紅不白聲音淡漠無波:“積分!”
    饒其芳瞥了他一眼,就沒再繼續說啥了,有理有據,像是李滄的風格,像他能幹出來的事兒。
    就著原屋主的冰箱裏的菜和他們帶來的純散養無飼料大黑豬肉,棒球燉了一鍋大雜燴,甚至連貼餅子都像模像樣,李滄撿回來的那群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尬在那裏。
    事已至此
    幹飯。
    李滄這個在飯桌上指手畫腳的毛病算是改不了了,蘸了點饒其芳的啤酒在桌麵上寫寫畫畫:“穿過這兩棟樓有個胡同,胡同直通鹽川二院後身,然後這是一堵牆,嗯,牆上有啤酒瓶子和玻璃片,紮手,過去了之後就是二院,裏麵到底是什麽你們心裏想必有數,可能在,也可能不在,但如果在的話”
    “刮地三尺雁過拔雁?”
    李滄噎了一下:“我的建議是你們有多快跑多快有多遠跑多遠,打不過,條件還是可以談的!”
    “聽你說這種話突然感覺怪怪的呢~”
    “.”
    走在熟悉的胡同裏,望著那些把自己手掌戳爛的紮心玻璃,李滄的心都敞亮了,媽的,那兩隻倒黴行屍到底在哪,出來讓老子掌掌眼啊!
    “吼~”
    “?”
    上次那兩隻行屍的模樣李滄已經忘得一幹二淨,至於這兩隻,純純就是出門沒看黃曆,李滄手裏的螺紋鋼都timi掄出殘影了,好一陣兒才扶著個老腰擱那喘。
    爽。
    &ni回頭老子出來就把你這牆上的玻璃碴子全timi給你砸幹淨嘍!
    二院裏有一種不同尋常的安靜。
    地麵沒有成噸的骨粉,更沒有保持著或坐或立各種姿態的衣服,四牆俱在,門窗緊閉,離主樓近了,能聽到隱隱有發電機的嗡鳴從某處傳來。
    主樓大門前躺著一條筆直的鋼化玻璃消毒走廊,一隊安保手持警用電棍從門後麵的臨時崗亭裏走出來,警惕且仔細的在每個人身上掃視著:“他,他,還有那個抬著的,是不是咬傷?”
    “不是!”
    對方指指走廊:“傷員走那邊獨立檢查,你們走這邊驗傷!”
    又有幾個白大褂出來,一看到李滄,頓時眼睛都亮了:“滄老師?啊啊啊!是滄老師回來了!滄老師,歡迎回家喔~”
    “先檢查。”
    幾隻大白消殺檢驗完成,沉默了一陣,指著饒其芳:“對不起滄老師,可是,她身上有被感染痕跡!”
    膀大腰圓的安保們立即如臨大敵,然後跟李滄很熟的安隊長就聽到李滄來了一句:“我也有!”
    大白們麵麵相覷,麵罩下全是苦笑:“滄老師,別騙我們了,你身上都好好的,哪有感染,而且二院不是不接受她,隻是要她去隔離觀察而已。”
    李滄低頭一看手腕:“?”
    啥也沒有,沒有咬痕,沒有疤痕,甚至連一丁點受過傷的痕跡都看不出來。
    “針管,抽個血。”
    “你真被咬過?”
    “嗯。”
    白旋風槍出如龍,鹽川二院又複刻了一把當初第一次入院查驗結果熱乎出爐時的盛況,奔走相告群賢畢至,少長鹹集對著李滄和他的一摞子現階段醫院還有能力出報告書抓耳撓腮。
    “不應該啊,不可能啊”
    “這,怎麽會?”
    “一切正常,完全看不出任何不對的地方!”
    “其它感染者的結果拿來,再比對一下!”
    李滄:“撒手!”
    “啥?”
    “撒手!把你們的爪子都給我拿開!我timi又不會跑!”
    “噢噢噢!”
    李滄順理成章的被請進了他那間麵朝大海春暖花開的房間,ICU拿送來鮮花和賀卡,大外獻上人體骨骼標本一具,檢驗搬來了衣櫥和書櫃,內科最實際對自己科室的人下手也最黑,電腦手機PSP如數家珍全套奉上。
    二院這八科還活著的大主任小主任全都在這了,走廊外麵也全都是人:“滄老師,歡迎回家,入住愉快!”
    “整條走廊都封起來了,住的都是你們自己的人,方便串門,您就放心呆著,一切,有我們!”
    “對對對!”
    “這真是幾天以來我們聽到過的最好的消息了,回來了,都回來了!”
    “老張,瘋了你,你這說什麽混賬話?”
    “呸呸呸,我這張嘴!”
    李滄咂麽咂麽嘴,麵對熟悉的人熟悉的麵孔,難得捧場:“別整那些虛頭巴腦有的沒的,我這身子骨是你們不了解還是我自己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