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呦鹿鳴(蔣鐸心裏根本沒有天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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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夜, 青扶大學外麵的一間名叫【偶遇】的酒吧,是陸呦、沈思思和蘇洱閨蜜們聚會常去的地方。
這裏人少,環境清幽靜謐, 駐唱歌手在角落裏撥著吉他弦,用有磁性的煙嗓,彈唱著遙遠的民謠。
“得不到的, 永遠是最好的。”沈思思拍了拍陸呦的肩膀:“閨蜜,看開吧, 感情真的不算什麽, 拚事業才是王道。”
陸呦趴在桌上,下頜枕著自己的手肘,看著三角杯裏藍色的雞尾酒, 心情鬱鬱的。
她雖然知道沈思思說的沒錯, 尤其是經曆了許沉舟這段失敗的感情之後, 更應該明白,感情遠遠抵不上事業。
道理都懂,但就是禁不住難過。
從她發現自己喜歡上蔣鐸開始, 便知道,這種暗流湧動的感覺、絕對不同於以往和青澀的校園戀情。
蔣鐸這男人, 身上有一股深淵般的力量,能讓女人在喜歡上他的那一瞬間,便徹底淪陷、義無反顧地愛上他。
並且這種愛,每一天、每一分鍾、每一秒都在加深。
“他性格就是這樣, 玩世不恭,新鮮感很快就過去了。”
陸呦想到蔣鐸的那些前女友們, 想到職高校花那條漂亮的超短裙
“我甚至都不是他談的最短的女朋友,最短的那一個, 隻有一場電影的時間。”
蘇洱皺著眉頭,說道:“不至於,我聽賀鳴非說,蔣鐸對你是真的真的真的。”
她一連說了三個“真的”,陸呦苦笑著問:“真的真的真的,是有多真啊?”
蘇洱想了想,說道:“我男朋友說,高中那會兒,都不用看到你人,隻早讀課聽到別人的一句‘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他都能直接有生理反應,你說他是不是真的。”
“”
陸呦臉紅了。
沈思思笑著說:“十七八歲的男孩,這可太正常了,倒也不一定真的是因為那一句‘呦呦鹿鳴’。”
陸呦點頭,表示讚同:“對。”
沈思思說道:“我的建議,就是快到斬亂麻,找他問清楚。大家都是成年人,搞什麽青澀、什麽暗戀,麻煩死了。”
“我總不能跑到他麵前,直接問他,你喜不喜歡我吧。”陸呦嘟噥著說道:“如果他說不喜歡,或者現在不喜歡了,那我多沒麵子。”
“不用這麽直接去問,男人喜歡一個女人的表現,可太多了。”
沈思思說完,直接抓起了陸呦的手機,拿著她的拇指刷了指紋,然後撥通了蔣鐸的電話――
“三爺,我不是陸呦,我是沈思思,陸呦喝多了,我和蘇洱倆人抬不動她,你來接一下她,成嗎。”
掛掉電話之後,沈思思衝陸呦擠擠眼:“得了,他來了。”
陸呦見此情形,趕緊將麵前的雞尾酒一飲而盡:“我可裝不了,醉沒醉,這男人一眼就看出來了。”
“那就多喝點。”沈思思又給她叫來一杯酒。
幾人等了約莫二十分鍾,走進【偶遇】酒吧的人不是蔣鐸,而是穿著白色毛衫的陸寧。
上大學之後的陸寧,五官明顯淩厲了許多,氣質也張揚了不少,不再是被高考和重擔壓得喘不過氣來的那個收斂內向的少年。
進入藝術學院之後,他身上那股遮掩不住的青春氣,宛如四月的牡丹,一下子盛放了。
他很適合現在的專業,作為娛樂圈預備役,他在鋼琴方麵的天賦,著實給他添色不少,唱跳演多線發展,營業能力很強。
“你怎麽怎麽來了?”陸呦不解地看著走過來的陸寧。
“蔣鐸哥給我打電話,我正好在學校,隔得近,過來接你回家。”
陸寧打量著陸呦:“不是喝醉了嗎,我看你挺清醒的啊。”
“他他讓你來的?”
“是啊。”
陸呦的心仿佛被一根細長的針、狠狠紮了一下。
沈思思看到陸呦眼睛都紅了,說道:“也是,我剛剛打電話的時候,聽到他那邊挺喧鬧的,估摸著在查案子吧,那位爺可是大忙人。”
陸寧端著陸呦的杯子,將剩下那點雞尾酒喝了,說道:“不是啊,蔣鐸哥說他十點前要睡覺,不過來了。”
沈思思眼神有利地刺了陸寧一下,陸寧似乎反應過來,立刻說道:“啊,沒錯,蔣鐸哥就是很忙,才來不了的。”
陸呦望著他們,笑了一下:“用不著演我,這有什麽啊,就當是我自作多情唄。”
說完,她拎著包,瀟灑地離開了。
陸寧趕緊追上她,同時不住地回頭望沈思思:“你也快點回去,別喝酒了。”
“小屁孩管好你姐吧,少管我。”
秋風微涼,陸呦穿得少,身影單薄,踉踉蹌蹌地走在霓虹繁華的街頭。
陸寧追上了陸呦,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穿上:“因為學校裏酒吧近,蔣鐸哥才叫我趕緊過來,送你回家。”
陸呦加快了步伐,調子裏帶了幾分不客氣:“他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這麽聽話?”
陸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因為他是蔣鐸哥啊。”
“我還是你姐呢,也沒見你聽我的話。”
“所以我這不就來接你了嗎。”陸寧說道:“你是我親姐,所以他也算我親姐夫吧。”
“他是你哪門子親姐夫!你以後少開這種玩笑,咱們家現在落敗成這樣,你一口一個姐夫,別人還當咱們一心撿高枝,高攀他蔣家呢。”
陸寧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了:“我不是這個意思,因為是蔣鐸哥,不是其他人,他對你又一直很好,所以我以為你們會會走到一起。”
“陸寧,我不配,我們家都不配。現在你知道了,以後少開這種玩笑。”
陸寧也是少年人的脾氣心性,聽到陸呦說這樣的話,有些替蔣鐸不值:“他是什麽人,你心裏最清楚了,說這些有什麽意思。”
陸呦眸光含了醉意,嘴角浮起幾分冷淡的笑:“你以為自己很了解他?”
這麽多年,她都從來不曾真正了解過他。
現在,更是如此。
“姐,你說這話太沒良心了,蔣鐸哥以前幫了我們多少啊。”
“那你去給他當弟弟吧。”
“去就去!”陸寧也生氣了:“這大半夜的巴巴跑過來,你我還真是閑的。”
“我讓你來了嗎。”陸呦背對著他 ,揚了揚手,嘲諷道:“對,睡覺是天大的事,那你回去睡覺啊,千萬別耽擱了。”
陸寧看著女孩遠去的背影,心口也是一陣刺疼。
吵歸吵、鬧歸鬧,終究是血脈相連的至親。
他小跑著追了上去,一把牽起了陸呦的手。
陸呦掙了兩下,沒掙開,卻見男孩嬉皮笑臉道:“你心情不好,拿我撒什麽火,我也太無辜了吧。”
“我沒有心情不好。”陸呦任由他牽著手,卻還嘴硬道:“鹿風現在單子越來越多,慢慢步入正軌,十二月還受邀參加io的年會,沒有任何品牌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發展成這樣,我我為什麽要心情不好,我高興的很嘞。”
“我姐太厲害了吧。”
陸呦被他牽著手,索性便用他的衣袖擦了擦的眼角。
“是啊,我這麽厲害,我配得上任何人。”
陸寧知道,雖然平時從來不會表現出來,但是在如今的蔣鐸麵前,陸呦多多少少都有些自卑。
所以她才會那樣努力地想要證明自己,努力地要在半年之內還完那一千萬。
陸寧攬著她的肩膀,輕鬆地說道:“當然了,毫不誇張地說,能得到我姐的垂青,那是他修了幾輩子的福氣呢。”
陸呦被他逗笑了:“你這麽會說,多說點咯。”
陸寧見她心情稍稍好些了,便說道:“剛剛蔣鐸哥叫我送你回公寓,叮囑得可細致了,要進電梯,並且看著你進門,因為公寓人員成分複雜。”
“陸寧,我跟他真沒什麽,別瞎想了。”
陸寧聽話地不再說下去,張開雙臂,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熊抱:“我姐姐,是全天下最好的姐姐。”
陸呦笑了:“衝你這句話,姐一定讓你重新變回富二代。”
“得了吧。”他拍了拍陸呦的腦門:“我當了十多年富二代,也沒多開心。反而是現在,每天為著一個目標努力,感覺特別有奔頭。”
“所以你的目標是什麽啊?”
陸寧看著她,漆黑的眸底隱隱有光:“成為suprstar。”
“就為了賺錢啊。”
“當然,不僅僅是這個原因啦。”
陸寧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心裏也埋藏了一個秘密。
他想要成為某人眼中唯一的star。
十月份,鹿風新推出的秋冬新品時裝,剛剛上線網店,便被熱情的消費者一搶而空,銷量好到驚人。
尤其是那幾套設計師新款主打時裝,直接充上了io平台排行榜前列,而且鹿風品牌幾乎屠榜。
傅殷看著新一季的消費分析報表,也忍不住感歎,鹿風這品牌,帶著如同它的品牌創始人那種勢如破竹的衝勁,讓整個圈子都不得不為之側目。
與此同時,鹿風的第一家線下運營,在青扶市最大的世紀城商圈開了起來,第一天便生意火爆,逛店的女孩們絡繹不絕,甚至還有不少網絡主播過來打卡探店。
鹿風工作室前所未有地開始擴充了起來,請來了好幾位國內知名設計師加盟,同時市場部、營銷部、財務部也都紛紛建立了起來,從過去小小的工作間,擴充成了正規公司的規模。
陸呦花了半個月的時間,將自己的情緒沉澱下來,把全部的心思都掛在了工作上。
工作室的大事小事,從衣帽樣式涉及到剪裁製板,再到模特的招募培訓,她都一手抓了。
隻有讓自己連軸忙碌起來,她才不會有有其他的心思,想一些有的沒的。
那段還沒開始、卻是日日夜夜滿心期待的感情,就像是石頭落進水裏,蕩漾起層層漣漪。
然而,石頭沒入水中,也是轉瞬即逝。
那天下午,在模特攝影棚裏,陸呦看到一個新招募進來的模特有些眼熟,卻又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她身材自然是沒的說,高挑又纖瘦,化著濃鬱的風格妝,氣場十足,格外引人注目。
陸呦詢問小劉助理:“中間那個模特,氣質不錯。”
“新招進來的。”小劉助理解釋道:“我也覺得她不錯,鏡頭感非常好,也很適合咱們這一季的性感風。”
“她是專業模特?”
“當然是專業的,尚總對模特要求非常嚴格,不會啟用沒有經驗的新人。”
陸呦點了點頭:“她叫什麽名字?”
“楊黛汐,我們都叫她daisy。”
“好。”
這個名字,陸呦也是陌生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楊黛汐這個人,她真的非常非常熟悉,一定是見過的。
不過疑惑隻是轉瞬即逝,有幾個模特的衣服尺寸出了些問題,喬西瑩下廠去了,這會兒沒有剪裁師在場,陸呦索性親自上陣,給這幾個模特修改尺寸。
“是你?”
一道嗓音從身後傳來,陸呦停下手上的縫紉工作,抬頭望向了聲音的來處。
卻見剛剛拍完了照片的楊黛汐,站在門邊,用疑惑的眼神望著她:“是陸呦?”
“你認識我?”
“我們以前見過,你忘了嗎?在青扶一中校門口,當時我和蔣鐸在一起。”
陸呦心髒猛地撞了撞胸腔,這才回想起來,她竟然連她的模樣都忘了,就記得她那條超短裙挺好看。
蔣鐸的“前女友”之一,職高校花。
陸呦莫名有些尷尬:“你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
“怎麽不知道,你不就是蔣鐸的小青梅嗎,那會兒沒人不知道你。”
陸呦惦記職高校花這麽多年,耿耿於懷,沒事兒就要拿出來嘴蔣鐸幾句。
但事實上,楊黛汐對陸呦的敵意,似乎比陸呦對她的“耿耿於懷”,更深一些。
當年,誰不知道蔣鐸有個拿不起、又放不下的小青梅。
誰不知道每次她去找過他之後,蔣鐸都要一個人去天□□處好久,煙頭一根接著一根,沒人敢去打擾。
誰不知道,蔣鐸喝醉之後,心心念念的每一句都是“呦呦鹿鳴、食野之蘋”。
楊黛汐曾經瘋狂地嫉妒過陸呦,但是後來,慢慢的她就不嫉妒了。
在同一起跑線,實力相當,才會嫉妒。
但是她慢慢發現,在這個男人內心的天平上,她根本不可能和陸呦比肩,任何女人都不能。
因為,蔣鐸心裏根本沒有天平。
那個女孩占據了他全部的內心。
而可笑的是,蔣鐸從來沒有隱瞞過著一點,誰都知道。
即便知道,那些女孩還是自願留在他身邊,或為虛榮心、或為了他英俊帥氣的模樣、或為了他的家世無論是誰,蔣鐸都不會拒絕。
於他而言,這個世界上隻有兩種女人,陸呦和其他女人。
如果不是陸呦,是誰都無所謂。
楊黛汐打量著陸呦,她模樣似乎沒有大的變化,隻是五官輪廓,比以前長開了些,雖然不是一眼就能驚豔到別人的長相,但是細細看來,卻也能讓人移不開視線。
她一直對自己的長相頗有自信,但是看過陸呦之後,楊黛汐心裏還是隱隱有些意難平。
“陸呦,所以你也在鹿風上班?”
“嗯。”
“巧啊,我也是。”楊黛汐一隻手撐著另一隻手的胳膊肘,打量著她:“你是負責剪裁的?”
“呃。”
陸呦從來沒想過,居然有一天,她會和職高校花站在一起寒暄。
說話間,又有模特急匆匆走來找到陸呦:“呦姐,我背後還有點鬆,麻煩你幫我調整一下。”
陸呦趕緊給她調整了後背的絲線。
楊黛汐看著陸呦,嘴角掛了幾分冷嘲:“我記得,當年你也是青扶一中名列前茅的好成績了,怎麽現在”
陸呦聽出了楊黛汐言辭間的不善,望了她一眼,從她的眼神看出了不屑與鄙薄。
“我現在怎麽了?”
“就挺感歎的。”
楊黛汐笑了一下:“你們這些好成績,當年也挺瞧不起職高,不過我現在拍片出鏡,薪酬也不低,可見成績不能決定一切。”
“成績的確不能決定一切,當然薪酬的高低,也不能決定一個人的價值。”
“的確,這是很能自我安慰的一句話,尤其是你現在這樣的身份。”
楊黛汐就是擺明了看不起陸呦的身份。
這些年她混跡模特圈,踩低捧高都是常態,所以說話也毫無顧忌,不會考慮他人感受,更學不會尊重人。
便在這時,負責模特拍照的王姐走了進來,正好聽到了楊黛汐的這句話,嚇得魂兒都快沒了,趕緊走過來,斥責道:“daisy,你在這裏胡說什麽!”
楊黛汐一看到王姐,立馬變了語氣,逢迎地問道:“王姐,您看我剛剛拍的那組照片還行嗎,能被鹿風采用嗎?”
“能不能采用,不是我說了算,而是陸總說了算,所有模特的照片,都要過她的眼。”
楊黛汐笑著挽起了她的手,故作親昵地撒嬌道:“那就麻煩王姐幫我在陸總麵前多說說好話啦,我相信他看過我照片之後,也會喜歡的。”
王姐冷冷甩開了她的手:“你自己不會說話,還要我幫你說話。陸總就在你麵前,你自己說吧!我不管了!”
楊黛汐整個人愣在當場,看著縫紉機前那個正在幫模特們修改衣裳的陸呦。
她神情專注,對每個模特們的問題也是耐心地給予幫助,認真又溫和。
楊黛汐無法相信,她竟然就是模特們口中那個“無比嚴厲、要求極高”的陸總!
剛剛自己對陸呦的那一番冷嘲熱諷,能直接讓楊黛汐社死現場了